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黎明警惕性十足的向著身后看了看,而后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想把莫力送到海外麗莎兒小姐那里,他的特征太明顯,不能呆在臨港了!
李青點了下頭:“莫力的意思呢?”
“他聽你的。”
沉思了一會兒,李青聲音略沉:“送他走!
“好。”
李青又道:“我離開羈押所,你能將消息掩蓋多久?”
錢黎明臉色微變:“大哥,你要出去?”
“我必須去送莫力。”李青說道,“督察廳想讓我疼,他們不會輕易放莫力離開!
蹙了蹙眉頭,錢黎明回答:“如果沒有喬雪這顆定時-炸彈,你離開多久都沒問題!
“做什么事情都要冒風(fēng)險,不妨賭一賭氣運了!崩钋嗾f著再度將鐵欄桿掰彎,側(cè)身鉆了出去,同錢黎明一起匆匆向前走。
在經(jīng)過黃毛男子的羈押室外時,李青能夠明顯感覺到錢黎明猶豫了一下。
“猜到了么?”李青沖著錢黎明眨了眨眼睛,“走吧。”
迎著李青那意味深長的目光,錢黎明瞬間意會:“要不要我…”
“不要,走吧。”李青拍了拍錢黎明的肩膀,率先向前而去。錢黎明則是回頭盯了一眼正仰躺在床上瞪著棚頂?shù)狞S毛男子,咧嘴道:“小子,算你好運!
陽光籠罩下的明臺市羈押所宛若趴伏在地面上的龐大野獸,彌漫著森然凜冽的氣氛。
一行人從銹跡斑斑的小鐵門擠出來,在一片沉默中上了早已等候在路邊的車子。
車子發(fā)動,李青盯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各色建筑,輕輕嘆了口氣:“我真的是來接秋秋的…”
“大哥,好事多磨嘛!
“算了,眼下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崩钋鄵u了搖頭,挪動了一下身子,“衛(wèi)光臨對莫力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錢黎明扯扯襯衫袖子,盯著腕上的金表:“今天早晨,衛(wèi)光臨調(diào)查了我們所有人的醫(yī)療記錄,如果我所料不錯,他應(yīng)該是在調(diào)查莫力的假肢。”
“這么說,他了解得相當細致了。”
“我現(xiàn)在也沒想清楚,衛(wèi)光臨那小子在臨港人生地不熟,從哪里拿到的資料?他這幅興師動眾的模樣,明顯就是已經(jīng)鎖定了莫力。”
“衛(wèi)光臨在臨港的確沒什么背景,可你別忘了,在他背后還趴著一條攜帶著劇毒的地頭蛇呢!崩钋噍p聲道,“督察廳想利用衛(wèi)光臨威脅我們,他的資料八成出自喬雪那里!
錢黎明一臉費解:“周文昊和喬雪就非得繞這么大一個圈子?”
“這是游戲,就看誰最先敗下陣來。周文昊的目的不是搞死我,而是要逼我同他合作!崩钋嗾f道,“如果喬雪從羈押所入手,很快就會有進展,你我都無處可逃,可是一旦牽涉過深,她想停都停不下來了。可若是從莫力入手,情況就完全不同!
錢黎明微微點頭:“我明白了,她將主意打到莫力身上,才能既不撕破臉皮,又保持威脅效果。完全可以在適當時機將調(diào)查鏈條斬斷,讓衛(wèi)光臨充當犧牲品!
“你能夠想到這一步,足夠用了!崩钋嘈α诵,“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從喬雪那里搶奪主動權(quán),將調(diào)查鏈條提前斬斷!
錢黎明在車上撥通了莫力的電話:“你在哪里?”
“好,我正和大哥在一起,現(xiàn)在過去接你。大哥已經(jīng)同意,送你出港!
“也可以,大明街后面有個文化廣場,你到那里等我們,三十分鐘之后到!
“就這樣,掛了!卞X黎明掛斷電話,抬頭看向李青,“大明街后的文化廣場,約好在那里見面。咱們接上莫力后直奔港口,如果中途出了意外,我還準備了直升機!
“很周到,但愿一切順利!崩钋帱c了點頭,他沉默了片刻,眉頭忽而蹙了起來,臉色也有些不大自然。
錢黎明見到李青這幅奇怪神色,禁不住問道:“大哥,怎么了?”
“大明街?”李青深深看了錢黎明一眼,“莫力說他在這里么?”
“呃,他說距離大明街不遠,我為了碰頭方便,就把地點設(shè)在了后面的文化廣場,有什么不對么?”
“大明街…”李青又默念了一遍這個地名,“他到那里去做什么?”
“莫傻子嘛,腿腳便利之后總是在滿明臺亂躥,誰知道他那傻乎乎的腦袋瓜子里想些什么!卞X黎明呵呵笑著,驀地發(fā)覺李青的臉色古怪起來,連忙噤聲。
李青忽然開口問道:“你還記不記得,韓克定的死亡現(xiàn)場在哪里?”
