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點三十分,港北灣國際盛景賓館二號宴會大廳籠罩在和諧歡快的氣氛之中。在同一時間段,一號大廳的港北國際新聞發(fā)布會也在如期舉行,齊家家主齊益平作為港北國際代表出席,回答記者提問。
在臨港三大家族的三位家主之中,齊益平年紀(jì)最大,資格最老,總公司成立后的第一場新聞發(fā)布會由他出面,最為合適不過。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李青搖晃著高腳酒杯,小心翼翼的躲過各色人物的圍追堵截,偷偷從宴會廳后門離開,鉆進(jìn)了洗手間。
將酒杯放在洗手臺上,李青盯著鏡子中西裝革履的自己,忽而沉沉嘆了口氣,旋即便垂頭喪氣的倚靠在了墻角。
如果有第二個人站在這里,就會發(fā)現(xiàn)這位數(shù)分鐘之前還春風(fēng)滿面,氣宇軒昂的李家家主,臨港如今最炙手可熱的實權(quán)人物,此刻那張年輕英俊的面頰上,在濃濃的疲憊之余,竟然是爬滿了痛苦和落寞。
“秋秋…”李青低低的念著這個名字,挪了挪身子坐到洗手臺上,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
一陣清脆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李青渾身打了個哆嗦,連忙從洗手臺上跳下來,清清嗓子,擰開了水龍頭。
“喲,我真不敢相信,你還真在這里。”
女子動聽的嗓音入耳,李青偏過頭去輕輕瞥了一眼,身子忽然僵住。一襲純白鏤空長裙的謝雨煙正背負(fù)著雙手,站在洗手間門口,笑吟吟的盯著自己。秀發(fā)披散,香肩如削,笑容溫潤甜美,然而李青卻毫無心思欣賞這般仙家美景。
“我走錯了么?”李青臉頰泛起一抹狐疑,他關(guān)掉水龍頭,繞過謝雨煙抻頭到門外看了看,“好像是你走錯了,這是男洗手間。”
“我沒走錯,我就是來找你的。”謝雨煙美眸輕眨,“作為這場宴會最重要的人物,你沒有出現(xiàn)在聚光燈的中心,本身就是一種失禮行為。”
“我不喜歡被人像猴子一樣觀賞。”李青退回來,輕輕倚靠在墻邊撇嘴說道,“你還呆在這里做什么?妖嬈美艷的謝雨煙小姐才應(yīng)該是這場鬧劇的主角。”
“李青,既然你我都身在游戲之中,就必然要遵守游戲規(guī)則。憤世嫉俗人人皆有,可卻也改變不了什么。”
李青一攤手:“我沒有憤世嫉俗啊,我完全是出自真情實意,你這么漂亮,如果不出現(xiàn)在所謂的聚光燈下,實在是太不考慮今天滿場雄性動物的感受了。”
“可無論怎樣,也沒打動你,不是么?”謝雨煙歪著頭,靜靜的盯著李青,眸光深邃,“說實話,今天這條裙子是特意為你穿的。不過從一開始,你似乎就從沒注意過,我還真有點兒失望呢。”
“雨煙。”李青輕輕舒了口氣,“你什么時候愿意同我正式談?wù)摵⒆拥膿狃B(yǎng)問題,我們才可以毫無障礙的交流。”
謝雨煙當(dāng)即秀眉一蹙:“你怎么敢堂而皇之的談起這種事情,當(dāng)心隔墻有耳。”
說著謝雨煙一臉警惕的向著四面打量了一番,確定洗手間里外當(dāng)真沒有第三個人,才放心的輕輕舒了一口氣。
“或許是我們都太缺乏勇氣,才會讓生活糟糕到今天這種地步。”李青從謝雨煙身旁擦過,“你今晚的裙子…真不錯。”
“少來這套,你給我回來!”謝雨煙一揮手抓住李青的西裝后擺,將他硬生生拖了回來。
玉手輕輕覆在李青的臉頰上,謝雨煙帶著審視的目光認(rèn)真打量了他一番:“你臉色真差,我在上午的談判會上就發(fā)現(xiàn)了。告訴我,究竟出什么事了?”
“家事。”李青隨后扔下一句,抬步欲走,卻又被謝雨煙拽了回來,盯著他冷冷的問道:“我不算家人?”
“我…”
李青猶豫了一下,謝雨煙又扯起他的手輕輕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這個算不算?”
“雨煙,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問你,林秋秋去哪里了?為什么今天沒有見到她?”
恰在這時,一名參加宴會的男子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迎面便撞到謝雨煙扯住李青,兩個人站在一起的這一幕,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謝…謝家主,李…李家…”
“滾!”謝雨煙冷冷的斥道。
那男子驚惶的點了下頭,一轉(zhuǎn)身跑掉了。
“你這是鳩占鵲巢啊。”李青苦笑了一下,扳開謝雨煙柔軟白皙的玉手,扯了扯領(lǐng)帶,索性直接坐在了干燥的洗手臺上。
“你還沒有回答我,林秋秋到哪里去了?”
