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了嗎？”負屃繼續問道。

林峰沉思了片刻，道：“除了能自己想一些東西，沒有別的變化了。”

負屃笑道：“這就對了，你本是一個無意識的靈魂，純凈的像一張白紙，轉生以后，白紙上已經繪滿了東西。虛實之戒相當于一個測試結果的法器，父皇賜予你這件寶物，目的是為了檢驗你在人間的學習進度。當你開啟所有隱藏的空間，就證明你懂得了人間的七情六欲，不再是一個渾渾噩噩存在于天地間的靈魂。同時也意味著你不再是外來者，真正融入神界的大家庭。”

對于負屃的話，林峰聽懂了一半，玉帝在他下界時特別賜下虛實之戒。其目的好比一個生活的家庭，父母為了讓孩子將來有所成就，往往會狠心送孩子到陌生的地方，讓他自己學會生活，獨自面對挫折，擁有自己的朋友等等。

林峰持有虛實之戒，當他對“欲”有所明悟時，鍛手空間開啟了。當他產生“惡”時，沐足空間開啟了。而他懂得“愛”時，藏身空間出現了。每一層空間的開啟，相當于讓玉帝得到一個信號，他的孩子林峰成長了，應該欣慰。

想通此理，林峰感動得淚光盈盈。隨即提出另一個疑問，開啟所有的空間，也只是證明了我轉生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隱藏在這茫茫人海中，不易被人發覺，以便更好地完成使命。與融入神界有必然聯系嗎？

林峰將心中所想告訴負屃，負屃道：“也許你當初在神界活動的范圍，僅限道門所在之地。如今你想必已經知道，早在五千年前，天帝已促成佛道合流，現在的信徒不僅尊三清，更拜菩薩。真正的神界包含著佛道控制的區域，融入神界，必須得到佛道同時認可。”

“佛道同時認可？”

“對，認可的關鍵便在于這虛實之戒中。”

林峰仔細端詳了手指上的戒指，問道：“在這戒指之中？”

負屃抬頭望了望黃蓉飄浮的四肢，不答反問：“你可知這戒指原來的主人？”

林峰搖頭。

“佛祖！”

“真是佛祖的？”林峰臉上掩不住的驚異。

負屃臉上似乎追憶著往事，過了片刻，才接著道：“你不是一直猜不透佛祖的去向嗎？因為佛祖死了。”

“啊……”林峰張大的嘴足以咽下自己的拳頭。

“不用那么驚訝，佛祖的確死了，肉身已死，僅存神念，還不叫死？”負屃微微一笑，林峰看出了笑中藏有苦澀。

“強大的佛祖都死了，到底什么人有這么強大的實力？長生界一戰，蕭祖神已經是唯一的強者了，十去其九的異界，難道還有一戰之力？”

負屃搖搖頭，道：“異界的確只剩下一些蝦兵蟹將，蕭祖神忙著修復滿目瘡痍的華夏之地，延續炎黃血脈，沒那空閑去斬草除根，也不屑去做。可是，蕭祖神為了保證炎黃子孫的繁衍，心力交瘁，不知去向。異界余孽卻借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勢。終于，不甘失敗的他們，在天帝初登王位，眾神松懈之際，強勢來襲。當時，佛道剛剛合流，佛門根基在西方，異界余孽又從西方來襲。佛門首當其沖，遭到毀滅性的襲擊。佛祖一邊率眾佛浴血奮戰，一邊吩咐座下大鵬金翅王飛往神界報訊。可惜，得到消息的眾神還是來晚了。戰神刑天，及手下十二祖巫，率援軍趕到時，只聽見佛祖長吟一聲‘阿彌陀佛’，隨后施展佛門舍生大法，觸動蕭祖神留下的結界，將大部分異界軍隊阻擋在外。”

林峰嘆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佛祖舍生保全佛門一脈的精神，真是偉大。”

負屃點頭道：“是啊，佛曰‘佛祖有億萬化身，皆為真身’。舍去這億萬化身，其威力可想而知。怒發沖冠的刑天大神，親眼目睹這一幕，雙眼充血，發狂似的將困在結界內的異界軍隊屠殺干凈，雖說佛門凈土成了修羅煉獄，但眾佛也覺大快人心。”

林峰撫掌大叫：“殺得好！”

“佛祖生前拈花為指，阿難，伽葉兩位尊者以為佛祖暗示佛理。其實，佛祖為了遮掩中指上的虛實之戒。”

林峰作了一個拈花的姿勢，正好擋住中指上的戒指，點點頭，道：“佛祖殞落，這戒指應該流落到佛陀，羅漢或者菩薩手中，又怎么會輾轉到玉帝大人手上呢？”