“南經(jīng)街的公寓樓嘛。”錢黎明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迎著李青審視的目光,臉頰也微微變了顏色,“這傻子…應(yīng)該是碰巧吧?”
南經(jīng)街同大明街十字交匯,如果莫力說他在大明街附近,那么是否可以理解為,他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韓克定命案的死亡現(xiàn)場呢?
“但愿!崩钋噍p輕舒了一口氣,“他畢竟沒有理由跑到那里去啊…”
南經(jīng)街,巴林路。
莫力掛斷電話,抬起頭看向了柜臺后的女孩兒。
“誰打來的?”女孩兒笑著問道,“要走了么?”
“一…一個朋友!蹦Ρ砬榻┯,他有意的掩飾在其他人看來并不成功。
女孩兒嫣然一笑:“當然了,我聽得出來是你朋友。既然在催你,就快點兒走吧,你明天還會過來么?”
“我…”莫力沉默了片刻,“我明天可能不過來了!
“哦,這樣啊!迸盒θ菔諗,眼底涌動著些許失望,“那你下個星期會來么?我下星期一會提前下班哦!
“我…我以后都不會來了!蹦Φ拖铝祟^,“我哥要送我出國,去意大利!
“這樣啊。”女孩兒表情生硬,她似乎在考慮接下來也表露出何種情緒。
“我想告訴你…”
莫力突然抬起頭來,女孩兒對上他的目光,生硬的臉頰當即泛起一抹慌亂,身子禁不住向后縮了縮:“什…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情,對不起,我沒想嚇你。”莫力說著站起身來,“你一個女孩子,遇見那樣的場面,很害怕吧?愿意同我這種魔鬼說這么多,謝謝你。我…我以前從來沒跟女孩子…說這么多話。”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迸赫A苏Q劬Γ瑒倓偟哪悄ɑ艔埶查g消散于無,“你做那樣的事情,一定有你的理由!
莫力張了張嘴,他想說什么,但又生生止住。
“我走了,認識你很高興!蹦D(zhuǎn)過身,低頭走出了便利店的玻璃門。
“再見!迸禾鹛鸬男χ,在莫力走出便利店的那一瞬間,臉頰陡然泛青,嘴唇也一陣發(fā)白。
身子打了個寒噤,女孩兒彎下身抓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冷水入腹,才感覺那陣恐懼緩緩消退。輕輕吁了口氣,她抬起頭來看向玻璃窗外,見得莫力正站在街對面向她招手,那張憨厚的臉頰上蕩漾起一抹發(fā)自內(nèi)心的傻笑。
女孩兒的臉頰瞬間一片慘白,手中的玻璃水杯砰的一聲摔落在地,水花濺濕了她的褲腳。
“呵,呵呵…”女孩兒宛若提線木偶一般的抬起手腕揮了揮,臉上擠出勉強生硬的笑容。
兩人隔街對望了幾十秒,莫力才依依不舍的轉(zhuǎn)過身,沿著街邊向前走,消失在了女孩兒的視野中。
“呼!焙盟扑查g卸去了所有的力道,女孩兒癱軟在柜臺邊,臉頰那抹由于恐懼而蔓延起的鐵青絲毫未減。
就在這時,柜臺上的電話機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鈴聲。
女孩兒嚇了一個哆嗦,旋即手忙腳亂的抓起了話筒:“喬警司,他走了!
“我知道!痹捦仓袀鱽砼訙厝岬纳ひ,“他要去哪里呢?”
“我…我忘記問了,好像是要在什么地方接頭。”
“你現(xiàn)在去追他,拖延時間,我們隨后就到。”
女孩兒臉色突變,激動的嚷道:“你開什么玩笑!那是一個變態(tài)!”
“他喜歡你。”
“我是臨港的合法公民,你們督察廳要保證我的人身安全!我現(xiàn)在拒絕再接近他!”
話筒中傳來了女子的冷笑聲:“如果你現(xiàn)在拒絕,就不是臨港的合法公民了。你要知道,我付得起代價,也使得起手段!
女孩兒驀地打了一個寒噤,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哀求意味:“喬警司,我求求你,換別人吧。無論你們給我多少好處,我都不干了。只要一看見他,我就渾身發(fā)冷…”
“我說了,他喜歡你,這件事只能由你來做!痹诿钪螅哉Z間又帶了幾絲商量勸導(dǎo)的意味,“這是最后一次,你只需要拖延他十五分鐘,就足夠了。事成之后,你的任何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yīng),甚至是幫你的父親出獄。”
“我…”
“快點兒,快點兒,機會只有一次!
女孩兒咬了咬牙:“好吧,我答應(yīng)你。喬警司,你說話算話。”
“放心,我們會隨時監(jiān)視你所在的位置,保證你不會有任何危險,快去吧!
“好。”女孩兒點點頭,放下話筒,從柜臺后面站起身。她揉了揉已經(jīng)泛麻的雙腿,轉(zhuǎn)身追出了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