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今天注意無眠,今晚好多人都不睡覺,就開著燈火,研究著今日的三份材料。
這三份材料分別是一張報紙,一篇謝紀寫的文章,一篇不知道是誰寫的文章。
“你說這兩份,哪個可信?”
有人拿著兩份文章對比了一下,一份說不要人云亦云,一份說謝紀是奸臣不錯,看看這份材料里面寫了謝紀做的那么多壞事。
比如這受賄正大光明,這陷害大臣也正大光明,誹謗啥的,如何跟皇帝說好話的,這些惡行都寫了出來,還寫到謝紀不孝,謝紀的爹娘都被他氣死了。
“我覺得謝紀這一篇寫的更可信的,這是平心而論。”
“何解?”有人問道,為啥是謝紀寫的可信,他都是奸臣了,還怎么可信。
“你看謝紀寫的這份,他并沒有否認自己是奸臣,他只是說看人不能只看一面。上面的寫的有理有據的,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他侮辱孔圣人。”有人說道,謝紀說孔子的春秋筆法是曲解事實。
“但不得不說還是有可取之處。”
“他侮辱孔圣人。”管你是不是有可取之處,只要是侮辱孔圣人的就是不對。
難怪會做出那等不孝之舉,原來是心里根本就沒有倫理道德,根本就沒有禮義廉恥。
這等人,寫出的文能信?
“話不投機半句多。”那個人聽了這人的話,搖搖頭,他越來越覺得謝紀這一篇寫的好了,現實可不就是這樣嗎?處處都是偏見。
一旦有做的不尋常的地方,立馬給你不同的目光,仿佛你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還有這句,人們一提到孔子的時候,便想到玉石,是那樣的完整無缺,借用孔子自己說的一句話,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沒有人不犯過錯,沒有人沒有缺點,包括孔子。后人將他奉為神圣,好似他說的每一句都是對的,否決一句都不行。一旦有人敢反駁,就會群起而攻之。
我相信,有些有著自己想法的人會對孔子的話提出質疑,但因為世人的偏見,卻閉口不言,因為他明白,一旦自己說了出去,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么?
若是對一個人的話奉為圭臬的話,那么勢必會斷絕其他聲音,而文明,社會的進步則是應該百花齊放。便如先秦時期,正是因為沒有何話不敢說,敢于質疑,包容其他觀點。哪怕這個觀點與你水火不容,因此才成就了諸子百家般的燦爛,成就了文明的一個巔峰。
他這次真的覺得謝紀說的有點道理,不過就是語氣有點自大,這讓人看了有點不適。
不過,這也是謝紀的性格不是。
第二天,文人墨客早早就來到了‘三味書屋’的前面,就等著他們開張,不對,有人在那邊等了一個晚上,那道隊伍根本就沒有斷過。
整個晚上燈火通明的,有的就是為了買紙,有的是為了買紙然后轉身賣掉,畢竟這一紙難求。
天色未明,夜未央。這時候,從遠處有一輛車緩慢地馳來。
這輛車由小及大,由遠及近,那些人有點疑惑,等到車輛到了他們面前的時候。
那些人的臉上皆是露著吃驚的樣子,這輛車上面載著全部都是紙。
怪不得他們吃驚,不過吃驚過后,就是興奮,這樣一來,那他們就可以全部買到紙了。
因此有吃驚轉到興奮,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那紙……怎么那么多?”
天啊,怎么那么多?
這是有些人的想法,這些紙,要是用來寫,可以夠整個長安的人寫上一年了。
這么多紙,這得多少錢啊,謝紀就那么有錢,居然弄來了那么多紙。
這次拉車的有十幾個人,他們分工合作,有的去將書屋的門打開,有人卸貨,將紙張,一團一團的報進去。
這間書屋的空間很大,里面裝飾的也是很豪華,還雕刻了一些花草的圖案,但是這次,不過一會兒就被那一輛車的紙張給堆滿了。有的沒處放,就放在地上。
“今天,不限制購買紙張,想買多少都可以。”那個掌柜的走到前面,對著等待已久的客人說道。
這次,不限制購買數量,聽到這句話,有的人便欣喜若狂。
有人聽到這句話,便立即去和他們的主人稟告。
“你說啥,謝紀的書屋不限制購買紙張?那簡單,你去讓人將那紙張全部購買了。”李諳聽到這句話笑了出來,這謝紀的紙張可便宜了,他便全部購買了,然后再轉手賣掉。
不過,謝紀的紙張為什么這么便宜?
