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之中,顧府的一間臥室,里面坐臥著一個人,若是許濱見到的話,便能夠驚訝的叫出聲來,那便是縣里面的主簿王永貴。
他正在床上小憩,床前一盞油燈搖搖晃晃,像是快要熄滅的樣子,只有微弱的一點光芒還能夠照亮床前的方寸之地。
他是文言安插在長陵的細作,目的就是能做多少惡便做多少惡,唯一的一條條件便是不要被縣令發(fā)覺,能陷害他便陷害他,只要將惡事做盡,到時候將罪行推給縣令。
他知道自己只要做了那些事便是必死無疑,但是他沒有任何選擇,因為文言給出的條件很誘人。只要他因為這件事而犧牲,家人便能得到幫助,到時候入朝為官不在話下。
文言是誰,他是李諳的左膀右臂,他的話便代表了李諳的話,因此他并不擔心他不遵守承諾。
他既然承諾了,便不會食言,畢竟若是食言的話,到時候定不服眾,還有誰敢為他效力。
突然,一個物體從外面扔進來,撞上窗戶,順著窗戶滑下來,一聲巨響,令王永貴大吃一驚,嚇得立馬跳到窗戶上問:“何人?”
不過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外面只有風吹過樹葉,‘嘩嘩嘩’的聲音,其余的并沒有見到。
王永貴秉持著小心翼翼地的心態(tài)見到地上的那個布袋,將布袋拾起來,放在手上打量一下,這里面好像裝的是奇怪的東西,令他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種感覺愈加強烈,王永貴心里好似在想著什么事,但是他一直將那件可怕的事情壓下去,仿佛一提起便心驚膽戰(zhàn)。
王永貴將布袋放在桌子上,在油燈的照射下,有點陰森與恐怖,也有點惶恐和不安。
王永貴提心吊膽地緩慢打開這個布袋,將手伸進去,突然一瞬間便將手伸了出來。
他好像觸摸到了什么冰冰涼涼的物體,這嚇得他臉色蒼白,希望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吧。
于是又將手伸了進去,盡量避免接觸那個冰冷的物體,將里面的一張紙抽了出來,見到那張紙上面有著些許血跡,這更讓他惶恐,他不敢想象布袋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王永貴用手顫抖地打開那張紙條,越看眼神愈加不可置信和絕望。
他的表情越變越浮夸,隨意一個人見到他那副樣子都會被他眼里的絕望與惶恐所嚇到。
嘴里喃喃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會不會在騙我,會不會在騙我。”
說著又自我安慰了一番:“對,是在騙我,他承諾我的,不會騙我的,不會的。”
王永貴有點崩潰的將那布袋里面的東西掏出來,上面是一只耳朵,一只蒼白的耳朵,還有一絲皺紋在上面,上面還有一顆痣。
王永貴見到這耳朵突然一下子就泣不成聲,臉色極為扭曲,哀莫大于心死,這是他母親的耳朵啊!
再結合這一張紙上面寫的話。
他家人,全,沒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們沒有理由殺他的家人。
但是擺在他眼前的卻是事實,這讓他不敢相信但也不能不相信。
王永貴好像心中有一座高大的大廈,突然倒塌了,他絕望了,他哭了出來。
“是誰,是誰?”王永貴的眼神充滿了哀到極致的悲傷,然后被一股極致的怨恨所替代。
人死不能復生,但是他可以讓害死他母親的人好瞧。
第二天一早,站在朝堂上的人感到這次的朝會十分的不一般,皆是提心吊膽,不敢在今日放松警惕。
雖然御座上面現(xiàn)在還沒有人,但是底下的人也不敢放肆,大聲喧嘩,生怕今天的戰(zhàn)火會牽扯到自己。
顧問心情有點沉重,他是被迫的,這件事連自己都牽連進去了,還怎么坐山觀虎斗。
本來他深得‘茍’之一道的精髓,猥瑣發(fā)育,盡量不與人起爭執(zhí)。
結果,那個李諳和王岑在背后合謀,連他都牽扯進去了,派人危言聳聽,說得還有幾番道理的。他們目前的敵人是謝紀,只要此人除了,便能夠安然無憂。
“丞相到。”
這句話將眾人給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個謝紀居然回來了,這么快。
謝紀踏著穩(wěn)重的步伐走進大殿上,見到今天的氣氛,想到最近的事情,便也理解了。
臉上掛著一幅萬年不變的死人樣的臉,嚴肅而沉穩(wěn),肅穆而端莊。
平視眾人,眼神卻漏露這些許自傲,不是盛氣凌人,但是卻令人在心里吐槽不已。
這是由內而外散發(fā)著些許不容許侵犯的威勢,令人望而生畏。
黑色的朝服上面用金線繡著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圖案,但見這件朝服穿在謝紀身上是如此的相得益彰。
“今天怎么如此安靜?”謝紀問了出口,看向在場的官員,往常一進來便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甚至還打起來的,今天卻出奇的安靜。
“那是因為見到丞相,眾人無語凝噎,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來形容,只得安靜的站在遠處以恭迎丞相。”有人見到謝紀問出話來了,覺得這是一個拍馬屁的好時機。
只要馬屁拍得響,就算廢物也升天。
有人聽了這句話,臉色便不善了,于是便出言說道:“曲意逢迎,投機取巧,不修正道,難成大事。”
這句話罵得好,眾人在心里喝彩,不過面色不改,但看謝紀臉色如何?
