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夜深，不見打更人。</p>
<p>街外人影閃動，劍未出鞘，殺意卻然，大屋安靜詭異，這時一處毫不起眼的狗洞旁有兩人正匍匐而行。</p>
<p>“竟然要爬狗洞！這是老子這輩子最憋屈的事！你他娘的可別大嘴巴！”</p>
<p>身后那人怒道：“老子還不是一樣，你以為老子和你那豬腦一樣？我會到處去傳我倆爬狗洞？”</p>
<p>“你喝醉后跟娘們似的嘴吧啦吧啦說個不停，不說你說誰！”</p>
<p>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得得得，別廢話了趕緊走，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耽誤了時辰老大怪罪下來，咱倆都得沒命。”</p>
<p>兩人在黑暗的掩護下悄然離開。</p>
<p>這時寂靜的街道也有兩道人影快速掠過，黑色的夜服完美融入黑夜之中，只是在如何隱秘還是逃不過黑夜中的眼睛。</p>
<p>在你看不到的陰暗地方，有一雙如狼般的眼睛在悄悄盯著，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p>
<p>“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黑夜中的毒蛇露出了它的毒牙蠢蠢欲動。</p>
<p>利劍反襯下依稀見黑衣，雙指擦拭而過隨后將利劍收回，“你去告訴大人，獵物已經出洞了。”</p>
<p>“但這不是我們要等的獵物。”那人皺眉。</p>
<p>黑衣短劍，眼間盡是殺意，“我知道，我會去處理，狡兔三窟終究是逃不過潛伏已久的毒蛇，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p>
<p>小樓燭燈，茶已涼，少年百無聊懶一杯接一杯，望著窗外的那人無奈道：“你怎么喝茶像喝酒，茶可不是這么喝的。”</p>
<p>少年不滿，棄杯抗議，道：“那你也不叫人拿點吃的來，我現在肚子餓得慌，而且這茶都涼了。”</p>
<p>那人無奈一笑，“這是在辦案，可不是在玩，哪還有那閑心吃東西啊。”</p>
<p>“這都兩天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們就這么能忍？”少年起身與他并排而坐。</p>
<p>那人嘴角悄然上揚，黑夜下看不清他深邃的眼眸中對獵物的渴望，“忍得了一時，終究忍不了一世。”</p>
<p>話音剛落，他一直觀望的那處終是出現一道人影，少年明了，站起身倚靠窗邊，月光下似笑非笑。</p>
<p>“大人，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黑衣人跪地恭敬說道。</p>
<p>那人滿意一笑，“好，打道回府。”</p>
<p>少年疑問：“黑夜的掩護下不是更好行動？”</p>
<p>那人負手身后，道：“既然這個餌他們已經拋出，我們不上鉤豈不是很不給人家面子？”</p>
<p>他食指輕輕滑過少年齊腰長發，“明日才是狩獵的開始，現在出手只會驚動那只狡猾的兔子，在黑夜的保護下它會跑得更遠。”</p>
<p>少年不禁感到一陣寒意，人去樓空，夜幕已經落下。</p>
<p>可黑夜中從來不止一名狩獵者。</p>
<p>小風過林，幽暗靜謐，漆黑的夜服輕輕搖擺，顏辰煥摘下一片稍綠的葉子叼在嘴里，吊兒郎當。</p>
<p>楊元廷褲腳已是濕了半邊，鞋上也是沾滿泥土，因為快速的奔跑加上反復使用功法和集運真氣，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休息片刻后，開口道：“血刀會的那兩人只是去往天香樓方向，孟林的人也跟去了，但是他們沒有動手。”</p>
<p>慕云平伸指輕彈，落下的水珠滯于空中，離開那刻水珠滴落泥濘中，他站到樹下稍微干凈的地方，淡淡道：“看來他們不打算在今夜出手。”</p>
<p>“打的什么算盤？”顏辰煥死死盯著大屋，嘴里的葉子已消失不見。</p>
<p>慕云平轉向幽暗的小林深處，“大理寺少卿此人倒還有些小聰明。”</p>