李青聳了聳肩膀:“秋秋她…已經(jīng)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了?”謝雨煙微微怔了一下,見到李青沒有回答,驀地醒轉(zhuǎn)了過來,“你是說,她知道…我們的事了?”
“嗯。”
李青點了下頭,謝雨煙俏臉?biāo)查g泛起惱意:“李青!我難道沒有交代過你么?這種事情,你就不應(yīng)該告訴她!你所謂的承擔(dān)責(zé)任更是一種自私的表現(xiàn),只會造成無盡的傷害!”
“不是我告訴她的。”李青偏過頭盯著謝雨煙眨了下眼,“她知道你…很自然就猜到同我有關(guān)了,秋秋聰明,也了解我。我記得以前同你說過,秋秋是我的死穴,我瞞不住她。”
“胡鬧,簡直胡鬧。”謝雨煙恨恨的一跺腳,她原地繞了個圈子,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表達(dá)她的煩躁。
“這是我的錯,雨煙,是我混蛋。”李青低聲說道,“我不單單對不起秋秋,也對不起你。那一夜…是我…”
“沒有人需要你承擔(dān)責(zé)任!”謝雨煙沖到李青面前,伸出一根玉指戳著他的胸口,“我就是想要個孩子,我就是喜歡你,就是想和你睡,怎么了?兩情相悅的事情,有什么不可以么?”
李青低下頭,并不敢正視謝雨煙:“放縱不是愛,只會讓人受傷。”
“好了好了,少說這么多廢話。”謝雨煙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我再問你一遍,林秋秋現(xiàn)在在哪里?”
李青用手抱住了腦袋:“她知道這件事后,很生氣,抱著小思木去了明臺,一直都沒同我聯(lián)系,我打她的電話也是關(guān)機(jī)。”
“李青,你是個男人啊,關(guān)鍵時刻別這么熊成不成?”謝雨煙怒道,“你既然知道她走了,為什么不去找她?”
“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雨煙,我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都彌補(bǔ)不了我的過錯。”
“于是你就任由情況惡化下去?你就眼睜睜看著她離你而去?”謝雨煙向后退了半步,“李青,你還記得當(dāng)年的慕柔兒么?你是不是打算重蹈覆轍?這么多年了,你骨子里那股對待感情的懦弱秉性,真是一點兒也沒變。你以為自己是誰?救世主么?所有的女人都會為你敞開懷抱?你以為自己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夠得到他人的寬容和愛?”
“我從沒這么想過。”李青抬頭看了謝雨煙一眼,旋即又低下頭去,“事情也沒你想得那么復(fù)雜,秋秋就是生氣了,過一陣子等她氣消了,我就把她接回來。她托付慕柔兒來看我,還讀矯情的書給我聽,說明她還是不愿意放棄這段感情。我們有了一個孩子,感情遠(yuǎn)比你想象的穩(wěn)固。”
四周忽然沉寂了下來,李青許久沒有聽到謝雨煙言語。他放下手,抬起頭來,卻發(fā)覺謝雨煙依然站在自己面前,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臉頰冷冽如冰。
“雨煙,你怎么…”
啪!
李青剛一開口,臉頰便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謝雨煙一巴掌。相比較于身體本就柔弱的林秋秋,自小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謝雨煙力道要足得多,當(dāng)即便打得李青一側(cè)臉頰高高的腫了起來。
“知道我為什么打你么?”謝雨煙冷冷的問。
李青怔怔的盯著謝雨煙,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此刻的內(nèi)心深處,當(dāng)真是一片茫然。
“我得把你打醒。”謝雨煙寒聲道,“你以為她讓慕柔兒來看你,是為了表達(dá)對你的關(guān)心?李青,你還真是幼稚得可笑。”
“整個臨港誰不知道慕柔兒同你的舊情史?原本你們兩個便各有心意,是因為林秋秋的出現(xiàn)才不得不分開,你覺得慕柔兒現(xiàn)在對你是什么感情?如果真讓她來調(diào)解你和林秋秋之前的感情,對慕柔兒是不是一種傷害?一個苦苦等了你十年之久的女孩兒,卻要來緩和你同林秋秋之間的緊張關(guān)系,你可曾考慮過慕柔兒的感受?”
李青瞪圓了眼睛,張大嘴巴,久久說不出話來。
“林秋秋是你選定的女人,為了她你甚至拋棄了青梅竹馬的良配。我問你,以你對她的了解,她做不做得出這種事情來?”
李青依然僵在那里,謝雨煙俏美的臉頰泛起惱意,用手指狠狠戳著他的腦袋:“你真是蠢透了,林秋秋哪里是不愿意放棄這段感情,她是在撮合你和慕柔兒啊!如果不是用這種借口,慕柔兒怎么會愿意再次接近你!”
李青身子猛地一抖,瞬間整張臉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