負屃長嘆一聲，道：“異界來襲，佛門元氣大傷，刑天大神自然帶人留下幫助佛門弟子重建西方極樂世界。而佛祖臨死之前，一縷神念鉆入虛實之戒，永生不滅，他傳訊給佛門眾弟子，說是讓刑天帶虛實之戒到神界，尋找有緣人。后來，因為異界軍隊徘徊在結界外不死心，刑天等重建極樂世界的同時，又時時防范異界軍隊，就這樣僵持了近千年。直到日神界的天照，迷惑天帝，騙得幾部修煉功法。刑天大神得到消息，大怒而回。單槍匹馬殺進日神界，活捉天照歸來，神界歡呼。”

聽到這里，林峰暗叫不妙，果然，負屃惋惜道：“刑天大神殺退異界軍隊，活擒天照，功高震主。天帝驕奢之下被天照妖女迷惑，本已惱羞成怒。刑天大神本是心直口快之人，借天照一事向天帝進言，天帝又聽到一些流言蜚語，說是刑天有意取而代之。驚怒之下，傳旨讓刑天大神孤身入宮，突施毒手。可憐一代戰神，落得尸首分離的下場。”

林峰攥緊拳手，忿忿不已。

負屃繼續道：“天帝得手之后，好生后悔，但已鑄成大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誣陷刑天大神弒君不成，被誅殺。眾神們看到天帝身上的傷痕，又聯想到刑天這些年來的累累戰績，加上刑天為人剛正不阿，得罪不少仙家。于是弒君大罪成立，召告神界。”

林峰罵道：“眾神當時都傻了嗎？”

負屃道：“眾神當然不傻，但異界軍隊虎視眈眈，這個時候的確不宜內斗，只能暗地里扼腕嘆息。”

“唉！”

“眾神放任此事不管，但追隨刑天大神的十二祖巫，深知刑天的為人，自然要為此討個公道，查明真相。于是十二祖巫也遭到天帝的秘密追殺，走投無路之下，竟然施展了巫族的復活之法。”

“什么？”林峰驚得大叫出聲，道：“巫族的復活法術，需要獻祭億萬信徒的靈魂，十二祖巫難道不顧一切？”

負屃淡淡一笑，道：“十二祖巫雖然在戰場上嗜血好殺，但對巫族子民確是恩寵有加，直到最后一刻，他們也沒有選擇犧牲信徒，反而是犧牲自己。”

“犧牲自己？”林峰心中的驚訝真是無法形容。

“對，十二祖巫本是天地間各種信念的化身，他們獻祭自己，就相當于億萬信徒的靈魂。最終招回了刑天大神散落在天地間的碎裂神念，與身體合二為一，得以復活。然而，天帝不知道將刑天的頭藏在何處，刑天只好以乳為眼，以臍為口，舞動干戚，懷著滔天怒氣，闖入天帝寢宮，一擊絕殺。”

林峰拍著沐足池里的池水叫好。

“誅殺昏君之后，刑天大神長聲一嘆，昔日的生死兄弟都已逝去，留下自己一個人又有何意義。他暴碎神念，產生龐大的力量，試圖召喚十二祖巫的魂魄，最終卻失敗了。只在原地留下這枚虛實之戒和幾句話，肉身，干戚皆消失不見。”

林峰追問道：“后來呢，有沒有發現刑天大神的蹤跡？”

負屃搖搖頭，道：“父皇告訴我的事情只有這么多。”

“這些都是玉帝大人告訴你的？他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秘聞的呢？”

負屃驕傲道：“因為父皇本就是巫族一個部落的首領，因為十二祖巫，刑天戰神的壯舉，我們巫族受到三界的敬仰，隨后父皇便被推選為神界之主。經過天帝一事，眾神認為神界應該有一個賢德的君主，而不是昏庸殘暴。父皇入主天宮之后，這才發現刑天戰神留下的東西，從而知道了一切。”

林峰長身而起，深深地向負屃鞠了一躬，道：“沒有巫族，就沒有炎黃子孫的今天。帝江、玄冥、后土、句芒、蓐收、共工、祝融、燭九陰、良強、奢比尸、天吳、龠茲十二祖巫，刑天戰神都是我輩楷模。”

負屃扶起受了一禮，扶起林峰，道：“說完這些，想必你應該明白了。你就是佛祖預言的有緣人，佛門功法講求舍棄七情六欲，遁入空門。每一個空間的開啟，說明你懂得一種情，同時也舍去了一種情，離大道更近一步。佛本是道，這舍棄之法與我道門斬卻三尸執念，頓悟修仙之路殊途同歸。所以，你如果開啟了所有空間，自然得到佛道認可，融入神界。同時，自身實力也會大大提高。因為這虛實之戒還暗含一種曠古爍金的功法，說不定還能復活我巫門的那些前輩。”

林峰激動道：“什么功法？”

“以后你會知道的。”

余音猶在，人已遠去，林峰無比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