<p>真氣消逝，顏辰煥收回功法，那片葉子陡然間出現在他手上，說道：“四人只有兩人回來。”</p>
<p>“只怕那兩人再也回不來了。”慕云平嘴邊一絲冷笑。</p>
<p>林間又多了一人，滿身的泥但雙手卻出奇的干凈，他走上前來對慕云平行一禮，道：“小閣主，那處地方已經找到了，是否現在動手？”</p>
<p>慕云平自有決斷的權利，可他卻是昂首看向半蹲在樹枝上的顏辰煥。</p>
<p>顏辰煥聽聞大喜，猛然跳下，也不顧那人滿身泥濘一把抓住其肩膀急切道：“那處據點在哪？”</p>
<p>那人雖不認得顏辰煥但能和慕云平待在一起足以見這人的身份不簡單，他是個守規矩的人，不該問的事從來不多問，他恭敬回道：“就在盈湖萬金堂往東邊一處小巷的鐵匠鋪里，那處鐵匠鋪很不起眼，平常根本就沒人會去那定制器具。”</p>
<p>“以鐵器碰撞聲掩其哭聲，倒是不錯的辦法。”慕云平揮手示意那人退下，“現在你打算怎么做？孟林想要一舉拿下血刀會，我們卻不必如此。”</p>
<p>顏辰煥抓了抓頭皮來回走動，十分糾結，最后只得詢問慕云平的意見，“現在恐怕孟林的人已經埋伏在附近，此時動手就算救下了玉兒我們也會暴露身份，你有何打算？”</p>
<p>慕云平又不是什么朝廷侵犯自然不會在意什么身份，只是孟林這個人他還未看透，不敢貿然出手，想到此人他眉頭不禁皺起，回道：“你說得不錯，明知故犯是愚蠢的行為，最后只會讓自己已經被動的處境陷入死局，既然已有人出手，我們在等待一晚又如何。”</p>
<p>“只怕到時血刀會的事你無法繼續調查。”顏辰煥心中暗喜卻又焦急。</p>
<p>慕云平自然清楚，血刀會不過一個普通的江湖武道門派，他還不會為此而耗費太多時間，湖邊的修真門派和武道門太多了，他置身這湖中不僅要知道湖水的深淺，更想了解這吃人的湖水下是什么樣的兇惡景象。</p>
<p>他自信道：“無妨，既然孟林要橫插一手，那我便退一步，也許由他來調查血刀會的事，真相只會更快浮現。”</p>
<p>“什么真相？”顏辰煥只知慕云平在調查血刀會卻不知他為何要調查血刀會，不禁疑問道。</p>
<p>慕云平這時才發覺自己竟忘了告訴顏辰煥自己此行的另一個來意，他步入黑夜中的密林，徐徐道：“修真界的修真門派其實有不少的朝廷勢力介入，其中甚至還牽扯到了江湖武道門派，而血刀會就是其中一個。”</p>
<p>顏辰煥緩步緊跟，慕云平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但卻都沒有告訴自己，還是他覺得自己不應該知道？</p>
<p>他心中縱使有千萬個問題，卻問不出口，他不是要強只是不愿意承認自己軟弱，一片葉子不同的人看到的東西由己心而定，葉子的一面你看到的只是時節的更替，而另一面卻是生命的流逝。</p>
<p>四周黑暗，大屋內卻燈火通明，趙德冗眼神示意那剛回來的兩人退下，一臉獻媚，“大哥，事情已經辦妥了，沒有任何人發現，只是...。”</p>
<p>伍勇停下擦拭鋼刀，眼神兇歷一瞥趙德冗，道：“說話就說全，別給老子賣關子，只是什么？”</p>
<p>趙德冗咽了咽口水，道：“另外兩人還沒回來。”</p>
<p>伍勇不屑的哼了一聲，“沒能回來說明他們已經上鉤了，不然那兩人不可能還回得來，不過是幾名官府的人而已，只能怪他們自己太弱了。”</p>
<p>“可是大哥，我們現在將那批孩子賣掉會不會太過冒險，畢竟現在官府的人盯著，不好辦啊。”趙德冗憂心忡忡。</p>
<p>伍勇沉聲回道：“老二，你就是太過謹慎，膽識不夠卻又狹隘，不然坐這個位置的就是你了。”</p>
<p>趙德冗驚慌失措，急忙跪下，雙手顫抖不已，伍勇輕蔑一笑，“有野心卻沒有實力，只會暴露自己的無能和無知加快自己的死亡，那批孩子現在在我們手上很是刺手，在他們沒有找到之前先把那批孩子的問題解決掉，免得夜長夢多。”</p>
<p>“是，知道了大哥。”趙德冗顫聲回應，不敢在多話。</p>
<p>他們背后的秘密不止這些，或者說現在已經不再是什么秘密，可那件事他們必須守口如瓶，否則那位大人物一怒之下他們的性命便如弱小的螞蟻一般只要輕輕一踩便會從這世上徹底消失。</p>
<p>這一夜雖靜與尋常時候無異，可黑夜下的暗潮悄然翻動，有人想要在它翻動前淌水過河，有人在對岸靜待獵物的上鉤，而有人在對岸看著獵物和獵手互相搏斗。</p>