造紙的成本可一點都不便宜。
另外一邊,蕭榆聽到了,立馬從床上起來,然后說道:“去三味書屋一趟,我去將那些紙張全買了。”
不管謝紀是在搗什么鬼,但是既然他敢賣,他就敢買。
他就看看謝紀到底有多少紙張,只要有,他就賣。
長安里面又特別不平靜,許多戶人家的燈光已經亮起,都匆匆忙忙來到三味書屋這里。
不過,不僅是三味書屋,這東西南北四條街都開了幾家店鋪,因此,天都還沒完全亮起,整個長安的交通都是癱瘓的,根本就不能過人。
因此,有些官員,趁此機會上書陛下,說因為謝紀的書店,導致長安的交通癱瘓,人都不能過去。有一些人被密密麻麻的人流踩得差點就沒命了。
要是出現了意外了怎么辦,這謝紀罪大惡極,趕緊將那些書店給封了,不然會造成嚴重的問題。
這份文書不僅傳到了皇帝手上,謝紀手上也有一份,是有人抄錄的。
“將通往皇宮的那條道路上的書店暫時關了,讓他們去其他的地方去。”
謝紀摸了一下腦袋,這件事他還沒有想到,沒想到因為幾個書店,就造成了交通事故。
不過,長安的道路該修一修了,雖然寬闊,但是,一旦堵了,就跟這次一樣,通不過去。
不一會兒,白虎大街上的書店便關門了,讓他們去其他店購買去,這條路還是讓人過。
那些百姓雖然有點不平,畢竟排了這么久的隊了,但是謝紀這次是派兵前去的,因此那些百姓不敢借此機會大鬧,也就憤憤不平地離去了。
不一會兒,白虎大街上就空了出來,車輛正常經過,由于最近被堵了,許多人出門都不敢做馬車,因為這根本就是比烏龜還慢。
三味書屋那邊。
蕭榆這次在幾個護衛的擁護下走了過來。
“蕭尚書到,閑人回避。”
許多人聽到這句話,看過去,不過這些的人實在是多,法不責眾,看到其他人沒走,因此膽子也就上來了,不肯離去,離去,那不就是放棄買紙了嗎?
護衛看這場景,這些人密密麻麻,很擔心會傷到蕭榆,因此拼了命的清了一條小路出來,但是他們過去之后,人又合在了一起。
“蕭尚書,你這是……”那個掌柜的有些不解,他還沒見到幾個官員在這里買紙的,要不就是小官,然后不敢暴露身份。
至于那些官員,通常都是讓下人前來購買。
“你這里還有多少紙?”蕭榆說道,他這次是將這紙張全買的。
那個掌柜的一聽這句話,也知道他是來干什么的,這個蕭榆雖然不排隊,讓許多人心多多少少有點不爽,但是顧及到他的身份,不敢說什么話。
蕭榆自然也沒想到要排隊。
“尚書,這要排隊,你這插隊……”掌柜心壓力大啊,這直接插隊,要是賣給你了,那后面的人也想插隊。
“我給你一千兩,將這個買紙張的名額給我如何?”簫榆說著就讓人拿出來一千兩給了最前面的那個人,語氣雖然說是商量的,但是根本就沒有商量的語氣。
那個人見到了自己手上的銀票,是又驚又喜,他本來是有點怨言的,但是見到這銀票,覺得他這是走了大運了,這一千兩,能買多少紙,于是立即笑嘻嘻地說:“可以,大人,當然可以。”
于是就拿著一千兩銀票樂呵樂呵地離去了。
掌柜:還可以這樣?
不過他也不敢說什么,于是說道:“剩下的紙張共有一萬刀,一刀十兩,要十萬兩銀子。”
“買了。”將這些紙都帶到蕭府吧。
“除了這些,應該還有吧。”蕭榆笑著說道,這句話不得不然后面那些人吃驚,你都買了,我們怎么辦?
憑啥你全買啊,不過因為他是尚書,自然將這句話給憋在心里,屁都不敢放一個。
“尚書,還有是還有,不過這得跟丞相說。我也不知道丞相還有多少。”
掌柜的說道,他就是一個賣紙的,也不知道紙張到底還有多少。
“蕭尚書全買了,有點說不過去吧。”這時候,李諳也走了進來,本來要叫其他人去的,結果聽到蕭榆自己去了,怕那些人拗不過蕭榆,全被蕭榆買了。
“哦,原來是李尚書,你也是來買紙的。”蕭榆見到那人然后笑著說道,這謝紀的紙也太受歡迎了。
那些民眾見到這一幕,已經有了絕望的心態,那些紙張全被官員給買了,他們也拗不過他們,也只能干看著。
“自然是來買紙的,不僅如此,太傅還讓我幫他帶一些紙回去。”
太傅讓你帶你就帶?他沒手啊。
我看不是他要你幫他帶,而是你想全部私吞了吧。
蕭榆心中暗想著,這人的德行可不怎么好?
