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烏云突然散去,幾縷陽光投射下來。
謝紀的身影消失在謝家門前。
“無關之人已經離去,葬禮可以繼續了。”
謝觀看著謝紀的遠去,心有點悸動,不過還是被他壓下去了。
天空散去烏云,但是謝家沉悶的氣氛還是沒有消散。
眾人絲毫忘記了謝紀這一個人的存在,繼續舉行著葬禮。
“先生,你沒事吧。”
秦弛看見謝紀雖然表情上面看不出來一絲異樣,但是想必也是很傷心的。
被家族除名是一件大事,任是誰也無法當成沒有這件事。
“沒事。殿下,你怎么會來?”
謝紀有點詫異,這個三皇子在京城好好的不待,跑來這里作甚?
要是出事了,負責任的絕對是他。
“小爺我代表父親前來巡查一二,明察暗訪,懲治貪官污吏。”
秦弛有點傲氣地對著謝紀說,真讓謝紀內心吐槽一句熊孩子。
“那你可查出什么了?”
謝紀白了秦弛一眼,這人還明察暗訪,明明就是來添亂來的。
不給他添亂就不錯了。
“小爺發現,那個云陽縣令人品不好。說話經常不算數,說好的要讓我查的結果又反悔。然后為了讓我打消查訪的意圖。便準備了好多吃喝玩樂讓小爺我沉迷其中。”
秦弛一副云陽郡守人品不好的表情,聽得謝紀心里可謂是吐槽了好幾遍。
“小爺當然不會受他的誘惑,將那些賭場全部玩了一個遍,跟先生學的,小爺去過的賭場,之后已經關門大吉了,讓那些深入迷途的羔羊少了一個誘惑。氣死那郡守。”
秦弛說的就是將賭場那些錢全部強搶過來的事情。
謝紀心中有點不好了,這個殿下,損了別人一口還自夸了一下,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
真是個禍害啊,聽他那么說,想來那些賭場全被他糟蹋個夠了。
謝紀不語,不過秦弛以為謝紀因為被逐出謝家,心情不是很好。
往后,這個謝紀就真成了一個孤兒了。
孤兒談不上,但是沒有親朋好友算是真的。
真不知道這樣的一個結果到底好不好。
“先生,你接下來想要怎么做,按小爺所說,便是好好在這云陽好好兜一圈,這不,也不是白來了不是?”
“直接回京城。”
“啥,你說啥?那不就是白來一趟了嗎,現在時間還早,就回去了?”
秦弛跳了起來,他可啥都沒玩夠,這就走了,這么快?
“殿下是不想回去過新春了嗎?”謝紀看著秦弛上蹦下跳的樣子,說道。
這個三皇子,是真的愛玩。
熊孩子啊。
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管教的,才讓他養成這樣一個性格。
“現在為時尚早,小爺我還要微服私訪呢。怎么可以那么早就回去?”
秦弛斜撇了一下謝紀說道,回京城作甚,他在外面還沒浪夠呢。
謝紀:你微服私訪?你是去吃喝玩樂還差不多。
謝紀準備不管他了,徑直往前走,秦弛在后面看見謝紀竟敢無視他。
要是別人也就罷了,不知道他的身份,你個謝紀居然敢無視皇子。
于是便刷刷刷的更了上去。
謝紀看秦弛雖然氣急,但還是更了上來。
心中笑道,我還治不了你這個皇子。
若是不跟上來我還得強制一番,現在看來,不用廢那么多的力氣了。
…………
謝家的葬禮并沒有延誤,但是每個人都無心這場葬禮。
無論是賓客,還是族人,亦或者是謝觀本人,皆沒有心情。
“荒草何茫茫,白楊亦蕭蕭。嚴霜九月中,送我出遠郊……”
荒草茫茫,白楊蕭蕭,有人唱著這首讓人悲涼的歌謠,些許人一同抬著謝族長的靈柩出現在這邊的荒郊野嶺,這支隊伍龐大,唱著哀樂,痛哭,悲涼的聲音未曾斷絕。
雖然這時不是九月寒冬,但臘月的風卻比九月更凜冽,更加刺骨。
雖有陽光,但這時已接近落日黃昏,照在這只隊伍身上,讓人感到如此的傷感悲壯,凄清寂冷,眼淚不自覺的掉落而下。
族人們將謝族長的靈柩放入遠方挖好了一座大坑里面,邊放邊哭,歌聲還在繼續。
“幽室一已閉,千年不復朝。千年不復朝,賢達無奈何。”
謝族長的靈柩放好之后,眾人將這座墳墓用土封閉上去,一點一點的往棺材上面扔圖,直致整座棺材全然不見,只是上方形成一個土堆,小山丘。
謝觀看著這座墳墓,依山而建,是一處長眠于地的風水寶地。
不知百年之后,這里也是我的歸屬之地?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葬禮便在這首歌謠下緩緩落幕。
夕陽已下,云陽郡守府。
云陽郡守吊唁歸來,看見這整座府邸漏露著不一樣的氣息。
安靜地出奇,一向敏感的云陽郡守看見這幅情況,對著府邸門前的侍衛問道:“怎么回事?”
