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臺市警察局局長邱連勝快步走下臺階,俯身打開車門,笑容滿面:“喬警司,這一路辛苦啦。”
“這么晚了還勞煩邱局長親自來接,實在是不好意思。”喬雪笑著,同邱連勝握了下手,點到為止,一觸即分。她說話間打量了邱連勝一番,這個中年男人衣著整齊得體,頭發(fā)精心修剪過,渾身上下透過一股精英氣質(zhì)。
“請吧。”邱連勝做了個請的手勢,“歡迎臨港督察廳到明臺市警局視察工作。”
從級別上來講,邱連勝和喬雪在級別上算是平級,但考慮到雙方各自所代表的背景,卻又有高下之分。所以邱連勝將喬雪視為上級領(lǐng)導視察工作,卻也并不為過。
喬雪笑著擺擺手:“邱局長不要誤會了,這一趟明臺之行,我在電話里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主要是為了韓克定的案子而來。”
“好吧。”邱連勝點了點頭,“喬警司一路勞頓,咱們先去警局餐廳吃個飯,然后我就讓人同你進行案件交接。”
“吃飯就不必了,我在車上已經(jīng)吃過。”喬雪再度擺手,“案件交接也不必要,我這里帶來的人手不多,希望能夠得到明臺市警局的支持,雙方合作辦案。”
邱連勝眉頭禁不住微微一蹙,敏銳的嗅到了這起案子中絲絲別樣的味道。督察廳做事向來獨斷專行,從來不考慮下面警局的工作協(xié)調(diào)問題,今天怎么又搞出了一個合作辦案?難不成周文昊這位新廳長走馬上任之后,還真能一改鐘若曦往日的做派?
原本邱連勝巴不得喬雪趕緊將這塊燙手的山芋接走,畢竟韓克定這起案子牽涉到曠達物流,而錢黎明身后就站著李青,做起事來必然要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可眼下這種情況來看,督察廳顯然并不想讓明臺警局獨處清凈。
心下雖然思緒糾葛,但邱連勝表面上卻是不動神色的連連點頭:“好啊,難得有同督察廳協(xié)作的機會。我抽調(diào)局里的精英干將,好好同喬警司學一學辦案技巧。”
“過獎了。”喬雪沿著臺階一路向警局大廳內(nèi)走,低頭輕輕瞥了一眼腕上的女士手表。
現(xiàn)在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在同一時間,李青還在港北灣國際盛景賓館的宴會大廳,尚沒有動身前往明臺。
明臺市警察局長邱連勝說道:“既然喬警司不打算吃飯,那我們就直接去會議室,我讓這起案子的負責人為你介紹一下詳細情況。”
“好。”喬雪滿意的點頭。
邱連勝扭過頭沖著跟在身邊的警員低低吩咐了幾句,然后笑著為喬雪引路。這一路之上的談話也算頗為輕快,邱連勝詢問一些喬雪到臨港工作之后的適應性問題,言談有些生活化。
“你一個女孩子家,千里迢迢跑到臨港來,不容易啊。”
喬雪斂了斂眉頭,似乎不大喜歡邱連勝的這番說辭。在喬雪看來,這個人行事太過圓滑,心思頗多,僅僅在這么幾句話之間,兩個人之間的身份好似完全調(diào)換過來了,仿佛邱連勝才是居于主動位置的那一個。雖然心頭不滿,但考慮到接下來雙方還要合作,喬雪倒是也沒有發(fā)作,直截了當?shù)膯柕溃骸扒窬珠L,韓克定案現(xiàn)在由誰負責?”
邱連勝推開了會議室的門,偏過頭笑呵呵的看著喬雪:“我聽說喬警司以前可是華夏警察學院的高材生。”
喬雪有些不明所以,抿了抿小嘴:“我只在警校上了兩年課,就被選調(diào)去了燕京司法局,只能算是一個肄業(yè)生。”
“這么說,這次由燕京司法局調(diào)進臨港督察廳,算是重操舊業(yè)嘍?”邱連勝走進會議室,扯過一把椅子,向喬雪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這起案子的負責人,也出身于華夏警察學院,還是喬警司的學長。”
“哦?”喬雪不由得有些錯愕,“是大陸人?”
“沒錯。”邱連勝點了下頭,“他叫衛(wèi)光臨,以前是中海市警察局的刑警大隊長。喬警司應該有所耳聞,為了加強臨港同華夏大陸的警務協(xié)作,我們在幾年前聯(lián)合構(gòu)建了兩岸對調(diào)系統(tǒng)。衛(wèi)光臨就是通過這項特別政策,在一年前遴選進了明臺警局,在臨港進行為期三年的活動對調(diào)。”
邱連勝也扯過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下來:“喬警司是哪里人啊?”
