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順利進去后,就順著衙役指的路,往牢房深處走。
這個時節,本來應該燥熱清爽的,可在牢房里,因為常年沒有陽光照射,陰冷得可怕,甚至覺得有些霉味傳來,她不由得加快腳步。
走到最里面時,她就看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穿著囚服,渾身無力的靠在墻壁上,半瞇著眼,顯然也沒有睡著。
在蘇煙看到她的時候,老夫人也看到了蘇煙,二人四目相對。
“老夫人,你還好吧?”蘇煙蹲下來,直視老夫人。
眼里顯而易見的關心呢,一點也不作假,老夫人苦笑,“還好,你能來,我很意外。”至少在她被關進來的時間里,也只有言善和蘇煙來看過罷了。
“我這次來,是因為大人喚來的,說是要問話,大概是關于天南星的事情吧。”蘇煙直言不諱,并不打算瞞著。
這次來,也是想要救老夫人出去。
可老夫人聽完,忽然突兀的笑起來,咯咯的聲音,在牢房空靈的回響,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蘇煙咽了咽口水,隨后才看著老夫人,“沒希望了嗎?”
這笑聲,滿滿的絕望。
老夫人停住笑聲,目光落到蘇煙身上,“你確實很聰明,而且和善兒所說的一樣,喜歡助人為樂,就算是曾經逼迫過你的我,你都能不計前嫌,事實上善兒和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一開始是開心的。”
她似乎陷入了回憶,蘇煙附和一聲后,靜靜聽著。
“從我的兒和兒媳離開人世之后,善兒就變得沉默寡言起來,雖然總在笑,又對人和善,在家中,他很少會說話,也從來不和女子接近,以至于二十好幾也未說親。”
這事,蘇煙壓根不知道,她的印象里,言善是一個愛笑……算是很陽光的人,原來是她看錯了啊。
“剛開始,我是同意的,但是彩玉告訴我,你已經成親,雖然還未失身,我也不同意這門婚事,但后來,我看著善兒漸漸走出陰影,和我話多了起來,我就不在意這些了。”老夫人緩緩說著,眼里蓄滿了淚花。
“是我的原因嗎?”蘇煙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和言善打照面,就那幾次而已。
“嗯,還記得你第一次攔善兒在后街嗎?”說到這老夫人眼睛瞇了起來,明明在笑,眼淚卻無聲滑落,“你就沒想過,那天為什么善兒身邊沒有小廝嗎?”
“他故意的?”也只有這個能解釋得通了,蘇煙想著,一時無言。
原因呢?什么時候的事?
“嗯,善兒跟我說,他第一次見你時,你還是個臟兮兮的女孩。”
是在她第一天穿越到這的時候,那個時候被吳老頭賣給秦施凌。
到底是什么時候?
老夫人接下來,說了很多很多,全都在蘇煙的意料之外,從那天之后,她很多事情言善都知道,包括她的狐貍,包括和她作對的李寡婦,劉笛子,后面的周恒牛震,甚至牛震那次出手幫她,也是因為言善答應幫牛老夫人治久病不愈的風寒。
還有那女孩的尸體,也是言善花費很久時間才查出來的,甚至冒著得罪雷家的風險。
聽完這些話,蘇煙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我的身體,無所謂能不能活著出去,但是蘇煙,當我求你,幫幫善兒吧,至少讓他能從陰影里走出來,給言家……留一脈,我最后的念想了。”老夫人有氣無力道,往后靠了靠。
空洞的目光透著無法扭轉的絕望,蘇煙盯著她,猛然腦子里想到秦施凌。
在秦施凌母親死的時候,也是就這一個愿望,希望能給家族延續血脈。
大概每一個母親的想法,不過如此,臨死都還在操心。
“好。”蘇煙一口答應,不論能不能做到,至少她想試一下。
“謝謝,蘇煙,你是個很好的姑娘,秦施凌也是不錯的托付,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會拒絕,只不過想讓善兒死心而已。”老夫人嘴角漸漸苦澀。
“我會讓他死心的,不過……”
兩個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衙役來催,蘇煙才起身離開牢房。
距離升堂也就還有一個時辰而已,時間還夠,蘇煙急急忙忙跑到藥鋪,念出記憶中的方子之后,讓藥鋪的小廝熬好,在升堂之前,將藥喝下。
苦澀的味道,差點讓她忍不住流下眼淚。
在門口,她直接撞上了秦施凌。
一早上就不見人,秦施凌很擔心,“你去哪了?”
“出去買了點東西。”蘇煙歪頭一笑,將藏在身后的梅子拿了出來,經過特殊的腌制之后,這梅子味道濃郁,適合解嘴里的苦澀。
秦施凌無奈的寵溺一笑,伸手拉著蘇煙往里走,“下次想吃就說,我去給你買。”
“好。”
二人慢悠悠的往公堂走。
事實上二人速度不慢,只是人都齊了,就二人沒來,走再快也讓人覺得慢。
言善作為言家的人,此刻也在公堂上,他站在右邊,看到二人牽在一起的手時,臉色微變,等人走近,他吸了吸鼻子,眼神從驚訝,漸漸變成了受傷。
這情緒落到一直注意他的蘇煙眼里,漸漸眼神帶著愧疚,她只有這個辦法了。
“升堂!”隨著驚堂木一拍,大人的一聲歷喝,衙役捶響手上的板子。
這聲音,蘇煙很是熟悉。
“言氏,你不顧王法,私自販賣人參,天南星,藏紅花等珍貴藥物,你可認?”師爺的聲音格外刺耳。
“什么?”言善直接驚呼出聲,瞪著大人不敢相信,“你們胡說什么,什么時候賣了人參和藏紅花?這些藥物咱們城里有賣的藥鋪屈指可數……”
“言善,公堂之上,容不得你放肆!”師爺呵斥一聲,直接手一招。
衙役押著兩個人進來,穿著一身華服,看著身份就不低,更何況這二人身上還高調的戴了寶石戒指,腰帶鑲玉一類,簡直不能太有錢的感覺。
“這二人就是和你們合作的商賈,證據確鑿。”師爺嚴聲喝道,手上還拿出了三張字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