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長安的路又被堵住了,人流又走不通了,因此上次是因為人人搶購紙張,而這幾天就少了許多,但是三味書屋還是人滿為患。
這次堵住道路的不是買紙張的人,而是道路的修整,大街上許多房屋傾然倒塌,發出陣陣的巨響,這個大街上許多人看著這么大的工程,紛紛佇立遙看。
“這是要做什么?”
“好像是要重新規劃道路。”
“最近的動靜也太大了,吵得人不得安寧,現在前面都被堵死了。”
“沒辦法啊,好像是要對長安重新整理一下。”
那些民眾看著那些倒塌的房屋,還有人在挖土,有人在搬運東西,這些耗費了好多民力。
有些人就對著這么大的工程感到不滿,因為不僅吵,還堵住了他們的路。
本來要去一個地方只要半個時辰就可以,現在要繞道而行,要走好幾個時辰。
就連官員也備受其害,有的府邸被遷到偏遠的地方,往后上朝的話,要走好久,這要求他們要少睡好幾個鐘頭,當然不能忍了。
“丞相,工部尚書來了。”
謝紀正在看著這些從上面呈上來的材料,謝紀讓他們寫下一次報紙要寫的事情,報道那些情況,效果很不理想,里面大部分全是浮夸之句。寫個道路重修,就長篇大論,引經據典。
他報的是新聞啊,不是史論文章啊,因此讓人退下去重寫了。
總不能他一直寫吧,他的精力還要不要,等他們寫,寫煩了,就知道自己要寫的是那種文章了。
“哦,請進。”
“丞相,人太少了,這樣子修路要修六個多月。是否要征用點民夫來修路。”
于策一進來就說著,這人真的少,也太慢了。
不過,若是征發徭役的話,還是要問過謝紀的意思。
耗費大工程的話,自然得要征收徭役。
“要多少人?”
“三萬左右。”于策說了一個大概的數字,若是多了反而累贅,少了不夠。
謝紀思考了一下,三萬左右,長安大概有四五萬戶人家。要是一戶一個的話,就湊齊了。
要是原身,毫不猶豫就這樣做了,但是,謝紀想來,這句話一出,勢必有很多人怨恨自己,而且造成的傷亡無數。
這個朝代有規定,男子滿二十歲便可以服徭役了,一直到四十五歲左右,每年大概要一個月。死在徭役上的人無數,要是不想服徭役的話可以出一兩銀子讓他們代你去。
而這僅限于平民階層,至于有官身了,那便不會讓你做這等苦差事。
“這樣,長安城外想必還有一些流民,若是讓那些流民來做的話……”
“丞相,這使不得啊,長安外面的流民魚龍混雜,若是開放城門,勢必會對長安的百姓造成一定的傷害,到時候制止不住,就出大亂了。”
于策說道,聽到謝紀要開放城門,就想著這根本使不得,要知道這些流民都是什么人,不怕死的,一進來絕對是搶糧食,而且,甚至可能引發瘟疫。
謝紀聽到這句話,便對著暗衛說道:“將長安城外的流民資料拿過來一趟。”
這天下的資料太多了,謝紀不至于一個一個看,這根本看不完,除了重大消息,一些他們以為無關緊要的小事便不會給謝紀了。
不一會兒,便有人給謝紀遞了一份資料,謝紀打開一看,這些流民是從遠處來的,人數大概有幾千多人,這是小規模的流民,因此城外的那些士兵都不會讓他們進來,就讓他們自生自滅。
除了這些,還有其他地方的流民,流民或多或少都有,只是小部分。
不過要是將全國各地的流民加起來,應該有十萬左右了。
城墻外?
謝紀暗自想著,若是不能進來,那便讓他們修外面的道路吧,現在道路實在是太少了。
“若是讓那些人修城外的道路如何?一可以造福民眾,二不至于讓他們餓死,三平息流民。”
謝紀想著便說道,這是一個好辦法。
“丞相辦法是好,就是若是流民控制不住,就會起大亂。”
實在是不想去和流民相處,亂糟糟的,還有可能會染病。
“這好辦,給他們提供吃食,最后道路修建完成之后,再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便在城外定居下來,城外一片荒蕪,大山之地多的是,這樣子還能提供些許人氣。”
謝紀已經想好了,城里面倒是熱鬧,外面幾乎沒有什么人,要是有人定居在那里該多好。
“這……”沒想到謝紀居然要讓那些流民定居下來,不過這也好。
“那城里面的人口不足……”
“我上份奏章給陛下,你先等著,不急于一時。”
謝紀想著便說道,然后令人拿出一份書寫奏章的紙張過來,看見之后就直接提筆在上面刷刷刷的寫了。
便在上面寫道,要是征發民夫,又是怨言一片,若是可以用金錢誘惑那便能夠吸引大部分人前來修建。
現在國庫里面的銅錢已經生銹了,錢花出去才是錢,沒有花出去便什么都不是。這次花出去的錢并不會打水泡。天下都是皇帝的天下,這百姓也是陛下您的百姓,這重整長安,改善風氣,是利于千秋的事情,這樣的事情陛下已經不需要再疑惑什么了。
然后謝紀又在下面寫些方法,百姓可以來修建道路,以此換取生活所需的金錢,一個月一點銀子,想必有許多人趨之若鶩,陛下僅僅需要付出八萬兩銀子,便能夠換取民眾的愛戴,長安的煥然一新,又需要考慮些什么呢?
