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時光荏苒,日月如梭,那幾顆桃樹結了三次果,落了三次花,青燈新舊交替,落雪時分一晃便又是春初,夏至又初秋,小風涼涼。</p>
<p>這些時日城中閑人都聚在一起,三年前神符門一事當時被朝廷刻意壓下消息,如今人們已是忘得差不多了。</p>
<p>當下又閑聊起了其它修真門派,而其中最熱的話題便是清武派,不知何時城中亂黨又死灰復燃在四處作亂,清武派協助朝廷平定叛亂,雖如此竟然還有人傳出清武派與叛黨有染,暗中利益交易。</p>
<p>這等謠言有人信有人不信,但有人提亂黨沉寂多年如今又為何出現在城中,朝廷為何不讓云州第一的門派風語閣亦或第二的朱雀宮協助而是清武派,這樣的的疑問,實在令人匪夷所思。</p>
<p>這些輿論在城中四處見人談起,問題是莫名其妙,但卻還是有人到處傳謠,傳多了不了解的人便聽信謠言信以為真,一時間清武派的清白被推至風口浪尖,但朝廷卻是安安靜靜毫無要替清武派說話消除謠言的意思,閑人更是放肆的猜疑議論。</p>
<p>但清武派內卻是一片寧靜猶如無事發生般,任由他人如何議論猜忌依舊不做任何爭論。</p>
<p>“辰煥,這樣不好吧,若是被先生知道了你肯定又要被罰了。”</p>
<p>楊元廷很不情愿的將顏辰煥給他的紙張放在書案,顏辰煥最近不知怎么的迷戀上了書寫和詩詞創作,自己作詩自己寫,然后拉著楊元廷來評價。</p>
<p>詩是不錯但那字卻是不敢恭維,楊元廷也是惡趣的騙他,說他的字是得天獨厚,千古絕跡,天上的神仙看了都要驚嘆,為什么?因為丑得無法直視,凡人自然看不懂啊,雞爪子寫的都比這好看。</p>
<p>后來只讓楊元廷看他的文采和字跡,他竟是覺得不滿足了,覺得應該要大家一起欣賞才是,于是就給文識學堂的弟子們一人發一張,但最后想了想卻又只給了女弟子。</p>
<p>顏辰煥坐在自己的位置,百無聊懶的在紙張上涂抹亂畫,他覺得整天就念這些文縐縐的書,實在是頭疼,還不如出去聽天橋下的說書先生說書呢。</p>
<p>顏辰煥見楊元廷已經將紙張全都放好了,打了個哈哈,道:“是我被罰你怕什么?頂多就罰站唄,那些紙張也正好能添點樂趣,不然他們都要變得和先生一樣呆板了,而且這里實在是悶得慌,我一坐在這就想瞌睡,實在無趣,在不找點事情做我又要忍不住翹課了。”</p>
<p>楊元廷翻了個白眼將紙張放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稍片刻,前來上課的弟子陸續入座,胡須盡白的教書老先生緩步走進識堂,他將剛新買的戒尺放在書案上,咳了兩聲,字正腔圓道:“好了,都安靜,今天要教大家一些與長輩交談時的禮節。”</p>
<p>說著正要翻開那本寬厚的《禮教》,發現書旁多了張紙,他好奇拿起瞇著眼細細觀看,只是那紙張上的字實在難看,根本看不出寫的什么。</p>
<p>顏辰煥見教書先生拿著的正是他靈光一閃揮筆大作的詩,他倒吸一口涼氣,連連踹了坐在自己前面的楊元廷幾腳,驚恐萬分道:“你怎么也拿給先生了?是想害死我嘛?”</p>
<p>楊元廷一臉無辜,“我沒給,應當是風吹的。”</p>
<p>顏辰煥自然是不信,從他們進識堂到現在未起半點風,顏辰煥頓時炸了毛,咬牙切齒道:“楊元廷你害我。”</p>
<p>突然一女弟子大聲道:“先生,我這里也有和你一樣的紙張。”</p>
<p>頓時一眾女弟子異口同聲,“我這里也有。”</p>
<p>先生納悶看著書案上的那疊紙張,方才他看了半天勉強認出這寫的意思了,這寫的貌似是一首情詩,他火冒三丈拍著書案,怒道:“這是誰干的!不知廉恥,這等爛到茅廁的字,也敢拿出來給人看?還只給女弟子,這給我一份是想讓我欣賞欣賞好夸獎你的大作是嘛!”</p>
<p>眾人笑得前仰后合,先生見顏辰煥正要從窗戶翻走,立馬喝住:“顏辰煥你給我站住!”</p>
