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鄉市,原名為武漢,雖然是HB省的省級行政中心,看起來卻是神州最大的鄉鎮,因此,有好事者將其更名為如鄉。如鄉市西郊,面積廣闊,一片荒蕪,人跡罕至。然則,近年來高校擴招,各大名校也掀起圈地運動,向這些荒涼之地擴張。于是,這里漸漸演變成繁華的鬧市。
流芳,對,這個郊區叫流芳。學校的人氣,它得到了這個好聽的名字,無數莘莘學子的成功事跡,終于讓流芳這個名字名符其實。
武漢ZNB大學,這片郊區學校中的霸主,占地之廣闊,師資力量之雄厚,他校難以望其頸背。學校占地一千多畝,依山傍水,呈八角形。內部也如同陰陽八卦圖,可見當初建校之人深悉天地之道,難怪這所學校能在短短幾年內名列如鄉市高校之首,原來是吸收了天地靈氣。
一條寬闊大路穿透V形山,路的盡頭便是武漢ZNB大學的校門。說是校門,其實不過是兩根大理石石柱高高聳立,如同兩個威武的侍衛,守衛著下面鏤刻著“武漢ZNB大學”字樣的金字招牌,招牌左上角,豎起的大拇指便是學校的標志。進入學校,一直北上,一片清澈的大湖,湖岸上綠柳成蔭。沿江右行,便是學校的宿舍區,一排排七層大樓整整齊齊地對應著,數了數竟有五十之數。出了宿舍區向西走,遠遠聽到人聲鼎沸,如同鬧市。
不錯,這就是武漢ZNB大學的墮落街,和其他學校一樣,只不過規模大一點而已。
墮落街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一條望不見盡頭的街道,兩側店鋪林立,路邊小攤密布。街道之上除了川流不息外,便是臟、亂、差。生活垃圾隨處可見,燒烤的油煙混合著車輛的廢氣,女人們的嬉笑聲夾雜著潑婦罵街聲,手拉手談笑著的情侶襯托著低著頭夾著書的孤獨。墮落街便是這種特色。
一個奇怪的現象,不少男生光顧街邊小攤后,總是匆匆拎著打包的食物,快步走進一間門開的很低的屋子。掀開擋光的門簾,入眼便是熒光閃動著的電腦,空中飄浮著難聞的煙氣。戴著耳機,移動著鼠標,眼睛死死盯著那精美的游戲界面。這就是大學生的生活,于網吧中頹廢墮落。
“老板娘,不會有事吧?聽說每年大學生入學時,公安局查網吧內的未成年人上網很嚴的。”收銀員黃蓉不放心道。
老板娘王大姐笑了笑,道:“沒事,他們那些人每天都是上午呼呼大睡,下午閑得無聊才來轉轉,再說,那個未成年的不是讓他坐到隱蔽的位置嗎,哪有這么巧查他呀?多賺一個人的錢才最重要!
黃蓉心里罵了句:每天賺這么多錢,給我們才發幾百塊,錢留著進棺材啊!
“好了,小黃,有事叫主管,她在后面上網呢!我就先走了,有事打我電話!
“老板娘再見!
老板娘走后,黃蓉再次看看了收銀機上那個未成年人的記錄,姓名:林峰,臨時用戶,上網時間20小時35分鐘。
“也就是他昨天吃過午飯上網到現在?”黃蓉吃驚之下再次看了看收銀機上的身份證,上面顯示林峰的出生日期是1992年12月12日,差三個月滿十八歲。
“不要出事才好,要不然這月又白干了!秉S蓉默默祈禱著。
林峰此時就躲在中間靠窗戶的角落玩他向往已久的《黃易群俠傳》,早在高一時就聽朋友說了,自己最喜歡的黃易大師的書被人改編成網游了。林峰當時就大聲稱贊那個開發隊伍是天才,他媽的天才?上В依锉揪徒洕щy,這幾年要不是哥哥林山在外打工支持他的學費,林峰說不定和村里其他同齡伙伴一樣,輟學南下打工去了,哪還有上網的資本?