寫完這些讓人立馬送進宮交給皇帝,這次花費其實很低,真的很低,這也看出勞動力的廉價。
這貧富差距真的很大啊。
這樣一份奏章,不一會兒就傳到皇帝手上,皇帝看見謝紀寫的,八萬兩,那么少?
著有點不太實際,不是每次修路都要花費好幾百萬兩的嗎?
謝紀這樣想,那是因為謝紀在心里算一個民眾一個月一兩,然后估計了一下,三萬民眾那就三萬兩,問下于策要是那些的話需要一個月多,算兩個月吧,六萬兩,再負責些伙食費,八萬兩,應該夠了。
至于材料成本謝紀還沒考慮進去,還有一些貪污的事情,這工部的油水可大著呢。
因此皇帝立馬同意了,讓人立馬從國庫里面撥八萬兩給工部,然后皇帝感覺會不會太少了,湊個整數,十萬兩,也別說他摳門。
于策從工部便見到皇帝的詔書,嚇了他一跳,這也太快了吧。
“尚書,這些是十萬兩,我當著你的面數一下。”
于策愣住了,十萬兩,確定夠?
要是那些官員沒有貪污的話,十萬兩滿打滿算還有余地,但是要是貪污的話,這些錢都不夠分的。
“這確定是十萬兩?”于策看著一輛車,里面裝有幾個箱子,想必里面就是銀兩。
“確定。”那個領頭的說道,然后朝著下人說了一下,“將這些箱子,當著尚書的面點清楚一下。”
“這不必了。”于策看見那些下人將箱子打開,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銀子,連忙說著。
“尚書莫要為難在下,這是丞相規定的。務必當著尚書的面點清楚。”
那個人見到于策這樣說,于是為難的說道,這不點清楚,到時候一旦有差錯,就會算到他頭上的。
于策沒想到這謝紀居然規定的這么死,往常交接銀兩的時候根本就不會點清楚,對于里面的銀兩到底有沒有足量根本不得而知,只有等他們走了再點一下才知道。
這次居然當著他的面就點了。
于策也只能看著那些下人在那里數銀兩。
大概過了一會兒,那些下人便說道:“大人,正好十萬兩。”
說完就將裝銀子的箱子合上,然后離開一步,代表自己沒有拿過一塊銀子。
“尚書,請簽下字。”
那個領頭的官員將一份紙張拿給于策,手上還帶了一支筆,然后令人拿出一些墨水。
于策不知道這是什么,然后那個官員告訴于策,核對完金錢之后,便要由交接人簽字,不簽字這筆錢便不能拿。
簽了字之后要是十萬兩銀子到時候缺斤少兩的話就不是他們的責任,而是你這個尚書的責任。
于策愣住了,沒想到謝紀居然用這種方法減少貪污,難后蘸了下墨水,就在那張交接合同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那個官員見到于策簽了一下字,然后笑道:“多謝大人。”
心中想,這樣也好,這樣這筆錢就跟自己斷了關系,自己貪污不了,但是到時候這筆錢少了也跟自己無關,也不用擔心受牽連。
待到那個官員走后,于策立馬又去找了謝紀,說這十萬根本不夠。
“不夠,你來算算,給我算算。”
謝紀對著于策說道,這些你給我算算,到底要多少錢。
“丞相,民眾的吃食需要三十萬兩,再加上材料那些也要四十萬年,還有一些人工費也是需要錢的。滿打滿算,最少要花費一百萬兩。”
“你說啥,一百萬兩,你民眾的費用怎么算出來三十萬兩,據我所知,三萬民眾一天的吃食大概三百兩,一個月也才差不多萬兩左右。再加上支付給予他們的費用,也就六萬兩左右。如此,還剩下三萬兩,以備不時之需。要一百萬兩,你是何居心?”
丞相,不能那樣算啊,這些成本是不高,問題是貪污啊。
于策心里想到,他就算不貪污,但是架不住底下的那些人貪污,要是每個都抓,那么就沒有一個可以沒有問題的。
“丞相,這貪污,下官沒法讓他們不貪。”
這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謝紀一想到這句話,心里想,貪污,得從這件事治起。
竟敢從中牟利,豈有此理,他就看看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牟利的。
“在這份告示頒發出去,這次修整長安,快刀斬亂麻。”
謝紀想大概就在兩個月后,便是科舉考試了。
謝紀不理于策,立馬讓人將這份征收民力的告示張貼了出去。
然后問了一下物價,米粥多少價格,蔬菜多少價格,想好價格,然后在紙上寫著公式。
于策就看到謝紀在紙上寫著一串的阿拉伯數字,精確到幾文錢,阿拉伯數字他也有聽說,便是謝紀說從一個外域來的人那里學到的。
但是謝紀又是在寫啥,然后就看見一串數字:(4+5)*30000*60\1000=16200
這是啥?
謝紀然后對著他解釋道,這個4就是代表民眾一天需要吃這么多的粥,然后5就是菜,30000就是三萬人,60就是按照兩個月算的,1000就是1000文等于1兩,然后換算過來的,所以這三萬兩個月需要花費一萬六千兩百兩。
于策明白了,謝紀這是精打細算,一個子都不讓別人貪。
這能實現嗎?
不過這計算公式真的不錯。
“不能實現?你就這樣做,剩下的我來處理,你不會跟我說你也想貪吧。要想貪污錢,先去刑部大牢里面走一圈,要是可以接受,那就貪吧。”
謝紀對著于策說道,他這次就這樣,提前跟那些人打好招呼了,要是貪的話,刑部大牢等著你,不過這次可能人滿為患。
于策:……
就這十萬兩,他貪什么?塞牙縫嗎?
更何況謝紀既然說了,他更不能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