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緩緩前進,離前一輛馬車的距離不遠不近,一直緊跟后面。
車夫在架著馬車,不時回頭看旁邊的蘇煙一眼,實在不明白,為什么明明是打劫,到最后還把銀子還給他,他也不敢問。
“前面多久有村子?”越走越遠了,蘇煙得找機會,不能一直這么跟下去。
車夫大概看了周圍一眼,輕聲道,“再夠二里地,就有一個村子,他們原定的就是在那歇腳,應該會停下來。”
蘇煙嗯了一聲,沒有后話。
再次沉默一會兒后,車夫忍不住詢問,“送你們到那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說完,心不禁提到嗓子眼,就怕蘇煙突然改變主意。
“不行。”蘇煙直拒絕,看著車夫面如死灰,她忽然輕笑,“你還得送我們回來,該付的銀子我一分不少。”
馬車還在前進,車夫懷疑更甚,這二人一點也不像是打劫的,而像是針對那對夫妻來的,莫名其妙讓他跟著。
一路很安靜。
遠遠看見亮光,蘇煙神色激動起來,看樣子不遠了,跟著那對夫妻進入一個客棧,蘇煙他們也開了一個房,就在男人的隔壁,剛剛進去坐下,就聽見轟的一聲雷鳴,緊接著閃電劈下來,照亮半邊天。
“看來明天要有一場大雨了。”那就說明,隔壁的人也走不了,蘇煙揚起嘴角,現在就看晨曦的本事了。
秦施凌推門進來,才摘下面巾,看著蘇煙輕聲道:“小二已經在做飯了,晚點就能吃,對了,晨曦呢?從我回來就沒有看見他,還有你為什么要打劫他們?”他一頭霧水。
這些事情,蘇煙都是故意瞞著秦施凌的,這會兒也不可能告訴他真相,只是說,“晨曦趕回村子里有事,先一步走了。”
而實際上的晨曦,變成了那個被打劫的女子,跟在那對夫妻身邊。
“什么?王二,你再給我說一遍?!”
突然一道女人的聲線,震得耳朵發麻,蘇煙抬看看了一眼秦施凌,笑笑,“要不要聽聽戲?”看這個樣子,是晨曦那邊起作用了。
秦施凌莫名其妙,跟著蘇煙所謂得看戲,就是蹲墻角。
隔壁是那對夫妻落腳的地方,蘇煙問過店小二,他們就開了一間房。
剛剛蹲下,就聽到劉氏夾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王二,我跟你十年了,比不過一個路邊撿到的女子是嗎?”
王二無奈的嘆氣,看著眼前和潑婦一樣的妻子,溫聲解釋,“我沒有那個意思,她現在害怕,我救人救到底而已,你就再開一間房間睡怎么了?再說,你現在懷著孕,不要這么動怒……”
“呵,就因為我懷著孕不能碰,你就對這個女人有了心思是嗎?王二,你怎么這么惡心!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老娘跟了你十年,吃苦吃了十年,現在有了銀子,你就打算丟下我了,你……”劉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巴掌狠狠打在臉上。
她從來沒有想過,王二居然會打她,還是為了別的女人,越想,她越是氣憤,站起身來作勢要去打晨曦。
晨曦閃身一躲,窩到王二的懷里,下意識的反抗,“王大哥,對不起,謝謝你們救了我,我這就走。”
說完她還沒有動,王二把人拽回,安慰道:“沒事你好好待著就行。”
這一幕,深深刺痛劉氏的眼,明明是和王二才是夫妻,此刻她卻像是一個陌生人,看著這刺眼的一幕,“王二!”
怒喝一聲劉氏轉身打開門,沖了出門。
王二跟了兩步,結果晨曦身形一倒,他又快步走回去,“你怎么了?”
“王大哥,我頭暈……”晨曦揉著額頭,才說完雙眼一閉,自己倒進王二的懷里。
王二眼神一深,看來一眼大門,把人抱到床上后,轉身把門合上。
蘇煙和秦施凌在外面看著,隨后目光看向樓下。
劉氏一直心存僥幸,以為男人會來找她,結果等來的就是合上屋門,頓時心里氣極,她出了客棧。
電閃雷鳴,忽然噼里啪啦的聲音傳來,蘇煙看向屋外突然的傾盆大雨,擔心的看一眼劉氏離開的方向,“她還懷著孕,這么沖出去著涼了孩子怎么辦?”
果然,就算這對夫妻害了蘇煙一家,她也沒有辦法袖手旁觀,只是停留半刻鐘,她快步跟上。
他們二人各打一把傘,走出來之后不見劉氏的影子,只能盲目的順著街道往前走。
“啊!”
忽然一聲慘叫,蘇煙快步往聲源處跑,秦施凌跟上。
繞過拐角,就看見劉氏躺在地上,借著別家門前燈籠昏暗的燈光,依稀就看見劉氏身下的血液在蔓延。
“快,送她去醫館。”蘇煙喊了一聲,看向秦施凌。
當下壓根顧不得什么男女之防,秦施凌很快把人抱起,往回走。
蘇煙在一旁艱難的打著傘,剛剛來的時候,他們有看到醫館。
半刻鐘后,蘇煙著急的敲著門,等了會兒,才有一個小二模樣的人來開門。
把事情緣由大致一說,小二去叫大夫,秦施凌則抱著人到屋子里的軟榻上放下。
這會兒劉氏才看清是誰救了她,臉色泛白,“為什么救我?”
“我恨你,但是不恨孩子。”蘇煙直接回答道,目光落在肚子上。
劉氏摔了一跤,又淋雨,這樣折騰,孩子能不能保住還是一回事。
很快,大夫過來開始把脈,再吩咐小二去熬藥。
劉氏身下的血一直沒有停下來,因為太過虛弱,劉氏已經暈了過去。
大夫的眉頭越皺越深,最后抬頭看向蘇煙,“保大還是保小,按照她現在的身體情況,保小的不一定能活,但是保大的,或許以后再也不能生育。”說著,他已經拿出針灸包,露出細長的銀針。
“不能全要嗎?”這個詞,蘇煙只在電視上,亦或者聽別人說過,這下就在眼前,雖然不是她的孩子,卻還是難以抉擇,她看向秦施凌。
“保大。”秦施凌很冷靜的吐出倆個字,臉色十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