<p>顏辰煥半支腳一腳已經跨上了窗口,聽到先生的喝聲又乖乖回到座位,楊元廷捂著嘴忍著不笑,顏辰煥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教書先生快步走到他面前,怒目圓睜,厲聲道:“好啊,果然又是你呀,我這戒尺打你都打斷五條了,你還不老實!整天就知道搗亂胡鬧!”</p>
<p>教書先生見顏辰煥又低頭不說話,每次他一要說教顏辰煥就這副模樣,氣得他直哆嗦,一直叨叨著,“孺子不可教啊。”</p>
<p>他回到書案,拿著戒尺走了下來,對顏辰煥氣呼呼的說道:“把手伸出來。”</p>
<p>顏辰煥卻是將雙手往后放,一臉認真的說道:“先生,您這戒尺打我都打斷五條了,這次就別打了吧,要是在打斷了又要您破費親自去買那多不好啊,我認錯,您就別打了。”</p>
<p>看著顏辰煥一臉認真的樣子教書先生差點就信以為真顏辰煥是要真心道歉了,可聽完他這一番話,頓時又火上心頭,忍不住爆了粗口,“給我滾去大殿跪著!”</p>
<p>顏辰煥行了禮,就屁顛屁顛跑出識堂,去大殿罰跪了。</p>
<p>文識堂學自右走小百米便是清武派的大殿。</p>
<p>琳瑯清殿丹楹刻桷,晨霧彌漫,平添了幾分世外仙境的氣息,殿內另有六根純白大石柱,柱上刻有白玉真龍,騰云浮空,此時一名青年低垂著頭正跪在大殿中央。</p>
<p>青年身著碧水天青服,額角和眉眼稚氣已脫,明眸長發,只是臉頰依然余留幾分稚嫩,相貌俊逸,十指纖細,手中抓著一張褶皺的紙張,紙上的字墨因折痕已看不清。</p>
<p>似乎覺得跪久了有些累,那青年雙手撐地,氣運周身內力匯于掌中一發力,整個人竟飛身而起向后翻,安穩著地。</p>
<p>隨后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左手托腮,有些郁悶的看著手中那褶皺不堪的紙張,自語道:“這字雖丑了點,不過我這文采理應還不錯啊,先生有必要生如此大的氣嘛。”。</p>
<p>青年正是被趕出識堂的顏辰煥,他將那紙張放進袖子免得被人看見又要笑話自己一番,他嘆了嘆氣,抱怨道:“楊元廷你小子給我等著,待會兒看我怎么收拾你,”</p>
<p>又大嘆一聲,十分可惜的自語道:“唉,楊元廷這小子是跟誰學壞了,現在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小少主放在眼里了。”</p>
<p>楊元廷正在聽先生授課,突感鼻子一陣瘙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p>
<p>顏辰煥自然是不會老實這此罰跪,他自幼就愛玩耍性格好動,時常帶著派內弟子偷溜出去,而且現在又沒人在此監視他,他躡手躡腳走出大殿又要偷溜出去。</p>
<p>他剛走至路中,忽起一道狂風,那狂風之中夾帶一顆小石子從他左側快速飛來,聞聲停步,默念心決,周身形成道無形氣,那石子速度之快,只是碰到那無形的氣勁,竟未在前進半分,詭異非常。</p>
<p>顏辰煥伸手便將那石子抓住,兩指發力便將石子捏成無數碎粒,氣勁雖無形但落地的碎石卻盡數被彈飛十米開外,可見這無形氣勁范圍之廣,真氣如何深厚方能形成這等無形氣勁。</p>
<p>又起兩道狂風,顏辰煥前方又多了兩顆石子,速度更快,體積更大,忽然顏辰煥如鬼魅般消失原地直奔那石子而去,石子還未靠近便被氣勁震碎,顏辰煥快速跑向那石子擊來的方向。</p>
<p>他環顧四周并未發現任何人影,以為又是哪位師兄在開玩笑,大聲道:“師兄我知道是你,出來吧,別玩了。”</p>
<p>他也不指名道姓,只是說師兄,反正也不知哪位師兄,若是那人聽見定會以為自己已經被發現了。</p>
<p>一道人影從門派大門方向一閃而來,只是一眨眼便出現在他面前,一只溫柔的手伸過來,摸著顏辰煥的頭,耳邊響起盼望已久,親切溫和的聲音:“臭小子,好久不見了。”</p>
