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沖到道路中央跪著的寧子宸,太后心痛的道:“你想要做什么?”
“母后,若母后定要為著某些人的讒言而置她于死地,那么,兒臣也絕對不會獨活于世!”寧子宸抬起頭,憤然而決絕。
“你!”太后又驚又怒,“一個女子,值得你這樣嗎?”
寧子宸搖頭道:“兒臣不是只為她,是為了‘忠孝仁義’四個字!皇兄為朝政操勞不已,若再為了這件冤案,讓皇兄背上這種昏庸的罪名,是兒臣的不忠;這件事還未查清楚,兒臣便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含冤受屈,是為不仁;她是兒臣的妻子,兒臣未能履行為人丈夫的職責,許給她的承諾也未能兌現,是為不義;而眼看著母后犯錯,兒臣卻不能阻止,是為不孝!母后,母后若讓兒臣背上這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罪名,兒臣豈會還有臉面活于這世上?”寧子宸傾身照著身下的青石板不停地磕著頭。
太后被他一番話逼得無言以對,禁不住倒退兩步,眼中含淚:“好一個‘不忠不義,不仁不孝’論,你是在威脅哀家嗎?”
“兒臣不敢!”寧子宸額頭已經帶了瘀傷,但依舊不停地磕頭,“兒臣只是想請母后三思,請母后不要置兒臣于這萬劫不復之地!”
萬劫不復?太后禁不住劇烈的頭痛,以手撫額,久久的說不出話。
“母后,求母后成全兒臣!”
太后看了他半晌,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有氣無力的道:“罷罷罷,有子如你,真不知是哀家之幸,還是不幸……”
寧子宸心中一喜,更加磕頭不止:“兒臣謝母后恩典!求母后給兒臣三日的時間,兒臣定然給母后一個滿意的答案!”
太后看著他額頭上的血跡,心疼不已:“不要再磕了,快起來,我都依了你!趕快傳御醫來上藥!”
寧子宸站起身,一陣眩暈,就倒在了地上。
不到半個時辰,寧子宸在御花園中對太后說的那番話已經傳遍了整個后宮,一時之間成為了眾人的談資。
當飄落從一名當值的宮女口中聽到那番話,得知寧子宸當場暈倒時,心中突然就一陣泛疼,著急的追問:“他暈倒了?嚴重嗎?”
那名宮女道:“奴婢也只是聽御花園中當值的姐妹說的,并不是很清楚。”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飄落不知目前自己處于怎樣的情形,是軟禁,還是自由的?
“王妃當然可以,奴婢這就帶王妃過去。”
飄落一路跟著那名宮女來到了慈寧宮旁邊的碧水閣,御醫已經查看完寧子宸的病情,敷好了藥離開了,屋子里只剩寧子宸靜靜躺著未醒。
飄落來到床邊,見他雙眼緊閉,額頭上敷著厚厚一層藥的模樣,忍不住心中一酸,紅著眼眶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怎么可以這樣為她?她不過是偶然闖進他的生命,只不過恰巧成為他的王妃,哪里就值得他這樣對待她?
她一直都排斥他,拒絕他,為什么他還要這樣義無反顧,甚至不惜與自己的皇兄母后翻臉也要保她周全?
她慕容飄落究竟何德何能,值得他這樣對自己?
……
寧子宸從模模糊糊中醒過來,忽然看見她眼眶泛紅坐在床邊,來不及多想,“騰”的從床上彈起來,捧住她的臉:“落兒,怎么了?”
飄落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著他焦急的眼神,搖了搖頭:“我沒事,你的頭,受傷了。”
寧子宸這才想起自己的額頭上憂傷,輕微的呻吟了一聲,仍然強忍著道:“沒事,小傷而已。對了,你怎么在這里?”
“我……”飄落臉色突然變得緋紅,“我聽說你暈倒了……”
寧子宸看著她嫣紅的臉頰,心中喜不自禁:“所以,你過來看我,是不是?”
飄落低下了頭:“你的那番‘不忠不義,不仁不孝’論我聽說了。”
寧子宸愣了愣:“所以呢?”
“我不知道……”飄落的聲音愈發低了下去。
看著她低下頭去,臉色泛紅,稍顯局促的樣子,寧子宸心中一動,忍不住將唇印上了她的額頭。
出乎意料,她沒有太大的反應,而是輕輕抬起了頭,直視他的眼睛。
寧子宸不防,便直直的看進了她清澈見底的眸子,一時間竟然癡掉了。
“你為什么待我這么好?”她的聲音如同從夢中傳來一樣,朦朧而美好。
他幾乎快要失去呼吸,只能無意識的答道:“你知道的。”
兩個人靜靜地相視,她純凈清澈,他恍然如夢。空氣中有淡淡的熏香和桂花香交替流轉,一切都仿佛靜止了,天地間只有兩人綿長的呼吸不斷的交融,交融,再無聲的融入周圍的空氣里。
良久,他聽到她輕柔動聽的聲音,如同天籟一般傳進耳朵:“一往情深深幾許?”
他深深的呼吸著,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