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隊之中的文揚,已經算是殺性極重,可當他看到古月的所作所為之后,也依然是禁不住變了臉色。
在古月窈窕的軀體之下,似乎隱匿著一頭暴虐嗜血的野獸。一旦她的殺性翻涌,即便是李青,也無法阻攔。古月的心性,超出了李青的控制范圍。
對于李青來說,恐怕這才是最大的變數。
在這小小的軍火交易市場,古月的所作所為霎時間掀起了一片嘩然。距離近的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向后連連倒退,距離遠的則不約而同的趕上來,將三個人圍在中間看熱鬧。無數雙目光在李青三人身上逡巡,最后停留在古月纖細玲瓏的身體,和那張其丑無比的臉頰上。如此的美麗與丑陋集于一身,似乎更能引起人濃濃的好奇心。
“快走吧!焙斫Y滾動了一下,李青抓住古月的胳膊,將她向外拖。
“等一等!”粗獷的喝喊聲傳來,緊隨其后,一道高大身影闖入視線,手中拎著一把長有兩尺,磨得異常鋒利的大刀。
這是一個比李青還要高半個頭的中年男人,頜下留了一撮明顯經過精心修剪的小胡子,穿著隨便,但卻干凈整潔,頗有帶頭大哥的派頭。
“殺了我的人,還想走?”中年男人面色陰冷,目光陰翳的緊緊盯住古月,“直接翻了我手下人的腦袋,你這手下的未免太黑了吧!
死掉的壯碩漢子卻是說了幾句臟話,對古月相當不尊重。可若是平心而論,就因為這幾句臟話,古月就直接取了他一條性命作為懲罰,做得確實是有些太過了。
恐怕在古月的心里,才是真正的“命如草芥”,如果換做當事人是李青,他做不出這么絕的事情來。但是李青也同樣明白一條道理,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拳頭硬才是唯一的真理。
故而李青也沒有表達歉意的打算,向著地上那具尸體輕輕瞥了一眼,沉聲問道:“你是他的主子?”
“話不能這么說,兄弟們在隴西混日子,仗著互相的抬愛,才吃上一口飽飯!敝心昴腥说嗔说嗍掷锏拇蟮,“可你們幾個一上來,就斷了我手下兄弟的性命,未免欺人太甚了!”
李青道:“他罵得太難聽!
“是么?有意思哈!敝心昴腥死湫σ宦,然后表情夸張的望向四面,“你們聽聽,罵人都能牽出人命來了!兄弟們打一落地,就是草天草地長大的。要按你這么講,天底下哪個王八羔子沒罵過臟話,就都要去死了?”
沉默了片刻,李青再度道:“對,也不對,關鍵是他罵了不該罵的人。”
“哈哈哈哈!敝心昴腥搜鲱^大笑了幾聲,旋即將目光定格在李青身上,然后手里那柄大刀就掄了下來,“我艸你/媽的!”
還沒等李青有所動作,文揚陡然踏前一步,將手里的一枚硬幣打了出去。
叮的一聲脆響,中年男人只覺得手腕一顫,這一刀偏掉,直接劈歪了。他低頭看了看刀刃,上面赫然一個硬幣大小的恐怖豁口。
李青伸手攬住古月纖細的腰肢,向后退了半步。明顯感覺到古月在自己懷里不安分的掙了一下,李青臉色陰沉的警告道:“交給文揚處理,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動手!
“李青,你憑什么管我。”古月氣惱道。
“我從來也不覺得,這需要什么理由!崩钋嘧旖浅冻鲆荒O其勉強的笑意,向文揚遞了一個眼色,隨后拉著古月便要走。
“麻煩讓一讓,請讓一讓…”李青停下了步子,笑呵呵的盯著擋在面前的一群人,“怎么?還需要我再說一遍么?”
將大刀拄在地上,中年男人道:“沒有我的吩咐,今天誰也別想走。這四周都是我的人,就憑你們三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今天也別想活著離開。”
李青轉過身,盯住中年男人:“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是在自己找死?”
“你要真有本事,倒不妨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單憑這點兒小把戲,嚇不住老子!敝心昴腥擞檬种篙p輕抹了抹那柄大刀的豁口,“就算是有暗器的本事,還能快得過熱火不成!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圍在李青三人四周的那些人,全部將槍拽了出來。
“看來我今天是踢上鐵板了呢。”李青輕輕嘆了口氣,“本來我是想放了你們的…”
“還有一件事情,想像你打聽個結果。”李青豎起了一根手指,“前些日子大前坡應該來了一批外國佬,知道他們在哪里么?”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李青一番:“鎮子西邊都是給外國佬住的,全在那邊。不過你若是問起前些日子來的那批人,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不用找了,他們已經走了!