謝紀不語,并沒有什么反應,這個老太保倒是一心為公,擔任過御史,禮部尚書,對禮儀甚是看重,見不慣謝紀的所作所為,經(jīng)常直言進諫,但卻被皇帝冷落。
不過皇帝確是沒有對這位太保有過什么處置,雖然經(jīng)常將他趕走,但每次只是讓他回家閉門思過。
之前并不在朝堂上,是因為家里有點情況,不得不離開幾個月。
對當今朝局有點心灰意冷,曾經(jīng)上呈了數(shù)十道辭呈,請求辭官回鄉(xiāng),歸隱山野,但每次都被皇帝給駁回去了,不準。
崔正對現(xiàn)在還寄有一絲希望,只要皇帝能遠離佞臣,一切都能回歸正軌。
對這些只會投機取巧,趨炎附勢之人自然不屑。因此嘴上是絲毫不客氣。
那個在奉承謝紀的官員想找個地洞鉆進去,臉色通紅一片,他怎么忘了這人在這里。
他來上朝便會將滿朝文武大臣包括陛下都噴的一無是處,還好陛下不理會他,有時候會因為煩了,甚至有一段時間不允許他來上朝。
得罪了文武大臣,但是還能在朝上噴人,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而謝紀沒有出手對付他,是因為他也沒什么威脅,除了一張嘴罵來罵去的,沒有實權,更何況,文武百官都對他感到不爽。
而且曾經(jīng)是陛下的第一個老師,陛下對他有情,因此便任由他罵。
此人本來可以在朝中發(fā)展自己的勢力,但是就是因為他的一張臭嘴,令許多人敬而遠之。
謝紀想想這還有意思的,于是持著微微的笑意對著崔正說道:“老先生許久未見,卻讓朝堂少了點正氣。”
謝紀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徹底激怒了他,只見他面色飚紅,手指著謝紀說道:“豎子,奸臣,逆臣,小人……”
謝紀見他氣得不清,在內心問,他這是做了什么,他跟他問好一句便能夠將他氣成這樣。
“老先生,您消消氣,等氣順了接著罵,許久未聽老先生訓誡,甚是想念。”謝紀走過去拍拍崔正的背,讓他氣順一點。
崔正被謝紀的這句話給嚇了一跳,這奸臣,這是怎么了?
早就聽說這個謝紀最近在朝堂上亂折騰什么,搞得那些官員怨聲載道,因此急忙忙完了事情,便火急火燎的趕回來。
這個謝紀,是吃錯藥了?往常見到這幅場景都是不理不睬的,今天改變策略了?
管他做什么,反正照樣噴,只要陛下不悔改,他就罵到死為止。
崔正對謝紀的懷柔政策并不領情,只是冷哼了一下,到時候再罵,省得浪費口水。
“陛下駕到。”皇帝一身正裝走到位置上面落座,眾人行禮問安之后便正是開始朝會。
皇帝見到崔正,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說道:“老先生事情可處理好了?”
“老臣無礙,只是朝中奸佞橫生,還望陛下親賢臣而遠小人。”
秦論一聽這句話臉上就一抽,說了多少遍了,不過還是回到:“先生此言有理,此事稍后再議。眾卿今日可有何事啟奏?”
眾人見到這幅場景已經(jīng)很熟悉了,因此也不值得驚訝,每次都是這一幕,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陛下,臣有事啟奏。”
一人站了出來,對著皇帝義正言辭說道。
皇帝點頭,那人便滔滔不絕地說道:“陛下,再過幾日便是除夕夜,除夕除夕,除舊迎新。還請陛下早做安排。”
其實,這件事情半個月前便已經(jīng)開始準備了,現(xiàn)在去大街上看看,可以看到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高門大戶都在門前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對聯(lián)也已經(jīng)貼起來了。
只是最近發(fā)生了許多事情,才將這新春的事情拋之腦后。
現(xiàn)在提起來,讓眾人眼前一亮,新春,這是個好節(ji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