<p>次日，一抹白光不過初露東方，明月街上破天荒的早早有攤販在叫賣，鋪子也是頭一次這么早開張，今日許是什么節日才能讓這向來冷清的街道多了一絲稀罕的熱鬧。</p>
<p>沿明月湖邊至西途徑繁鬧的九街，往上有盈湖其流水剛好與之相反，不同于明月湖的悠悠緩流，盈湖流水較急依傍清水街，作為古薇的主街道之一清水街向來熱鬧非凡，而向來清靜的衙門今天竟然也是頗為熱鬧。</p>
<p>石道寬綽，府兵四百剛好，肅然之氣直上云天，周和低聲嘆氣時而站立不動時而于石階上來回走動，師爺站于身后同樣一臉焦急，一陣整齊響然的腳步聲打破了焦躁和不安。</p>
<p>“稟大人，孟大人已經前往盈湖萬金堂的鐵匠鋪。”</p>
<p>周和愁容稍縱即逝，“好！孟大人需要多少人？”</p>
<p>那人跪地恭敬回道：“孟大人說一百人足矣。”</p>
<p>“既然如此，剩下的三百人隨我前去血刀會，另一百人火速前去支援孟大人！”周和朗聲道。</p>
<p>“是！”齊天的響聲劃破初晨的寧靜。</p>
<p>古街陳舊，石道上的水跡未干，石縫邊緣青苔遍布，這處街道只有十家鋪子，都是鐵匠鋪左右各五家，不過卯時便已經有人手持鐵錘敲擊剛從熔爐里取出的鐵塊，唯有左邊自街口數起第三家大門緊閉，這也是這十家鋪子中門口最大占地最大的一家。</p>
<p>孟林不過剛踏入此街，數道充滿殺意的眼神在暗處緩緩投來不禁令人汗慄，白晨此時也是肅然不語，握劍的手不禁又緊了幾分。</p>
<p>“府兵應該快要到了，你偏偏要冒這個險現在就來這。”白晨冷冷直視街道淡聲說道。</p>
<p>孟林一笑，停在街口沒有在走近，看向那處大門緊閉的鐵匠鋪，說道：“親臨現場才能發現案情的有趣之處而且親自斷了他們的后路豈不快哉？看來我們的行動比他們要快。”</p>
<p>府兵頭領也帶著一百府兵匆匆趕來，府兵頭領下馬來到孟林跟前，行禮道：“大人，屬下來遲，還望大人恕罪。”</p>
<p>“不遲，不遲，剛剛好。”</p>
<p>孟林眉間一凜，果斷說道：“動手吧。”</p>
<p>打鐵聲戛然而止，還未淬火的劍，熔爐之中熊熊烈火，灼人心。</p>
<p>劍與刀，長矛利刃，光影交錯殺伐怒吼，石道上青苔浸染血紅，如焰如花。</p>
<p>利刃破膛而出，雙手因為鮮血握不緊手中的劍，刀刃劃過，人首分離，血染紅了古街，浸濕了枯木。</p>
<p>這些鐵匠鋪的人加起來不過八十余人，官府的人原本可輕易將其全部緝拿，可沒想到這些人不知為何出人意料的激進，竟紛紛持劍提刀奮起與官兵抗衡。</p>
<p>百人爭斗，血四濺，木屑紛飛，殘肢斷臂遍地，無人能進，無人能退。</p>
<p>此等僵局，出乎了孟林的意料他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盡忠職守，濃烈的血腥味充斥整個街道，浮躁人心，他皺眉怒道：“這些人都是瘋子嗎？血刀會許了他們什么好處，讓他們如此拼命？”</p>
<p>“不過是被利用罷了，金錢的誘惑會讓人忘了自己的性命有多脆弱。”白晨雙眸迸出攝人寒意。</p>
<p>惑心出鞘，劍氣肆虐，他向前踏一步勢如巍巍高山，無中生白氣如夢如幻，眼神厲如孤鷹，正打斗的一眾人竟是胸口一悶突感一股無形的威壓。</p>
<p>他輕揮惑心，金光如絲飄與空中，而后盡數相聚，四下生起數道劍氣，血刀會的同黨將劍抵至胸前欲抵擋這兇歷的劍氣卻是無果，劍氣霸道如龍息斬下數人后，白晨看準時機，一個踏步消失原地。</p>
<p>那處緊閉大門的鐵匠鋪，少年悄然而立眉頭輕皺，五指停滯空中未觸門板，他感知到大門后不同尋常的殺氣，心中疑惑。</p>
<p>門后某處一道真氣正徘徊不定，雖然微弱但白晨依舊能感受到其中夾帶的殺意，血刀會不過是普通的武道門派怎么會有修真者？他平時雖好玩鬧大大咧咧的，對何事都報以無所謂的態度，但還是分得清時局的輕重，更何況對方還有修真者，當下謹慎未推門而入。</p>
<p>白晨一離開兩名離孟林較近的府兵便急速退到了孟林身旁持劍護之，劍上血跡滑落劍柄，身上染盡灼熱的鮮血。</p>
<p>孟林見白晨站于門前不為所動，便知門內有修真者，也只有修真者才能讓白晨如此謹慎行事，一改平時漫不經心的模樣。</p>