“走了?”李青眼皮跳了跳,“你確定咱們兩個指的是同一批人么?”
“你要是不信,盡可以自己去看。不過眼下,你似乎也沒有自己去看的機會了。”中年男人冷笑道。
“哦,那看來是我來晚了!崩钋嘈χc了點頭,然后輕輕放開了古月,“你隨意吧,我有點兒餓了,想快點兒回去。”
交待完畢,李青再度轉過身,不再回頭去看。
身后槍聲,慘叫聲練成一片,李青站在原地,未動分毫。
僅僅過了一兩分鐘,文揚便走了回來,同李青并肩站在一起,手中提了那柄大刀,手指輕輕撫摸著刀身上的凹痕,抱怨道:“大哥,你還真是清閑,我幫你擋下了三四顆子彈。”
“該有的麻煩,躲也躲不掉。有些東西,還真是說不清楚,也許還會有更好的辦法吧,不過我有點兒犯懶,不愿意去想了。”李青沒頭沒腦的說了這一句話,換來文揚滿眼的迷茫。
古月輕輕攬住李青的胳膊:“解決了。”
“嗯。”李青略一點頭,原本聚集在四周的無關人員趕忙散開了一條道路,任由李青三人大步離去。
三個人離開了大前坡鎮,再度翻過小山,同馮玉成幾人匯合。
古月用水壺里的水將臉上的香灰洗了洗,其他人則全部聚集到李青身邊。
“文揚,你殺人了?”鄧師望著文揚,一臉詫異,“身上這么重的血腥氣!
文揚扭過頭看了看正在洗臉的古月,又轉過頭來看了看李青。
鄧師臉色不善:“我問你話呢,別瞅東瞅西的!”
“出了一點兒小意外!崩钋嘟舆^了話,沉默片刻又道:“拉姆已經走了,沒找到,我們這一次來得太晚了!
“這樣…”鄧師嘴角輕輕一抽,他身邊的秦武朝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折騰一整天,結果還白來了!
猶豫了一下,文揚道:“在這座鎮子上有個軍火市場,來都來了,不如咱們把這里端掉吧,也省得這些軍火流轉出去禍害旁人。”
李青搖了搖頭:“存在即合理,你將大前坡的軍火庫端掉,明天這個軍火市場就會出現在大后坡,大南坡…只要有利益存在,就永遠沒有辦法禁絕。”
馮玉成點了一支卷好的旱煙,旋即轉身:“回去吧,再想別的路子。”
于是,一線隊幾個人無精打采的上了車,直接發動車子,向著衛城方向返回。
此時此刻,連同李青在內,都自認為這次的大前坡之行做了一次徹頭徹尾的無用功,直到不久之后,他們才忽然發現,正是這一次的行動,使得他們這幾個人都逃過了一劫。
返程的路上,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了下來。隴西的暮色降臨,溫度也隨之降低,汽車行駛在狹窄的街道上,搖搖晃晃,令人昏昏欲睡。
“冷么?”李青瞥了眼古月單薄的衣服,低聲問道。
“要是冷呢?”古月眨著美眸問。
李青一聳肩:“忍著!
美目瞪了李青一眼,古月撇撇小嘴,將身子挪得離他遠一些。
伸手捂住額頭,李青胳膊撐在車窗前,閉目養神。正在這個時候,一聲刺耳的汽笛聲突然傳入耳際,伴隨著鄧師一聲低低的咒罵,汽車劇烈的搖晃起來。
“怎么了?”李青猛地睜開了雙眼。
將汽車駛到了路邊停下,直接讓開了這條道路,鄧師氣惱的一拍方向盤:“這孫子怎么開車的?有病吧!
后面馮玉成所乘的那輛車也并到了路邊,緊挨著李青這輛車的后屁股停下來,開車的秦武朝本來就是心急之輩,不住的按喇叭,聲音刺耳,聽得人心煩。
李青向著窗外看了一眼,一排同李青幾人所行方向相反的車隊,正擦著他們的車身快速行駛過去。
“靠,原來是軍方的車,難怪開得這么沖,狗/娘養的!”鄧師罵了一句臟話,也氣惱的按了一下喇叭,同后方的秦武朝相互輝映。
那列車隊很快通過,鄧師也就再度將車子拐上馬路,繼續行駛。
這原本是一件相當平常的小事,但李青卻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兒,軍方的車子,為什么會半夜三更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