<p>顏辰煥慢慢抬頭與那人對視,他大叫一聲一把把那人抱住,熱淚盈眶。</p>
<p>“大哥,你終于回來!”</p>
<p>顏思嵐眼中常年歷練時的冷酷無情消失殆盡,無盡的溫柔取而代之,他聲音高興的有些發顫,道:“回來了。”</p>
<p>顏思嵐一身黑布麻袍,長歌,微雪背于身后,臉上胡子拉碴未來得及刮掉,深邃的眼眸,眉眼和臉龐顯得更剛硬成熟,滿是滄桑,早已不復當年那般的瀟灑。</p>
<p>何等經歷能讓俊朗灑脫的少年變得如此,可以想這些年是如何的苦澀難熬,麻袍上裂痕交錯,殘葉斷枝看著頗為狼狽,他思鄉心切連歷練時所穿的衣裳都未換掉。</p>
<p>聽聞顏思嵐回來,門派的廚子磨刀殺豬,整個門派弟子都前去看望,房間外堵滿了人,只為在外歷練三年回來的顏思嵐道上一句,歡迎少主回家。</p>
<p>門派張燈結彩,熱鬧非常,顏成均細細端詳外歸的顏思嵐,輕捋其雜亂的絲發,高興得不知該做何言語,半天才蹦出了句,“回來就好。”</p>
<p>這幾天顏成均正為亂黨死灰復燃在城中作亂一事煩惱不已,顏思嵐回來算是添了一喜事,心中煩惱也是一掃而空,自顏思嵐外出歷練后他每日寢食難安,時常與樊正抱怨自己當初不應該讓顏思嵐獨自外出歷練。</p>
<p>這天晚飯過后,顏成均喚兄弟二人和楊元廷來清月樓一起談話,顏辰煥坐在一旁乖巧不語難得不胡鬧,楊元廷和樊正也是靜坐一旁,顏成均又看了看顏思嵐,道:“此次歷練定是兇險非常,本以為你會歷練一年便回來,可未曾想這一去便是去滿了三年。”</p>
<p>顏思嵐起身跪下行禮,道:“讓父親擔心了。”</p>
<p>顏成均上前將他拉起,重重拍了他寬厚的臂膀,看著他已經白凈如常的俏臉,欣慰一笑。</p>
<p>顏成均察覺顏思嵐功力氣息竟是比三年前還要深厚,不禁問道:“你的功法玄技可是有提升?”</p>
<p>顏思嵐點點頭,道:“已經突破至第三層大境界。”</p>
<p>那傳聞中仙人留下的功法玄技,乃竊天地之靈氣的禁法,即便得到能修煉成功的人也是寥寥無幾,每部功法玄技不說修至大成,修至小成就已有排山倒海之大能,每部功法玄技都有特定的能力,其能力皆是能逆天而行。</p>
<p>每部功法玄技分有四層大境界,每一大境界又有七七四十九小境界,普通的修真者也許窮盡一生也許都未能突破第一層小境界。</p>
<p>而顏思嵐竟是突破至第三層大境界,這就意味著即將進入第四大境界,要知道現在顏成均不過也是第三大境界巔峰,若是顏思嵐也能過突破至第三大境界巔峰,清武派在不久后的十年一度的門派大會上定會再次大放異彩。</p>
<p>顏成均正贊譽顏思煥,一陣敲房門響起,顏成均應了聲讓敲門之人進來,只見一小弟子手持一封信件緩步而進,走到顏成均身旁低聲道:“風語閣閣主來信,告知掌門明日前往五方街。”</p>
<p>顏成均聽聞微微皺眉,后又恢復如常,讓那名弟子退下后,仔細閱讀信件后他擦了擦手掌開始研磨。</p>
<p>秋季起風,滿是筆墨芳香,顏成均提筆寫了封信命樊正去交由風語閣弟子。</p>
<p>顏辰煥張口欲問兄長回來本事喜事可現下氣氛竟是有些凝重就又閉嘴不言,顏成均放下毛筆,輕柔眼眶,他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肯定擔心,說道:“這幾日亂黨余孽在城中肆意妄為,那皇帝小子下令我清武派協助朝廷調查此事,為父為此事是煩惱不已,方才風語閣閣主來信要為父明日與他一同前往五方街。”</p>
<p>顏思嵐默然半響,道:“我在青州歷練時也是聽到一些傳聞,后來到滄州時偶然聽到滄州國土也曾出現亂黨的蹤跡。”</p>
<p>顏成均思慮片刻,“之前也有所耳聞,對于亂黨到底來于何處,朝廷也有調查過,不過這些也都是三年前的事了。”</p>
