“我這邊的消息相當簡單，其實并不具有什么參考價值。”李青淡淡的說道，“你應該已經聽老錢說過，我們前些日子為了救莫力，抓了德墨特爾組織的兩個人，用作人質交換。”

“這我知道。”

“嗯。”李青點了下頭，“這兩個人中有一個叫做大野，身體有些畸形，但身手卻很不凡。我們在他身上搜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女人抱了一個身體畸形的孩子。那個女人，就是沈夫人。”

麗莎兒問：“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么？我在你房間看過沈夫人的照片，是你拿給我的。”

“只看過一眼就記得？”

李青嘴角微掀：“說實話，那么漂亮的女人，任何人見過，恐怕都會終生不忘。你媽媽年輕時在華夏非常有名，連老錢都對她的容貌有些印象，更何況是我呢。”

麗莎兒沉默了一會兒，忽而再度開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以為只是一個巧合。”李青回答，“我們都知道，沈夫人失蹤之前熱衷于慈善事業，即便是找到了這樣一張照片，也說明不了什么問題吧。”

“關于威爾士勛爵的事情呢？”

“這是另外一個巧合。”李青道，“托付我解決麻煩的那位朋友提到過，她曾經在威爾士勛爵家中偷出了一份秘密文件，她懷疑這份文件的內容涉及某種新藥引發，所以我才讓你幫我調查威爾士勛爵掌控的那兩家制藥工廠的研究項目。至于這位威爾士勛爵同沈夫人的關系，我還是聽你提起來的。”

“這份文件的內容很要緊么？”

“是。”李青點頭，“在臨港有一方勢力對這份文件很感興趣，對我這位朋友造成了威脅。”

麗莎兒的聲音中流露出濃濃的疑惑，她像是在對李青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么說...你事先真的不知情...”

“我沒想到兩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會因為一個人而生硬的聯系到了一起。”李青緩聲說道，“如果我想要調查沈夫人的事情，絕對不會讓她的女兒來查。即便真的一時糊涂讓你來調查，又為什么會不告訴呢？這種搬石頭砸腳的事情，我李青還真的做不出來。”

“李，我相信你說的話。”

“謝謝你的信任。”李青笑道，“我這里的消息乏善可陳，根本不值一提，現在說說你的吧。你調查出了什么，讓你顯得如此緊張？”

麗莎兒說道：“原本有關于德墨特爾的消息，我交給了文揚去辦。不過你很清楚，這小東西特別貪玩兒，做事很不用心，查了許多天也沒什么進展。”

李青扯了扯嘴角：“文揚在意大利人脈單薄，也沒法如你一般調動家族勢力，我覺得他應該已經盡力了。”

“你不用替他說好話，我也沒有責備他的意思...”麗莎兒嘟嚷了一聲，李青可以想象，電話那邊的絕美女人一定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

“文揚沒有查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又為了向你交差，我就自己安排人在查。雖然得到的信息不多，但還算有了些收獲。”

李青忙問道：“是什么收獲？”

“你知道德墨特爾最可怕的地方在哪里么？”麗莎兒問出這個問題之后，沒待李青回答，便徑自開口說道，“這個組織的成員都很特別，他們幾乎都具有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稱之為超能力似乎有些言過其實，用身懷異能來形容應該勉強差不多。”

李青聯想到了之前所見過的趙振、小杜和大野，但還是滿臉驚訝：“每個人都有？”

“幾乎每個人都有。”麗莎兒回答，“我們不談所謂的精神控制啊，隔空取物啊，瞬移這里玄之又玄的東西。我所提到的異能，是一個人強大的身體素質。比如說力量，速度，聽覺，視覺這一類基本的身體能力。人類有其生理極限，但是一旦超過了這種極限，表現力就會相當駭人，這種人物也是各國政府、軍隊和許許多多神秘機構爭相拉攏的對象，可遇而不可求。”

李青深知，麗莎兒說的這種人，也包含自己。

他的眉頭緊緊蹙起：“你的意思是...德墨特爾這種人太多了？”

“是啊，太多了，多得不符合規律。”

李青追問：“原因呢，你查到原因了么？”

麗莎兒的回答相當干脆：“沒查到原因。”

李青微嘆一口氣，有些氣餒：“那關于沈夫人的消息呢？”