<p>血氣彌漫，掩蓋了風中的秋收之氣，艷陽當空光如綢布散散飄落，宮廷樓閣，金磚碧瓦，秋風五谷氣盈盈，浩氣，巍峨。</p>
<p>宮院諸多庭園鄭元洲最喜和韻，水中亭接天蓮月，水中倒影亦如真的瓊樓金闕，澈而可見湖底飄動水草，魚食落入湖中蕩起一道小小漣漪，魚兒聚來爭搶。</p>
<p>“孟林沒回大理寺？”鄭元洲折起手中的奏折回身看向那半跪之人，詫異說道。</p>
<p>懸掛腰間的云紋龍雕玉牌，晶瑩剔透，初翎左手搭在短劍上右手撐地，依然看著地面，應聲回道：“是，在煙雨樓逗留兩日后便去了白晨的院落明雨軒。”</p>
<p>鄭元洲聞之悵然若失，低聲自語，“先去的煙雨樓？倒是會挑地兒，不過不回大理寺說明他還在生朕的氣，這么多年了怎么脾氣一點都沒改，先斬后奏可還真是你的風格啊。”</p>
<p>連接亭子的木道一名侍衛匆匆跑來，并未入亭，步伐減慢跪于階梯前，抱拳道：“陛下，平懷王府世子到了。”</p>
<p>那人說罷跟隨初翎一起離去，鄭元洲面帶微笑看著那位平懷王世子向自己走來。</p>
<p>上官攸河兩步上前行向鄭元洲行禮，道：“平懷王府上官攸河，參見陛下。”</p>
<p>鄭元洲微笑著上前攙扶，道：“不是告訴過你見到朕不用行禮了嘛。”</p>
<p>上官攸河玩笑道：“要是讓父王知道我這么沒規矩又要好一頓說教了。”</p>
<p>鄭元洲聽他一提起倒是想起了上官浦現在還臥病在床，當下問道：“皇叔的病情如何？身體可有好轉？”</p>
<p>上官攸河回道：“已經好些了，前些日子還在府里種了些菜呢，只是還不能進宮面圣。”</p>
<p>鄭元洲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滿，反倒是寬厚有加的說道：“無妨無妨，什么時候進宮都行，倒是朕應該抽空去看看皇叔才是。”</p>
<p>“來，坐下聊。”鄭元洲將手中的奏折放到桌上，故意攤開來。</p>
<p>上官攸河雖美看清奏折上呈報何事但這幾天皇城內所發生的事，他也聯想到了些，道：“王才一事孟林未必會管，皇兄讓他全權接手這件事，倒不如讓其他人去調查更有效。”</p>
<p>孟林為官清廉，他最恨的便是這樣的貪官，鄭元洲也知道孟林不會為了一個貪官就盡心去查案，對于孟林來說這樣的人死便死了，他笑道：“你說得在理，就算他不用心去查，可朕的話他總是要聽的，就算案情的結果知道晚些，但也比宮里那些人辦事要強上百倍。”</p>
<p>“可我聽聞最近他又管上了一起孩童失蹤案，完全把王才的案子丟在了一旁。”上官攸河說道。</p>
<p>鄭元洲也沒有生氣，反而和氣說道：“他不就是這個樣子嘛，只做自己必須做而又覺得應該做的事。”</p>
<p>“不說他了，今天叫你來是為了清武派的事，清武派對外雖稱是被滅了滿門，但終究只是一個幌子，人朕是全都留了下來，你有什么對策能讓清武一眾為朝廷所用？”</p>
<p>先是以雷霆手段拿下修真門派，除掉修真門派的核心人物后在以金錢權利相誘，最后找個出頭羊說服那些修真門派的弟子加入朝廷，這就是鄭元洲收服修真門派的手段。</p>
<p>一聽到清武派上官攸河臉色顯著沉了沉，他苦笑道：“皇兄，這些事情怎么會想到要找我商量？”</p>
<p>“上官皇叔舊疾尚未全欲，劉柏禹又著手與其他事務脫不開身，朕思來想去這件事情能夠信任的就只有你了。”鄭元洲這一笑卻是令上官攸河有些膽怯。</p>
<p>“朕默許你與那些修真門派來往是為了能讓朝廷更好的獲得情報，可你在靈寶閣的這些年似乎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p>
<p>在踏進木亭的那一刻上官攸河心里已經想好了諸多推辭，那忐忑不安的心始終靜不下，他是想無論皇上如何的責罵自己乖乖認錯就是，可當鄭元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還是不由的慌亂，在如何的祥裝冷靜也難掩袖下顫抖的手，來前的所有想法也都已拋之腦后，木亭內氣氛沉悶，無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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