幸好,林峰家里貧瘠腦袋瓜子卻異常肥沃,硬是在高中三年邊看閑書邊學習,仍然穩穩當當地考上了武漢ZNB大學。林峰的父母一下子受到村里人諸多贊譽,哥哥也忍不住在工廠里四處向人炫耀自己的弟弟如何天才。
因為家里窮,父母沒錢陪林峰一起到學校報到。所以林峰才獨自一人來到武漢ZNB大學,哪知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放下行李,胡亂吃幾口飯,找家網吧玩起等待了三年之久的《黃易群俠傳》。
“沒玩過《黃易群俠傳》,別說了你玩過武俠游戲”
林峰現在深深體會到這句宣言的正確性,不眠不休已經20多個小時,仍覺得自己精神抖擻,因為太好玩了。昨天晚上,哥哥林山還打電話問錢夠不夠用,一個人來學校怕不怕之類的問題,林峰忙著娛樂,不耐煩地隨口應付了過去。
“打通這個副本就回去睡覺。”林峰自己在心里說道。
桌子上堆放著各種食物的包裝袋和打翻的飲料瓶,因為錢帶得不太夠,林峰已經好幾個小時沒補充能源了,又饑又渴,身體漸漸不堪負荷。只因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游戲上,有了精神食糧,他暫時沒有饑餓的感覺罷了。
“身份證!
林峰耳邊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
“!”
林峰慘叫一聲,歪倒下去,耳機線被拉得筆直。人在注意力過度集中的情況下,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否則就像林峰現在這種反應。
網吧室頓時陷入混亂之中。
“還是出事了。”黃蓉心里快要哭了。
剛才她眼尖,看到公安局的檢查員來了,向所有電腦發了信息:“未成年人請下機,有人檢查身份證”。可是,林峰專注于游戲,根本沒理會。
“王……王哥,沒氣了!睓z查員小李顫聲道。
“不會吧?”小王不信地伸指探了探林峰的鼻息,摸摸胸口,真如小李所說。
“怎么辦?王哥,我就說不要搞突襲,現在出事了吧?”
“別慌!”小王可不像小李那樣膽小,咳嗽一聲,大聲道:“沒事沒事,昏了,該上網的繼續。”
網民們聽了這句話,繼續坐在電腦前操作著,讓人不得不服這種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膽量。
“小李,先找找他的身份證。”小王低聲吩咐。
小李一陣忙亂,總算找到了林峰的身份證。
“王哥,未成年!
小李接過身份證一看,喜道:“這下好了,所有的事都可以推到網吧這邊了。小李,趕緊叫他們老板!
小李松了一口氣,向伸長脖子望著這邊的黃蓉喊道:“快叫你們老板來!”
黃蓉無奈,撥通了老板娘的電話,幾句話說清了事情的經過,掛斷了電話。
網戲網吧里,匆匆趕來的老板娘王大姐正與兩個檢查員協商著。
“王哥,您就高抬貴手,小本生意,不容易。
小王低聲說道:“老板娘,那個未成年掛了,你不舍得出血,麻煩可大了。”
王大姐一聽,心里慌了,居然有人在自家網吧上網致死?最糟糕的是兩個公安局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這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呵呵,兩位大哥,這是點小意思,你們就當沒看見。”
王大姐偷偷摸出一疊鈔票,塞到小王手里。
小王偷偷掂了掂錢的分量,不滿道:“老板娘,這點意思……就想打發我們兄弟,那個未成年總要無聲無息地帶走,再找個地方處理吧?”
王大姐心說:今天真他媽點背。
王大姐咬咬牙,破財消災,又加了一疊更厚的鈔票,小王這才滿意。
“小李,咱倆不動聲色地架走那個未成年,做干凈一點!
小李深吸幾口氣掩飾內心的恐懼,點點頭。二人架起林峰,小王高聲道:“老板娘,抓到一個未成年的上網,我們先帶走了!”