侍衛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地回答道:“郡守,丞相,丞相在里面。”
云陽郡守感到不好,他還忘了這一個茬了。
盡管謝紀被謝家除名,但是他還是丞相,作為丞相,就不能不敬重他。
謝家可以無視他,但是他不能啊。
謝紀這人盡管行為令人不齒,但是無奈他地位高啊。
他接下來要怎么應對這個丞相呢。
先進去,到時候臨機應變。
府邸里面的客廳,云陽郡守整理好自己的著裝,持著一副認真謙和的表情進去,見到謝紀正在翻看云陽郡這些年來的賬冊。
心里有點發憷,這個丞相,現在居然有心情看賬冊,渾然沒有看出被趕出家族的落寞。
那個御史,他正在旁邊吃東西,坐姿極為不雅。
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么成為師徒的,這性格差異如此之大。
“下官見過丞相,見過御史。”
謝紀早就看見云陽郡守進來了,看著這云陽郡的一些資料,心里也有底了。
這個云陽郡守算不上什么好官,但也沒干出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
穩扎穩打,或許就是這個時代做官的通病。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云陽郡守陳行。”
云陽郡守聽見謝紀叫他,應答了一下,“下官在。”
“你對新律令是有什么意見?”
謝紀看完這些資料,這個陳行也有貪污受賄,但是他聰明之處,就是將這些受賄得來的銀子記成是友人贈送,這友人嘛,有官員,有富商,當然也有世家。
這樣一來,也沒法治他的貪污之罪,再加上要治他的罪,首先就得將郡里面的其他涉及的官員全部治罪了再說,出事也是他們出事,自己保持廉潔。
果然是好手段,當然,他也不打算為了一點小事徹查到底。
若真是這樣,那豈不是全天下的官員都得關進大牢里面去了。
這沒法治罪,但是令他生氣的是,這云陽郡守沒有按他的新律令來處理事情,好似將新律令給壓了下去。
他也知道這是為何?
他就是在觀望,進一步可以不履行這個新律令,退一步,也可以推脫是在說自己事務繁忙等等。
若是他謝紀沒有拿到謝家的地契,那這個律令就不會得到真正的實行,必會以這件事情來進行攻擊。
但是他現在拿到了謝家的地契,任憑其他人阻止,也已經沒法了。
現在,正是要將這政策推行天下的環節,可不能出亂子,更不能有任何人阻擋。
“丞相,這,新律令利國利民固然是好事。”
陳行先肯定了律令的好處,畢竟這個律令他再怎么不滿,也得咽下去。
提出這條律令的人便在自己面前,自己怎么說也不能說不好。
“但,這不合時宜。律令一出,沒有給那些人緩和的節奏,一時之間,人手不夠,要是其中再出什么亂子,也難解決。”
陳行對著謝紀說道,意思便是再說,你律令雖好,但是不適合。
初心是好的,但是結果卻可能引發亂子。
謝紀聽了他的話,乍一聽,有道理。
仔細一想,完全都是歪理,沒有給他們緩和的節奏,是給他們時間讓他們想出法子來應對嗎?
“你有那些困難,說來聽聽?”
謝紀用手示意一下陳行,讓他好好坐下來交談交談一二。
云陽郡守:他要的不是這樣的一個結果,這個謝紀居然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