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旭點了點頭,道:“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樣一來,他自然有別樣的目的。”
秦英道:“正是。我便想,若是想做到如同不會分毫武功,而且瞞過你我的眼睛,那他的內力修為,至少也是返璞歸真的境界。這般人物,江湖上挨個數也數不出一對巴掌來。而對玄刀門或者你我別有用心的,除了陳道東,又會是有何人?”
他微微一頓,道:“這也就是為何我要用傳音入密的法子與你詳談了。陳道東內功極高,若是他有心探查,那你我出聲說話,他勢必能聽得見。”
童旭應了一聲,道:“也是想不到,當初我見陳道東,他生的也算俊朗,白面墨須,頗有姿態。雖說看起來也不是極為魁偉,但是那股氣勢卻是難當。如今他以一個臉色黃焦焦,胡子拉碴,肚大腰圓的樵夫形象出面,當真是難認的很。”
秦英道:“所謂易容術,便是這般改頭換面了。其實,他露出的馬腳,怎會是僅僅這一二點?”
童旭一愣,道:“還有么?”
秦英笑道:“你想,當初在門口,他口口聲聲說不屑于進玄刀門,可最后卻又自己要進。這不怪么?還有,他若真是沒見過世面的深山樵夫,怎會有這般多的心思?為了不讓自己說玄刀門壞話,而要將他殺了,這種叵測心思,你覺得是一個樵夫該想出來的嗎?”
童旭默默的點頭,道:“你這么一分析,我倒是明白了不少。”
秦英道:“還有呢。他開始登門的時候,說的是千里迢迢受馮術之托來送人,可是進門坐定之后,便說是擔心厲鬼纏身。開始說不貪圖玄刀門金銀,最后卻要索取銀兩,回家孝順父母。這種前倨傲而后恭從,你不覺得這個樵夫未免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
童旭嘆道:“在我看來,倒是沒什么不妥。可在你們眼中,卻是處處皆是破綻。我真的不曉得,你這腦子里,究竟裝了些什么。這還是次要。我倒是想問一句,陳道東也不是愚魯之人,這般漏洞,似乎不是他應該犯的。”
秦英微微擺手,道:“的確。不過,我覺得這也是他故意而為之。”
童旭眉頭一挑,問道:“這又怎么說。”
秦英微微一笑,道:“你覺得,你對他初時的感覺如何?不說我說過之后,只說在他去后院歇息之前。”
童旭一愣,眉頭微皺的說道:“開始他進門之時,覺得此人頗是正氣,或者說是直率而義氣。到開始說話之后,便覺得此人純樸而忠誠,的確是個山民的樣子。”
秦英道:“這便是了。他若是正氣義氣,你便信他。他若是純樸忠誠,你便不提防他。他先讓你相信他的為人,再讓你不提防他做事。他想要害你,豈不是信手拈來的事?只需要敬你一杯酒,和你握一握手,你童少俠,便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童旭點了點頭,沉默良久而不做聲。
秦英嘆道:“他這安排,也算是步步為營,環環相扣了。若不是發現這廝是假臉,只怕我也想不出來。如今這廝是假冒的,那就不得不深思樵夫的事。于是,種種不妥,種種虛招,便接二連三的紛至沓來。我想不明白,都是不成了。”
童旭嘆道:“只是如我這般蠢的,還是蒙在鼓里。若不是你提醒,只怕,我是真的連死都不曉得怎么死的。”
秦英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沒事。你我既然洞察先機,是不是就可以應對陳道東了?”
童旭點了點頭,道:“秦大哥,你說怎么辦吧。”
秦英笑著看了一看躺著的劉堂,道:“就安排在他身上了。”
過了半炷香的功夫,兩人便勾肩搭背、相互扶持著從房里走了出來。一個不住的說著再撐一會,我過會給你運功補足內力。另一個已經虛弱的說不出話,只得不住的點頭。
而這一幕,卻正巧出現在了遠處后院上,坐在屋頂之上的匡大--或者說是陳道東的眼中。
他微微一笑,拳頭緩緩攥緊,心頭盤算道:“易容術我已經學會了,劉堂便沒了用處。今夜去將劉堂廢了,省的他扯我后腿。嗯,然后我自己將玄刀門大鬧一通便是了。過會去后院水井中下百毒散,管教他們疼痛難捱。”
站在地面的謝常抬了抬頭,道:“匡老兄,你怎么爬屋頂上去了?快下來,莫要摔著。”
陳道東哈哈一笑,道:“在山林子里住慣了,坐在屋子里,還沒有坐在屋頂上舒服。兄弟不需擔心,我這就下來。”說話間,身子緩緩移動,雙手抓住屋檐,身子蕩了一蕩,撲通一聲,重重的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