王大姐結巴應道:“好……好。”
正在這時,一道凡人不能見到的流光投射到林峰體內,如同打了雞血般,下一刻,林峰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
“媽呀!”小李一聲大喊,松開林峰,鉆到一臺電腦桌下躲了起來。
頓時這聲大叫引人側目,有上網瀏覽不良網頁者,也有正在癡纏不清的情侶,更有上網忙著個人大事,紛紛扭頭怒目而視。小王還沒來得及責備自己的小弟幾句,卻發現面前的老板娘一副驚恐的樣子。平時為了釋放工作壓力,以看恐怖片為樂的小王,意識到自己身后存在著可怕的東西。于是他機械化地扭過頭來,卻聽到一個笑聲。
“呵呵!
這個陰惻惻的笑容讓小王后脊冰涼徹骨。剛才還氣息全無的林峰,一下子活了過來,怎能不駭人聽聞?小王嚇呆了,愣在原地,腳怎么也挪不動,只剩手在不自覺地顫抖著。
林峰又呵呵一笑,轉生到這個世界,他的笑容那么天真無邪。但在小王眼里,這個笑容比亡靈還要恐怖。害怕之下捏著林峰的那手,力道也越來越重。林峰吃痛,伸手想撥開小王那雙黑手。
或許是覺得生命受到了威脅,小王瞳孔里那只手越來越大,他一個激靈總算清醒過來。大叫一聲:“媽呀!”扔下林峰,跑到小李旁邊的桌子下躲了起來,小李第一次充滿了成就感,竟惡惡地希望這一刻再持續地久一點。
然而林峰已不再是先前那平凡的林峰,而是一個神級的靈魂借他的軀殼轉生而來,雖是一個羸弱的魔法師,但這轉生之體,正風華正茂,自然身手敏捷。在失去重心,險之又險要與地面親密接觸的那一刻,他一個瀟灑的后空翻,穩穩地站住身體,順便無意識地擺了個造型。
“哇!
網吧室頓時驚呼聲一片,那些心不在焉上著網的女生們眼中閃動著紅心,恨不得一口吃了林峰這個帥氣的小伙子。那些有著英雄情結的大學生們,更是叫得格外夸張,鼓掌,歡叫,吹口哨。其中表情最夸張的要屬收銀員黃蓉了,她驚訝地張大了殷紅的小嘴。想想林峰剛走進網吧上網的那一刻,土里土氣,木訥憨厚的樣子,前后帶給她的反差太大了。
可是她沒機會思考原因,生平最討厭的聲音已傳來。
“好啊你們,合起伙來騙我的錢是不是?”王大姐如罵街的潑婦,叉著肥肉聳動的腰,高分貝地罵著。
這刺耳的聲音,小王終于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他想起局里的法醫說過一種假死情況跟剛才的林峰十分相似。他心里暗呼道“真是虛驚一場”,拍拍胸口,鎮定說道:“老板娘,按照規定網吧接納未成年人上網,每一個罰款一千元,網吧停業整頓三天,你說,剛才罰的錢應該退還給你么?”
王大姐啞口無言,她總不能說剛才是為了掩蓋不法勾當,賄賂國家干部吧。如果說出來,在場的大學生深知行業潛規則,或許會相信她的話,可是這間網戲網吧沒有小李、小王的關照,以后怕是開不下去了。
“忍忍吧,誰叫人家是官呢?”王大姐心里安慰自己。
小王也是個經驗豐富的干警了,見王大姐一臉敢怒不敢言,開解道:“好了,做生意也不容易,今天罰你點錢,就不責令你停業三天了!
王大姐哪敢反對,點頭賠禮道歉,保證絕不會出現違規上網現象,甚至塞了兩瓶飲料,說盡好話。
臨走之際,小王不忘表現自己親民的作風,拍拍林峰的肩膀,意味深長地教育道:“小伙子,父母掙錢不容易,好好學習,別在這玩物喪志!
林峰茫然地看著兩個檢查員離去。
王大姐松了一口氣,道:“帥哥靚女們,繼續上網,沒事了!
大家本來抱著看熱鬧的態度,現在好戲熄火了,又回到游戲世界里奮斗起來。只有幾個花癡的女生偷偷用眼角依依不舍地瞟了瞟帥氣的林峰。說實話,林峰本來像山溝溝里的丑小鴨,這個轉生而來的靈魂讓他一下子有了帥哥的錐形,發展為校草級別只是時間問題,這就是氣質美產生的形象美。
正當林峰好奇地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時,王大姐幾個大步走到他面前,大聲叫道:“小子!”
