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泉依言,將信接過,眉頭緊皺的看完之后,便呵呵一笑,將之投入泥爐之中,眼看著這封信化為灰燼,才笑道:“謝姑娘國真不愧是神醫。這般匪夷所思的治療手法,老朽是萬萬想不出來的!”
童旭心頭一喜,他聽蘇泉的意思,顯然是成竹在胸了。連忙問道:“蘇世叔,這千年茯苓和九品玄黃草,相輔之下,藥效大么?”
“大的很嘞……”蘇泉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有恒心,有毅力,我保你三個月內,還你這一身輕功!”
童旭笑道:“童旭別的沒有,單單這恒心毅力,再強不過!”
蘇泉呵呵笑道:“這便好。千年茯苓與九品玄黃草,要起作用,還得加上我獨創的用藥方法才能發揮。這期間,可是極其困難的。希望你不是嘴上厲害就好。”
童旭點了點頭,道:“蘇世叔放心便是。”
“襲人”酒,酒香極醇厚。在火爐上煨著的暖酒,七月盛夏里入腹,竟別有一番風味。一老一少兩個酒鬼,自然是喝得酣暢淋漓。
童旭尋了一日,身子倦了,不一會便不勝酒力,醉倒在了桌案上。云心喚過仲康,將童旭背到樓上的客房里歇息。蘇泉則是看著童旭,目光極其復雜。
云心看得出蘇泉有些復雜的眼神,又想起蘇泉將信箋投入火中,已是有了三分疑心,便輕聲問道:“蘇先生,怎么,這兩味藥……”
蘇泉搖頭苦笑道:“這世間,哪有什么九品玄黃草?謝姑娘心中說的,只是讓我給他開些普通方子……”
“什么……”云心掩口驚呼一聲,“這般說,便沒有治童少俠腿傷的法子?”
蘇泉搖了搖頭,道:“也不是。老夫當年縱橫江湖,憑的是鞭法輕功。歷來各家的輕功,均是內力調動步法。而我的卻是全憑腿上的功夫。謝姑娘信中所說的,便是求我將‘戲海驚龍’的腿上功夫傳給他……可是……”說話間,雙眉緊鎖。
云心問道:“可是什么?”
蘇泉道:“可是,童旭雙腿的傷,此刻便如同殘廢一般。縱使他體內內力再旺盛,想要打開一個關口,也是極難。”
云心問道:“便如同河上橫了個大壩,水只能堵在上面,而無法往下流?”
蘇泉點了點頭,道:“正是這般。我腿功的內功心法,卻不知能不能起到一個蟻穴的作用,讓千里之堤毀于一旦。而如今看來,貌似只有這一個辦法。”
云心嘆息一聲,隨即緩緩點頭。
蘇泉點了點頭,道:“雖說平日里走嶺上峰,時時需要輕功。但心法卻是多少年不練了,我要回去好好梳理一番。等童旭醒了,麻煩云姑娘你告訴他。三日后,我來引他去我家。”
云心點頭應下。蘇泉便騰地站起,腳步一動,已經一溜煙般的不見了。
云心的心懸了起來。緩緩地抬頭,順著木質樓梯,眼光看向了樓上。
三日后,蘇泉來了。童旭便將所有的裝備帶了齊全,拄著拐杖,隨著蘇泉上了山。
蘇泉顯是興致極高。一路上指點江山,談笑風雅,卻是視一身百斤重裝備還瘸了雙腿的童旭如無物。
童旭極是倔強,生怕眼前這個世叔將自己看癟了,便毫不言苦,兩只竹杖咯咯吱吱的撐在山路上,慢慢跟著蘇泉的步子。
此刻正是七月天氣。山間雖有清風,但不減太陽的酷烈。行了半日,童旭已然是滿頭大汗。但他見蘇泉高興,只道是蘇泉對自己的傷胸有成竹,便也不覺得自己有多苦了。
二人在山中轉了半天,蘇泉便帶了童旭行至黃山東南處的一個極其平凡而又隱秘的小村落。繼而才轉過身來,道:“賢侄,前面便是我家了。”
童旭將眼望去,卻是愣了一愣。原來,這村落被一條山溪化為兩半,清澈的山溪上橫著幾道竹排,遠處黃墻青瓦,茅廬柴亭,竟頗似廬山康王谷的景色。
童旭呆了半天,繼而不由得咂舌道:“我早該想到的。若是隱居在山里,過得卻不是山民的日子,那隱不隱居,又有什么分別。”
蘇泉點頭笑道:“正是這般。入鄉隨俗,若不隨俗,豈不是太過特立獨行,顯得格格不入了?”
童旭點頭應了,回想起自己在康王谷里的生活,只是無限眷念。算起來,自己出谷一年有余,猛子和小妹的孩子也蹣跚學步了吧,不知朱郎中的醫術長進了沒有,侯家伯伯的腿好些了沒有……
在外經歷的多了,自然想家。何況眼前的一幕,那么像康王谷。
蘇泉卻不看他,只是說道:“走,去我家。我先給你下藥,調理調理身子,過幾日,便引你去尋那千年茯苓和九品玄黃草治傷……”說話間,已然大袖一甩,走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