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煙按住了程微涼的寸關,輕輕地感受著脈搏的跳動,仔細聽了七八個呼吸,便在程微涼另一只手按了一番。片刻后閉目深思,神情極是鄭重。
她睜開眼,看著程微涼笑道:“程姑娘,觀人脈象,視其浮、沉、遲、數、虛、實、滑、細。浮而燥,沉而衰,遲而寒,數則熱……而你的脈象,卻是最最沉寂不過。此乃是先天不足之脈象,幸得玄刀門屢有奇藥,這才保全你的性命。”
程微涼點了點頭,苦笑道:“打小便是這般病怏怏的模樣,可是討厭的很。大家給我找了一個又一個的名醫,卻只得開這種那種的補藥,吃得即便是虛熱面紅,也不解其癥。謝姊姊,我的病,你可治得來嗎?”
謝凌煙笑道:“總比你小師叔的病輕。”
程微涼愣了一愣,道:“小師叔甚么病了?我看他生龍活虎的,剛來那天,還一個人打了打了七八個師兄……”
謝凌煙笑道:“他怎么這般猖獗了。你不知道,他在我藥廬的時候,可是比兔子還乖。那次把我藥廬的柱子打坍了,被我出口訓了一頓,半句話也沒敢回。”
程微涼捂嘴笑道:“像謝姊姊你這般仙子般的人兒,他怎么敢舍得生氣頂嘴?”
謝凌煙一愣,隨即搖頭道:“你這小丫頭,我給你寬心,教你好好治病,你卻在這里討笑我。你信不信,我不給你治了?”
程微涼笑道:“我偏偏不信。謝姊姊這般仙人,怎會見死不救呢?”她許是病的久了,什么生死之念,早就看得開了。
謝凌煙笑道:“罷了罷了,閑話少說,快些治病。”
程微涼搖了搖頭,道:“這可不是閑話。一個是我將來的救命恩人,一個是我的小師叔,難得又是相識日深,彼此欣賞,郎才女貌……哎呀,可不是郎才女貌,是都是才貌雙全的人兒,若不好好撮合,豈不是辜負了上天的美意?”
謝凌煙笑道:“你把你師叔說的這般好,你怎么不要他?他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像個大哥哥般的護著你,不好么?”
“呸呸呸。”程微涼俏臉微紅,道:“他是長輩,這怎么能成,再者說,我喜歡的男子,也不是師叔這般做事輕重急緩,伸縮有度的。”
“輕重急緩,伸縮有度的男子,還不成么?”謝凌煙眉頭微皺,“這樣的男子,倒是有擔當,成熟的緊,才是最適合伴你一生的人啊。”
“那你要吧,”程微涼笑道,“我是不要的。我喜歡的男子,要那種頂天立地,霸氣縱橫的真男兒,就像霸王那般,才是最好的人選。”
謝凌煙笑道:“那你就去找那樣的人啊。等我把你治好了,便帶你去找。我謝家的情報網遍及天下,你想找什么樣的人,幾乎都跑不掉。”
程微涼點了點頭,道:“謝姊姊,那快點給我治病吧。”
謝凌煙道:“好,不過,我想知道,你平日里,是吃什么藥的?”
程微涼腦袋一歪,道:“老是吃一種藥,久而久之便沒用了。所以,這些年來,我換的藥方也不計其數。不過,總歸還是那些補元氣的東西。”
謝凌煙眉頭微蹙,道:“那調理腎源腎經以及胃經的藥,可吃過些?”
程微涼搖了搖頭,道:“小時候吃過幾次,不過也只吃了半個多月,因為不見絲毫變動,便不再吃了。”
謝凌煙嘆了口氣,道:“這便不該了。飲食入胃,腐化消磨,手太陰散其精華,化生氣血,游溢經絡,現于氣口,是為脈。如果胃經不暢,則飲食不振,即便再有良藥,也無濟于事。”
程微涼道:“就如同種樹的時候澆水,如果樹苗沒有根,那澆水澆的再多,也沒有用,樹,依舊是活不成。”
謝凌煙摸著她的頭頂,笑道:“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你雖然身子嬌弱,但卻是聰明伶俐,一顆心上生了十七八個竅。我隨便一說,你便懂了。”
程微涼笑道:“家里人自小便夸我聰明,說哥哥愚魯。謝姊姊可是說道點子上了。”
謝凌煙道:“可不許這樣夸自己,你哥哥聽到,可該不高興了。”
程微涼搖頭道:“說的都是實話,他不高興,還能怪我嗎?那天,我未過門的嫂嫂,說喜歡他練得七轉玄刀。你知道我那哥哥怎么想的嗎,他便興沖沖的教了嫂嫂兩天刀法,后來才明白,只是喜歡他練。你說,他不是笨,又是什么?”說完,二人便在一起笑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