“我調查了這個組織的兩個人，他們都在去年三月份的一次走私行動中被美國軍方擊斃。最后的調查結果顯示，這兩個人出身于歐洲兩家八竿子打不著的孤兒院，而無巧不成書，這兩所孤兒院都曾由我媽媽資助建立，用來收養被非法販運到歐洲的童工。”麗莎兒的語調怪異起來，“李，如果你查到這里，是不是也會覺得太湊巧了？”

李青低聲道：“的確，是太巧了。”

“德墨特爾的消息就查到這些。”麗莎兒突然說道，旋即話鋒一轉，“我現在要同你分享一下有關于威爾士勛爵的消息，正是這則消息真正的啟發了我。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關鍵性錯誤，那么我們距離真相就已經相當接近了。”

李青感覺到麗莎兒情緒的變化，當即道：“你說來聽聽。”

“威爾士勛爵上個星期突發腦溢血過世，我在葬禮之后特地詢問過德瑪太太那兩家制藥工廠的事情。令我驚奇的地方在于，這兩家制藥工廠都有我媽媽的股份。”

瞳孔猛地一縮，李青神色驚疑不定：“同你母親有關？”

“沒錯，而且是秘密條款。”麗莎兒的聲音也逐漸顯得不太平靜，“我媽媽每年的利潤分紅，都以威爾士勛爵的名義，作為慈善資金捐助給了基金會。據德瑪太太說，這也是我媽媽當年的意思，很符合她的性格呢。”

“四年前的研究項目呢？是什么？”

“一項很特別的藥物研究，曾經持續了十幾年，不過由于虧損嚴重，已經在兩三年前停止了。”麗莎兒低聲道，“德瑪太太對此并不是很了解，但憑借同威爾士勛爵多年夫妻，她向我粗糙的解釋，那是一種能夠增強人體質的藥物。”

李青神色有點兒滑稽：“增強人體質？聽起來更像是保健品啊。”

“沒辦法，德瑪太太并不問及生意上的事情，而且當年的研究資料都已經被銷毀，我也只能查到這些。”微微停頓了一下，麗莎兒又道，“不過德瑪太太對我講，威爾士勛爵在世的時候，曾經表示這是他和我媽媽一起推動的項目，如果成功，將會徹底改變人類世界。”

李青覺得有點兒好笑：“改變人類世界？這口氣還真有點兒大...”

沉默了許久，麗莎兒才再度開口：“李，你真的這么認為么？”

李青微微一怔，他的腦袋里好似有一根緊繃的弦，“啪”的一聲斷掉了。

身體狠狠一震，李青眼底猛地現出難以置信之色：“你該不會以為...”

“這是我的猜測，而且可能性極高。我了解媽媽是什么樣的人，她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做一件事情。”麗莎兒的聲音很輕很淡，很好聽，但此刻的每一句話聽李青耳中都好似針扎一樣，“李，如果這是真的，我希望你全力以赴，幫我找到她。”

李青猶疑良久，重重的點頭：“你放心，我會盡力。”

“我會在倫敦多留幾天，再同德瑪太太接觸一下，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線索。你那邊如果有進展，隨時通知我。”

“明白了。”

“就這樣，我很累了。”

“好，你多休息。”

“再見。”

李青的一句“再見”并沒有說出口，麗莎兒已經掛斷了通話。

手機從手中滑落，跌落在床上。而后李青也猶如那跌落的手機一般，整個人癱倒在大床上，只怔怔的盯著天花板，腦海中一陣天旋地轉。

事情的真相真是這樣么？會不會太科幻了？

如果放在幾年前，李青或許會為麗莎兒的想法感到可笑。可在經歷過隴西的事情之后，他對種種不可思議的猜測都抱有將信將疑的態度。只因為經歷的事情太多，也見識到了更大的世界，他才意識到自己從前的視野，或許太狹窄了。

雖然在電話中沒有明言，但李青卻很清楚，麗莎兒提出了一種近乎于荒誕的可能。且先不論無法驗證的真實與否，這種可能的的確確將目前這兩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天衣無縫的串聯到了一起。與此同時，也解釋了為何齊家不惜同自己為敵，也要獲得薛悅欣當年從威爾士勛爵家偷出的那份秘密文件。

這一夜對于李青而言，注定是個不眠夜。他關上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的心下有些猶豫不決，自己是不是應該找鐘若曦好好談一談？這個女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而她又將以何種態度來面對自己的質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