“所謂先來后到,李尚書不會不知道吧。”蕭榆說著,先從我手中分到一點紙,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
周圍的民眾:先來后到?你是插隊來著吧。
“你付錢了嗎?”
李諳剛說完,蕭榆就拿出十萬兩放在掌柜這里。
“這些紙張全部都拖去蕭府。”
“除了這些,你去問下謝紀還有多少紙?”
蕭榆說著,又讓人給了掌柜的一張紙條,憑著這張紙條可以去蕭府拿到一百萬兩,也就是說,他已經預定了一百萬兩的紙了,那是定金。
周圍的民眾一臉吃驚,好有錢啊。
他們一輩子都沒有看到那么多的錢。
李諳見到這幅場景,自然不甘示弱,也從懷中拿出了價值五百萬兩的紙條,這可是快到他家當的十分之一。
蕭榆吃驚了,沒想到拿出了這么多。
周圍的民眾也都驚呼,眼神都盯著那張紙條看。
沒想到他們一出手都是百萬兩,這根本就不可想象的。
“各位大人要買紙?”這時候有人趕了進來,只見他神采俊逸,一副佳公子的樣子。
“原來是許山民啊,怎么不用功讀書,好中得狀元,跑來這里摻和什么事。”李諳一見到此人眼神突然一變,然后心中暗想,不跟將死之人計較。
“多謝李尚書好意,這讀書之事,自然沒有落下,也不敢落下。”許濱說道,本來他一清早的在做學問文章,但是幾個尚書要去爭搶紙張的事傳到相府,也就打亂了他的步驟。
正巧把謝紀給吵醒了,他正在發脾氣,罵罵咧咧的,還說早知道就晚點讓書屋開門了,吵得他睡不著,沒想到原來謝紀那么貪睡,只要不上朝,就能睡到中午,日上三竿。
不過正好他在,然后便在他耳朵說上幾句話,他就來了。
“丞相說道,若是各位需要紙的話,可以寫下來,丞相會為各位提供的。若是買的多了,還能有優惠。比如,若是買一百萬兩的紙張,還能送十萬兩的紙張。”
這是謝紀說的,然后讓他這樣說道,沒想到謝紀居然賣起了紙。
這句話一出來,蕭榆的眼神一變,這不對啊,謝紀不應該沒紙了嗎,怎么還有那么多紙。
“這樣吧,我要一百萬兩,那紙條已經給掌柜的,銀兩便去我蕭府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蕭榆在心里暗想著,他有點后悔了,不應該來買紙的,這謝紀想必有很多紙。
他本來是要將謝紀的紙全部買走,然后等到沒紙的時候,再將那些紙張轉手給其他人,或者是囤積下來,尋一個合適的時機賣出去。
不過這樣子,謝紀想必是有很多紙,那他這樣就虧了啊。
李諳也有點后悔的感覺,沖動了啊。不過五百兩已經拋出去了,那些百姓都在那看著,他也不好當著他們的面拿回去。
蕭榆見到李諳的那個表情,想到,有人比我還慘,那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只要有人比我慘就行。
“這,我思來想去,這紙張還是讓給蕭尚書還有各位書生吧,一個人買了太多了,有點過了。”李諳心情不是很好,然后將放在掌柜身上的那條紙張要拿回去。
蕭榆見了,這怎么行。
“李尚書,難道你是在耍各位玩嗎?說買就買,不買就不買。讓那些學子怎么看?好意思嗎?”
我去你的蕭榆,這不是你的錢,你當然不心痛了。
李諳見到蕭榆在幸災樂禍的樣子,笑著看著他,要是他收回去,想必這人會在朝堂上大說這件事。
這李諳的手便有點猶豫了。
“多謝李尚書慷慨解囊,尚書出手大方,在下心生佩服。”許濱見到這幅情景,立馬將那張紙收起來,心里暗笑不已。
這要是還要拿回去,那就成了笑柄了。
李諳臉都黑了,不過冷哼一聲,不看那張紙條,說道:“那到時候便將五百萬兩的紙張搬到李府去,還有五十萬兩的贈品。”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該死的,今天郁悶死了,虧了,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