林峰嚇了一跳,連退好幾步,弱弱問道:“什……什么事?”
“你讓我賠了三千塊錢,可不能這么算了!
“您請吩咐!”
林峰還沒有從天界那個慣于聽人命令的身份中解脫出來。
“很好,看你挺懂事,我也不過分。小白,拿份協議來!”
王大姐又扯開了嗓子,林峰運起了閉耳神功。
“哎!”
一個還算好聽的女聲應道,接著出現一個和王大姐同樣身材的女生。這一現象告訴林峰,美女是不可以靠聲音和背影來作判斷的。這個小白除了聲音和皮膚能步入中上等外,其他方面,恐怕任何一個有品位的男同志都會搖頭嘆息。
“給!
小白以最快速度跑進網吧的金庫找出一份協議,交到老板娘手中,順便向林峰拋了一個媚眼,又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的電腦前。
“都是女人,咱還算是個美女,待遇咋這么大差別呢?”黃蓉自怨自艾道。
王大姐看了看手中的協議,正是自己想要的那份,心中稱贊了這個會辦事的小白一番。
“簽了這份協議。”
王大姐就近找了個沒人的空電腦,將協議往上面一扔。黃蓉有心想幫助這個傻里傻氣的林峰,卻在王大姐的積威之下,不敢挺身而出。
“怎么簽?”
王大姐一陣氣結。
“不是吧?大哥,你是大學生列,這都不會?”
“好了好了,一看就是沒怎么見過世面。落,這里,簽上你的名字!蓖醮蠼惴浅S心托牡刂赋鑫恢茫槺氵f過去一只筆。這只筆可是隨身帶著的,還有一個小小的便箋本,這兩樣東西可是用來記錄網吧的那些員工的小毛病,扣工資的重要工具。
林峰像模像樣地拿起筆,剛準備動手,突然想到某件事。
“我叫什么?”
王大姐感覺自己有種暈死過去的感覺,深吸幾口氣之后,摸摸林峰的額頭。
“還好,沒發燒,估計今天嚇壞了!
“小黃,他叫什么?”
黃蓉想也不想大聲回答道:“林峰,雙木‘林’,山峰的‘峰’!
“喲呵,人長得俊,名字也不賴!蓖醮蠼阈睦镞@樣想著。
“沙沙沙”幾聲,林峰已經簽好了協議。
“給!”
王大姐正盤算著如何最大限度地剝削林峰這個勞動力,以彌補今天的損失,林峰將協議遞了過來。
王大姐大致看了看,臉上漸漸露出微笑。
“好,小林子,從今天起你光榮地成為網戲網吧的一員。不過,我本著人道主義精神,給你三天時間回去辦完學校的一切事務。三天以后,你到網戲上夜班,包食宿,無工資,上網免費,有沒有問題?”
林峰根本沒弄清楚狀況,就這樣胡里胡涂地答應了下來,玉帝的聲音不斷在腦海深處傳來:服從人間的一切規則和協議。
見林峰答應,王大姐相當有成就感,像是騙了一個不懂事的小孩一顆糖果似的,心里樂開了花。
“好,收拾好你桌上的東西!今天也不早了,趕快回學校宿舍,以后上網的時間多著呢!”
“網?什么東東?”林峰收好桌上的物品,望著游戲跳動著的畫面,傻傻地坐著。
“還不走?大哥,你不是吧?難道你忘了自己住哪?”王大姐有些后悔了,雇這么個傻子,指不定以后給網吧惹多少麻煩呢!
林峰剛要說“是”,口袋里傳出奇怪的聲音。
“嘟嘟嘟!
林峰詫異之下,掏出一個黑黑的方塊塑料,他還不知道這是手機呢!
(ZNB等于最牛逼,相信大家都猜到了吧?至于林峰的名字靈感,來源于我最喜歡的黃易大師,他的作品被拍成電影的有三部,每部都是TVB的林峰主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