“燕京人。”
“呵呵,真巧。”邱連勝笑著點頭,“你們兩個還是老鄉(xiāng)呢。”
“我知道。”喬雪沉聲道,“衛(wèi)光臨學長是學院最優(yōu)秀的畢業(yè)生之一,雖然我同他沒有交集,但在剛?cè)雽W時就聽說了這個名字。他比我大兩屆,新生入學時曾作為校方代表致辭。”
“既然這樣,相信你們在工作中必定會很融洽。”
兩個人正在說話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響亮的敲門聲。
“進來。”
邱連勝話音落下,一名三十多歲,身軀筆挺的男子走進了會議室,他走到警察局長邱連勝面前敬了一個標準的禮:“局長好!”
“嗯,光臨,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督察廳的喬警司。”
“喬警司好!”衛(wèi)光臨轉(zhuǎn)身,向著喬雪又敬了一個禮,他的面部線條硬朗,吐字有如軍人般干凈利落,頜下蓄著小胡子,同合體的制服相協(xié)調(diào),更增添了幾分英武之氣。
喬雪起身還禮,嘴角泛起一抹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衛(wèi)學長,多年不見,你還是這么有精神啊。”
衛(wèi)光臨霎時間愕然的瞪圓了眼睛:“你是?”
喬雪歪了歪腦袋:“我是比衛(wèi)學長小兩屆的小學妹,在華夏警院只呆了兩年,學長應該沒什么印象。不過在我上學的時候,對優(yōu)秀的衛(wèi)光臨學長,可是傾慕良久啊。”
說著,喬雪向著對面的椅子指了指:“請坐吧。”
衛(wèi)光臨滿臉疑惑的繞到桌子對面,他將文件夾按到桌面上,抬起頭再度仔仔細細的打量喬雪一番,忽而一怔:“你是喬雪吧?”
“啊?”喬雪禁不住有些訝異,臉頰卻也透著一抹驚喜,“學長還記得我?”
“哈哈哈哈,當然記得了。”衛(wèi)光臨大笑道,“咱們?nèi)A夏警院的校花嘛,老一屆的學長們都記憶深刻。只可惜你提前選調(diào)進了司法部門,當時很多男學員為此傷心得茶不思,飯不想啊。沒想到我們能在臨港碰面,真巧,真巧…”
被衛(wèi)光臨提起舊事,喬雪俏臉微微泛起一抹緋紅:“學長說笑了,公認的警院校花明明是唐心學姐才對,衛(wèi)學長驚天地泣鬼神的追求史,可是一度在校園內(nèi)瘋傳不止呢。”
衛(wèi)光臨咧嘴一笑:“你這么一說,我肋骨又疼起來了。”
兩人相視而笑,邱連勝見此一幕也是滿面笑容:“看來兩位是老熟人嘛,你們以后合作辦案,我也放心多了。”
“哦,光顧著敘舊,把正事忘了。”喬雪笑言道,“衛(wèi)學長,我這次到明臺警局,主要是為了韓克定一案而來。”
談到公事,衛(wèi)光臨瞬間一臉正色,他將桌面上的資料夾推給了喬雪:“你的基本目的我已經(jīng)清楚,這里是韓克定案的全部資料,以及我們將案情上報之后的后續(xù)調(diào)查結(jié)果。這份材料要比報給督察廳的詳細得多,你看一看,我撿重要的幾點說一說。”
“我們的目擊證人是一位二十二歲的年輕女孩兒,在便利店工作。案發(fā)當晚,嫌疑人曾到她工作的便利店買東西,分別是一盒火柴,一盒香煙,以及一捆十米長的繩子。隨后在雙方交談過程中,嫌疑人向女孩兒出示了韓克定的生活照片,向她打聽被害人的住址。”衛(wèi)光臨微微頓了一下,“在談話結(jié)束之后,嫌疑人先行離去。目擊者將便利店鎖好之后返回家中,由于她同被害人住在同一棟公寓樓的同一層,所以在回家途中再度同嫌疑人相遇。短暫交流之后,女孩兒上樓,掏鑰匙開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被害人的尸體,隨后撥打了報警電話。”
“嗯,這些情況我已經(jīng)大致了解。”喬雪盯著手中的材料點了點頭,“細節(jié)方面呢?”
邱連勝無聲起身,走到門口吩咐警員準備茶水,衛(wèi)光臨則是盯著喬雪繼續(xù)說道:“經(jīng)過調(diào)查,我認為有以下幾個要點值得注意。第一,目擊者前后兩次同嫌疑人碰面的時間間隔不超過四十分鐘,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nèi),嫌疑人完美實施了整個殺人過程,只能說明…”
“是職業(yè)殺手。”喬雪接口說道,抬起頭看了衛(wèi)光臨一眼。
“嗯。”衛(wèi)光臨點了下頭,“而且從目擊者提供的體貌特征來判斷,也應該有職業(yè)屬性。”
“繼續(xù)說。”
衛(wèi)光臨道:“第二,據(jù)目擊者稱,嫌疑人語調(diào)平緩,木訥,吐字簡單。而且被害人韓克定的腸子被尼龍繩綁住,從臥室的床上一直扯到門口,明顯死于虐-殺。無論是出于逼供,還是純粹為了獲得快感,都足以說明嫌疑人存在人格缺陷,甚至可能有精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