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村子里靜得出奇，這個時辰也無人在道上走，下了馬車的蘇煙攏攏衣服，搓了下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
入冬的天氣越發寒冷，穿得厚的她，還是有些挨不住這里的寒冬天氣。
“嘶，終于到了。”走到家門前，她深吸一口氣，剛要快步進到院子里，誰曾想她剛踏進去一步，一箭從耳邊劃過，帶來的凌冽風聲，嚇得蘇煙僵在原地。
而此刻執箭的人看到熟悉的身影，立馬快步的走了過來，惶恐這不是真人。
“媳婦。”
秦施凌一把把人抱進懷里，“你回來了？！”
有那么一瞬，他紅了眼眶，卻很快恢復正常。
被勒得喘不過氣的蘇煙沒有立即推開他，低聲嗯一聲后，換一個舒服的姿勢，享受這久違的溫暖。
二人相擁好一會兒，蘇煙才苦笑著推開秦施凌，“我又沒事。”
被秦施凌這么一抱停不下來，好像她是九死一生一樣。
“有事，我這就去幫你報仇。”現在牛震沒有威脅的，秦施凌不出了這口氣，他心里過不去。
話落，他已經拿上弓箭。
蘇煙才注意到在石墻上有不少箭，有的入墻三分，有的甚至穿過了石墻。
這堆砌墻的雖然不如現代的堅固，卻也沒有這么脆弱，可想秦施凌用了多大的力氣。
注意到蘇煙的神色，秦施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他們攔著我不讓我去找你。”
“所以你就拿墻出氣？你這是磨壞了箭，還把墻弄壞，這得怎么補？”蘇煙正經的打量墻上手指寬的洞，下意識擰緊秀眉。
這又得花多少銀子？
“我可以補好的。”秦施凌嘟囔道，默默把箭收到了背后，一副被抓到做壞事的孩子一樣，垂著頭。
儼然忘記了自己還要去找牛震的事。
蘇煙也不再逗他，手撫摸著箭羽，心里莫名一些暖意，“收拾一下，我們出門。”
時間緊，她必須在一晚上的時間和周恒談妥，還需要時間做一些準備，這一次，能不能成她完全沒有把握。
秦施凌沒有問為什么，把弓箭拿回房間后，轉身拿了一把小的砍刀出來，他怕保護不了蘇煙。
而蘇煙也進屋子里，拿荷包裝了一袋米種走出來。
看到砍刀時，蘇煙臉色一黑，上前幾步奪過秦施凌手上的刀，放回墻角，隨即轉身拉著秦施凌離開院子。
“拿這個過去，不被人趕出來才怪。”又氣憤有好笑，蘇煙無奈，走出院子后，發現了自己的奇怪。
這些小事，她居然這么容易就被打動了……
想著，她已經垂著頭，出了院子上馬車，中途秦施凌和她說話，她只是搭理幾句。
她們先是去了正貴家，詢問一些關于周恒的事情后，才上馬車趕往鎮里。
這一來一回的馬車錢，蘇煙掂量了一下自己越來越癟的荷包，一臉心疼。
最近真是虧得她掉肉一樣，自從被牛震坑了一筆，任何小錢她都覺得很多。
到了鎮里下馬車，秦施凌一看蘇煙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安慰道：“沒事，我們還能掙的。”
結果話音剛落，就遭到了蘇煙的一個白眼。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錢哪有這么好掙！”低聲說了一句，蘇煙率先往一旁的院門走。
門口的牌匾上，標明了這是周府
她和外面的仆人說了幾句，仆人去通報，二人在外面等。
“要是沒有我的話，啥都不要做，無論他們做了什么，你都必須等我的命令。”趁著空隙，蘇煙很嚴肅的看向秦施凌。
秦施凌點頭。
“二位請。”仆人出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二人跟著仆人拐過前園，繞過一道小門后，就看見了不遠的一個房間。
屋內燈火通明，一個側影站在桌前，手執毛筆，凝神看著桌上，直到二人進去，也沒有讓周恒分一絲心思。
仆人退下去。
蘇煙站在一旁，沒有主動出聲，而是上前幾步，看著桌上畫的一幅畫，一副田園圖，圖上有田間忙碌的農戶，有田里長得正茂的蔬菜，一望無際的稻田，卻在其中有一處空白。
“看出什么來了嗎？”周恒忽然開口，眼神沒有施舍給二人。
“差點秋收的味道。”蘇煙輕聲道，目光落在空白處，“畫點秋收的樣子，就完美了。”
秦施凌不懂畫，卻還是覺得自家媳婦說得在理，滿眼的贊賞，可他會的詞不多，一時不知道怎么形容，沒有開口。
“嗯。”周恒不慍不怒的嗯一聲，緊接著放下筆，一面凈手，一面打量著二人。
蘇煙，他聽說過，在這一年聲名大噪，十里八鄉無人不知，“幸會。”
“周老爺，我也不繞彎子了，我現在……”蘇煙把自己和牛震的事情說了一遍，完全沒有遮掩的意思，既然要合作，誠意也要拿出來，說到最后牛震和她說起的合作，又主動把米種拿了出來，“和牛震合作，倒不如和周老爺合作。”
蘇煙一臉諂笑，秦施凌看著，就覺得難受，不喜歡這樣子的蘇煙，可還沒有表現出來，就被蘇煙一瞪，立馬閉嘴。
“是嗎？”周恒看著二人的互動，別開了目光，隨后伸手接過了米種，細細打量起來。
這米，確實不錯，米種大而飽滿，聞著也能有淡淡的米香，是上品。
“周老爺覺得如何？這播種技術，肯定能讓大米豐收，你能得到銀子，我能甩開牛震，互惠互利。”蘇煙再一次輕聲說道，目光盯著周恒。
比她想象中的難纏，也更難搞懂，牛震直接表明了目的，而周恒，像是一團迷霧。
“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要你無償為我做工三年，三年之后給你三百兩，或者，你繼續和牛震糾纏，等著別人伸出援手。”周恒擺手，把手上的米種放到桌上，靜待蘇煙的答案。
“不可能。”三年的傭人，蘇煙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在這里待這么久，立馬出聲拒絕。
周恒一點也不意外，“來人，送客。”他頓了一下，笑道，“我等你回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