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林染沾在陸璟深衣服上的眼淚,早就被風(fēng)干了,就連一點痕跡也不曾留下。
但是在陸璟深心底里,卻留下了怎么也無法消除的烙印。
隨著“那一天”的越來越逼近,林染看似做好了完全的心里準備,可是她心里的壓力和悲傷卻是與日俱增的,所以才會被一瞬間的情緒控制了心神,變得越發(fā)脆弱,就連淚腺也是如此。
陸璟深已經(jīng)先一步察覺到了陸旭安病情的變化,他心中的沉重比林染更甚。
但是他還是竭力維持著表面上的風(fēng)淡云輕,堅守著這個不能見光的秘密,絕對不讓林染發(fā)現(xiàn)一點的蛛絲馬跡。
陸璟深將他們母子倆送至玄關(guān),借著林染換鞋的空檔,對陸旭安輕笑著調(diào)侃道,“放心去幼稚園吧,你放心,今天不會是我再去接你放學(xué)了,也不會見到你的那個小女朋友。”
“什么小女朋友?你別亂說話。”陸旭安不滿地瞪了陸璟深一眼,又不安地偷瞄了林染,就怕他們一不小心,泄露了昨天的事情。
“原來還不是女朋友啊……”陸璟深有些遺憾的感嘆道,“你這樣的速度可不行啊,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一定要早點下手,晚了可是會被別的男孩子搶走的,到時候你哭也來不及。”
“哼,我才不會哭呢。”陸旭安哼著氣,倔強的一轉(zhuǎn)頭,小-嘴翹的高高的,像是不愿意在跟陸璟深說話一樣。
可是那轉(zhuǎn)過去的小臉上,眉心暗暗的皺了皺,又像是在思考他所說的話。
林染換好了鞋子,直起身來,看向陸璟深,加入他們的對話,“安安才五歲,你說的這些什么都不懂,你現(xiàn)在跟他說未免也太早了。”
“別小看安安了,他懂得說不定都比你多。”陸璟深將目光轉(zhuǎn)回到林染的臉上,無聲的對視著,眸色略深,似乎意有所指。
自從他說了喜歡以來,這個女人從未給他任何的打發(fā)。
這樣的置若罔聞,閃躲逃避,可是連一個5歲的小孩子都不如。
林染一下子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控訴,急忙的一個轉(zhuǎn)身,就牽著陸旭安走了出去,背著身說道,“我們先走了,再見。”
“再見,路上小心。”
陸璟深目送那一大一小的身影離開,最終消失在電梯里。
也在電梯門最后關(guān)上的一瞬間,他臉上的輕松肆意頓時消失不見,俊朗的五官被寒霜陰霾。
陸璟深從一側(cè)的一家上取了西裝外套,緊接著也要出門了。
張嬸見狀,急忙道,“先生,你的早餐還沒吃完,等吃完了再——”
沒有人回答張嬸的話,除了砰地一聲的關(guān)門聲。
陸璟深走的又急又快,沒幾步到了電梯前,銀色的不銹鋼鐵門上映出他模糊的側(cè)臉,依舊讓人無法忽視他眉心中間仿佛能夾死蚊子一樣的褶皺。
他跟林染前后腳出門,并不是忙著前往歸公司,而是急著敢去陳醫(yī)生的診所,想在第一時間知道昨天的檢查結(jié)果。
在去診所的路上,陸璟深接到了許謬的電話。
“陸總,蘇經(jīng)理的秘書送來了一陣請?zhí)埬銋⒓颖局芪迮e行的宴會。你是否確認出席?”許謬請示著陸璟深的決定。
陸璟深掃了一眼時間,八點五十五十分,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五分鐘,換言之,蘇謹言的秘書可能是更早就到他公司。
一個宴會而已,陸璟深一天能收到十幾張這樣的邀請?zhí)膊灰娫S謬一一問他,這只是小事而已,并不需要在這個時候特意打這一通電話。
這件事情,處處透著一絲微妙。
“蘇謹言的秘書現(xiàn)在就在你面前?”陸璟深猜測到。
“是的,陸總。”
“蘇謹言呢?”
“蘇經(jīng)理有事情在忙,沒辦法親自前來,就來了她的秘書。”許謬如實轉(zhuǎn)達情況,“他還說,若是不能等到你的答復(fù),他今天就不走了。”
就這么看來,許謬也像是迫于無奈,才不得不打了這一通電話。
“替我找個理由,推了,”陸璟深一向?qū)@樣的宴會沒什么興趣,就連蘇謹言邀請的也一樣。
然而他剛開口說道一半,手機里傳來并不是屬于許謬的聲音。
“陸總,恕我冒昧了,不過【恒天】的這個宴會,是陸太太的工作室負責的,蘇經(jīng)理才特意邀請你一起過去捧場。”陸南的聲音不慌不忙,卻帶著極強的穿透力。
一提到林染,陸璟深的神色果然沒有那么抗拒了。
“許謬,我周五晚上有其他安排嗎?”陸璟深聞到。
“陸總,沒有其他安排。”
其實早在許久之前,陸璟深就調(diào)整了他的工作時間,晚上沒有任何應(yīng)酬,是他空出來陪伴家庭的,就連加班,也是帶著文件回公寓。
“那就轉(zhuǎn)告蘇謹言,周五晚上我一定出席。”陸璟深這話,更像是直接對蘇謹言的秘書說的。
話音一落,他也不等對方是什么反應(yīng),就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這頭,陸璟深已風(fēng)馳電掣的到了陳醫(yī)生的診所。
電話那一頭,放下手機的許謬十分不悅,難得的將憤怒表露在臉上。
他對著陸南瞇了瞇眼,眸光狠厲道,“陸秘書,我敬你是客人,可是你也沒有權(quán)利插-入我和陸總的談話。希望絕對沒有下一次。”
“我只是代替你,說出了那些你沒說的話而已。”陸南不曾被刺影響道,穩(wěn)穩(wěn)地將邀請?zhí)畔隆?
相形之下,倒是許謬顯得更加的急躁,他的憤怒直接的寫在臉上,“我做事情有分寸,不需要你干預(yù)。”
“是嗎?”陸南語氣微涼的反問了句。
就在這個時候,踩著點來上班的其他秘書,也都到了辦公室,在看到他們兩人時,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早已消失不見。
“陸秘書,只是一張邀請?zhí)眩矂跓┠阌H自跑一趟,真是太客氣了。”
“哪里,陸總能大駕光臨,才是我們最大的面子,到時候一定蓬蓽生輝。”
虛偽應(yīng)酬的客套,也是暗潮洶涌的諷刺,這兩人誰也不輸給誰。
在陸南走后,許謬打開那張邀請?zhí)粗l(fā)現(xiàn)上面邀請的就只是陸璟深一個人,并未提及“夫妻”或者是“及伴侶”字樣。
“還真是有趣。”他摸了摸下巴,低聲喃喃了一句,唇邊是一閃而過的是低笑。
事實上。
并不是蘇謹言沒有邀請林染,而是林染的身份并不是賓客,反而是……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