<p>顏思嵐道:“當時朝廷肯定發現了線索,但卻反而視而不見,現如今讓一個修真門派去調查,恐怕這其中有蹊蹺。”</p>
<p>顏成均心中早已有定數,只是顏思嵐這番話,到是提醒他又想起先前肖子晉所說的話越想越后怕,他揮手示意顏思嵐不必再說下去。</p>
<p>“這件事不能著急,得想想辦法應對才行。”顏成均看著桌上收到的情報,陷入沉思,不知覺自語道。</p>
<p>顏思嵐看著思慮不語的顏成均,無意間見幾捋須發竟是有了幾絲斑白,心中不由酸楚,心切道:“父親,讓孩兒跟您一起調查吧,孩兒也許能幫上忙。”</p>
<p>顏成均知顏思嵐為有意為自己分憂,只是他預感此次亂黨一事,實在蹊蹺不比往常,拒道:“你剛回來,就不必操心這些事了過些時日再說,現在你就先好好與師兄弟們敘敘舊吧。”</p>
<p>顏思嵐正欲要再說,顏成均站起身,說道:“這幾日城內勢必動蕩不安你們別隨意出門,思嵐你也無需在多言,朝廷此意為何我心中有數,自會小心行事。”</p>
<p>說罷就回房去了,顏思嵐低頭嘆氣,有些沮喪,顏辰煥知曉兄長為父擔憂心切,但父親現被瑣事纏身肯定無暇在管理會其他事,底聲道:“大哥,我們回去吧。”</p>
<p>顏思嵐苦澀一笑,雖不情愿但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決然不會讓自己牽扯到朝廷的事情中去。</p>
<p>門派內此時依舊燈火通明,一眾弟子圍著火堆引吭高歌,顏思嵐卻是毫無心緒,顏辰煥拉著楊元廷走開,讓顏思嵐自己一人獨自回屋,楊元庭回頭看了眼,好奇道:“思嵐大哥這是怎么了,回來不應該高興才是嘛,怎么見他和掌門交談之后就這般垂頭喪氣的.”</p>
<p>兩人回房的路必經一小水潭,顏辰煥見已為夜時水中魚兒還在暢游,一腳將潭邊的青石踢入水中,嘟囔了句,“你們還不睡覺。”悠悠回道:“你傻呀,大哥見父親整日操勞朝政,想為父親擔憂但父親不肯,所以他自然不高興。”</p>
<p>隨后又道:“嘿,楊元廷你是不是故意問的啊。”</p>
<p>楊元廷快步從他身旁走過,道:“思嵐大哥都知要為掌門擔憂,但某些人啊整日只知道玩耍,唉,真是沒法比啊。”</p>
<p>顏扯煥一聽果然是故意問的竟然還借此嘲笑自己,抄起一顆碩大的石頭就追上去,一邊大喊:“你給我站住!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p>
<p>顏辰煥擺大字趟在床上,他何曾不想為父親分憂,可每次都是被顏成均晾在一旁,然后丟給他些銀兩,讓他愛上哪玩上哪玩。</p>
<p>不過楊元廷的一番話倒是提醒了他,為何大哥要堅持幫父親調查亂黨的事?以前但凡與朝廷有關的事,他避之不及,怎么現在如此執著?顏辰煥百思不得其解。</p>
<p>秋風吹過窗欞,楊元廷不禁打了個寒顫,起身將窗戶關上,見顏辰煥躺在床上發呆,情不自禁問道:“還生氣呢?”</p>
<p>顏辰煥睜開眼眼打著哈哈,轉向他,道:“你說父親會讓大哥參與調查亂黨的事嗎?</p>
<p>楊元廷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顏辰煥切了聲,轉過面對墻壁,不一會兒便酣然入夢。</p>
<p>接下的幾天顏成均時常外出,少在門派,顏辰煥以為顏思嵐回來就有人管自己了,誰曾想顏思嵐回來后一空便往風語閣跑,也不知干嘛去。</p>
<p>顏思嵐回來時還背著一個大包裹,也不知里邊是裝了什么奇珍異寶,顏辰煥想碰都碰不得為此是埋怨了好久,顏思嵐隨意丟給了他個藥瓶,說是能增進功力的,顏辰煥就眉開眼笑的拍馬屁,于是很是寶貝的拿回房間打開一看竟然只是普通的糖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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