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又安靜下來,好像沒有發生過之前大遷徙的樣子一樣,繼續在地里忙活,說說笑笑的,過一天是一天。
蘇煙他們也是,最近可是忙得緊,把地里的每一溝分好,又是把番薯藤插進土里。
山上五十畝地,蘇煙請了五個村民一起,八個人總共忙活了七八天才弄完,看著地里綠油油的番薯藤,蘇煙笑彎了眉眼。
牛震也已經種了吧,接下來就看長勢,然后就是坐等七月份收成。
她似乎已經能看到七月份她數銀子的樣子了,“咱接下來,就等吧,等有了這一筆銀子,咱就把店鋪開起來。”
說了這么久的店鋪,她既沒有時間去打理,也沒有銀子去支撐,也就只能推后。
“嗯嗯,到時候我給你打下手。”秦施凌附和道,笑得傻傻的,滿眼只有蘇煙。
被忽略的晨曦咳了好幾聲,把二人從只有對方的世界拉回來,“行了行了,趕緊回家吧。”
可能晨曦沒有在這里催著二人回家的話,就不會這么巧的,碰上周恒。
隔著一段時間未見,周恒看起來滄桑很多,沒有之前的泰然自若的感覺,更沒有商人該有的精明,而是一雙猩紅的眼,透著一些狠戾。
名義上還是干爹,在院子外面看到周恒的時候,蘇煙就笑著把人迎進屋子里,“干爹怎么過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話里和語氣都透著敷衍和陌生。
周恒知道,是因為之前狗咬人的時候,他選擇做壁上觀,蘇煙在生氣這個。
他忍不住解釋,苦笑道:“我那個時候,確實沒有能力和官府還有雷家抗衡,煙兒不要怪我才好。”
一雙眼睛里,滿是裝出來的情緒,蘇煙靜默看著,忽然點點頭,“我不怪,知道你的難處。”
嘴上是這么說,心里卻把周恒罵了千百遍。
丫的之前求她做米種的時候,求她有事的時候,怎么不推三阻四?她那次有難,去了多少次周家,敲到手腫,喊到喉嚨沙啞都沒有人搭理,現在一句話就想讓她忘記之前的事,根本不可能。
二人心里心知肚明,所謂的答應,就是敷衍而已。
可周恒卻裝作一副很開心的模樣,繼續說道,“聽說你在種番薯,我家里也還有田空著,你明日去幫我把番薯培育了吧。”
這語氣里,完全沒有一絲詢問的意見。
蘇煙盯著周恒,確定他沒有開玩笑之后,忽然一笑,“不是,你的意思是,你也要種番薯?就因為我種了番薯?”
這不就是所謂的見人撒尿眼淚淌,見不到自己干點事。
周恒好像沒看見蘇煙眼里的生氣,還一本正經的點頭應對,“空著也是空著,種點東西不是很好?再說了,聽聞你和牛震來往密切,莫不是忘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
在之前的時候,她可是和周恒站一對,針對牛震的,現在蘇煙居然倒向了牛震,這是問罪?
蘇煙不怒反笑。
秦施凌就坐在旁邊,聽到這話,直接拍桌站了起來,盯著周恒,完全不客氣道:“當初是你先放棄我們的,現在來怪我們選擇牛震?周老爺,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們不是什么小恩小惠就能收買的。”
換言之,牛震冒著被雷家針對的風險幫他們,又告訴他們兵糧的事情,這不是小恩小惠,他們自愿站隊,而周恒,就是想用小恩小惠收買他們。
被這么直白的戳穿,周恒猩紅的眼神變得陰狠,死死盯著秦施凌,最后目光落到蘇煙的身上,蘇煙才是一家之主。
“你也是這樣的態度?”
“嗯。”蘇煙沒有猶豫就說出答案,看著周恒不敢相信的樣子,她繼續輕聲說道:“是您放棄我這顆棋子,就不能怪我另擇將帥。”
這是周恒逼她的選擇。
“好!”周恒忽然拍案而起,站直了身軀盯著蘇煙,繼續連道好幾個好之后,他忽然冷著臉,直勾勾的看著蘇煙,冷聲問道:“確定不幫我是嗎?最后問你一次,最好確定你能承受得住我的怒火再做決定。”
他好心提醒,看著蘇煙已經沒了之前的好臉色。
說翻臉就翻臉,果然是人心隔肚皮。
蘇煙冷笑,“周老爺,慢走不送。”
一聲周老爺,把二人的關系劃為敵人。
周恒忽然低低笑起來盯著蘇煙,目光再從秦施凌、晨曦臉上滑過,最后又落在蘇煙的臉上,“這是你的選擇,別怪我。”
話落,他氣勢洶洶的離開,儼然一副要吃了人的陣勢。
等人走后,晨曦故作害怕的拍拍胸脯,“這人跟要吃了咱一樣。”和之前相比起來,感覺這樣的人真可怕,能笑著談合作,能怒著威脅。
早點撇清關系也好。
“最近都小心一點,就怕他耍陰招。”周恒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蘇煙好心提醒。
秦施凌和晨曦點頭,臉色很是認真。
這話可不是開玩笑。
三人準備回屋子,結果剛送走一個羅剎,又來了一個土菩薩。
牛震下了馬車,看著三人跟見了鬼一樣,不是很歡迎的臉色,頓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他一個招手,管家立馬走上前來,接受三人的洗禮。
被盯得渾身不舒服,管家急忙拿出一個錢袋子,看著分量不輕,“這是報酬,番薯藤已經種下去了,長勢不錯。”
這么大方?
蘇煙懷疑的眼神看了牛震一眼,接過銀子,白來的誰不要就是傻子,她一拿到錢就遞給秦施凌,深怕牛震反悔。
拿了錢之后,半天人也沒有走,蘇煙不禁詢問,“還有什么事?”
牛震的臉色一陣尷尬,最后索性撂下臉面,自顧自的往院子里走,一面說道:“聽說在我來之前,周恒來了,他跟你說了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在合作之前我就說得很明白,番薯這件事,就咱倆知道,如果透露給了周恒,那么琴夫人那邊,我不會再幫你。”
他話說得直白,不給蘇煙留一點退路。
事實上,蘇煙也沒有別的退路,“我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