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林染咳嗽幾聲,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抬頭看向陸璟深,目光好奇地轉(zhuǎn)了一圈,問道,“你是這家小餐館的老板?”
陸璟深隨意簽一簽字,都是動輒千萬上下的金額,又怎么可能會投資這樣的小餐館,能夠產(chǎn)生的投資回報率,都不如他隨隨便便的買一只股票。
“算是吧。”陸璟深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林染皺著眉,又吃了一塊蜜汁叉燒后,問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算是吧?”
她顯然是對陸璟深這樣的回答不是很滿意,心中也累加著剛才幾個問題被接連避開的怒氣,夾著叉燒放在嘴里咀嚼的時候,一下一下,咬的非常用力,就像是在吃陸璟深的肉。
畢竟,豬脖頸做成叉燒,可是最好吃的。
這一次,陸璟深倒不是有意回避她的這個問題,只是這件事情說來話長,要是真說清楚,林染也不見得愿意聽這么長的故事。
他們一人遲疑,一人憤憤的嚼著叉燒,就在這個時候,小蔣給隔壁一桌的客人送上了那人心心念念的梅子酒,也給林染和陸璟深送了一瓶。
“陸太太,這是我們家祖?zhèn)鞯拿纷泳疲銍L嘗看,一定會喜歡的。”
梅子酒帶著粉紅的色澤,聞著也有些香甜,林染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迫不及待的倒了一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酸酸甜甜又有米酒的滋味,入口順滑,果真是好酒。
林染想到陸璟深要開車,也不給他倒酒,放在自己的面前,一個人獨享著。
正喝著酒,聽到陸璟深開口道,“我第一次來到這家小館子是在三年前,當(dāng)時的餐廳老板是老將,也就是小蔣的爸爸,他同時也是主廚,他的妻子幫忙招待客人清掃打理,是一家夫妻店。”
林染一個人吃了二分之一的食物,五臟六腑得到了慰藉,如今面前有好酒,陸璟深又有故事,是最完美的搭配。
她撐著下巴聽著,時不時抿一口酸甜的梅子酒,隨著那吶低沉渾厚的聲音,就連普通的故事也變得動聽了。
陸璟深第一次走進這家餐廳只是巧合而已,卻被這里的食物和氣氛吸引,老蔣的手藝一流,能征服大半食客的胃,老蔣的妻子溫柔善解人意,常來吃飯的客人,都習(xí)慣跟她嘮嘮家常。
坐在人群中,聽著一些家長里短,有時候也是一種樂趣。
陸璟深工作繁忙,其實來的次數(shù)也不是很多,很多時候也是在這樣的夜深人靜之后,過來小坐一會兒。
但是在某一次前來時,發(fā)現(xiàn)小餐館關(guān)門了,還貼了店面轉(zhuǎn)讓的紙張。
陸璟深原以為是對方換店面了,轉(zhuǎn)到別的地方,就讓許謬派人調(diào)查。
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是換店鋪,而是老蔣的妻子被查出來得了嚴(yán)重疾病,醫(yī)藥費昂貴,老蔣手頭里的錢不夠,只能忍痛轉(zhuǎn)讓店鋪,先給妻子治病要緊。
陸璟深在知道后,給了老蔣一筆錢,解決他的燃眉之急,并沒有想著頂下店鋪,這些錢他并不看在眼里,如此偏僻的一個店鋪對他也是可有可無,他想要的只是一個自己喜歡的小餐館,能讓人覺得舒適的氣氛,這可比多少錢都珍貴多了。
但是對老蔣而言,這筆錢就是甘霖雨,是救命稻草,而且金額遠(yuǎn)遠(yuǎn)的超過了他轉(zhuǎn)讓店鋪能籌到的錢。
老蔣收了錢,就一定要把店鋪交給陸璟深,這是他作為一個人的尊嚴(yán)和底線。
陸璟深明白有些東西推脫不掉,就把店鋪繼續(xù)租給老蔣,算是入股了這個小餐館,也成了他們口中的老板。
去年夏天,小蔣從學(xué)校畢業(yè),子承父業(yè),一邊學(xué)著做菜,一邊接替他母親以前的工作,也跟這個小餐館的舊客熟識了起來。
“事情就是這樣,是不是很無聊?”陸璟深講清楚了來龍去脈,看向林染,注意到她白-皙的臉頰上透著不正常的紅暈。
林染依舊撐著下巴,只覺得自己頭好像比剛才更重了一點,眼前也霧茫茫的,就連陸璟深的臉也看的不是很清楚,倒是將整個故事,聽得仔仔細(xì)細(xì)的。
她搖了搖頭,說道,“不無聊,還挺感人的,真看不出來你會做這種事。”
陸璟深留意到林染說話的聲音,雖然思緒還是清楚的,但是咬字含糊,說的也比平常緩慢許久。
“在你眼中,我就只是無奸不商的吸血鬼。”他一邊說話,一邊拿起一旁的梅子酒,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在酸甜之中,聞到一股濃烈的酒精味。
梅子酒雖是果酒,但是是用高濃度的高粱酒浸泡的,酒精含量不低,而林染的這個狀況,顯然是喝醉了。
“是沒錯,資本家不都這樣的。”林染點頭道,大概是腦袋里暈乎乎的,點的太用力,下巴從手心上滑了下去。
眼瞅著她的額頭就要磕在桌子上,陸璟深今天晚上再一次的眼明手快,掌心一下子接住了她的臉頰,用力的往上一托。
林染微瞇著眼,臉頰熏紅,絲毫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感覺到陸璟深手指上的溫暖,還緊貼著往上面蹭了蹭,就像是一只在討好主人的貓咪一樣。
陸璟深的眸色變得越發(fā)深沉,漆黑中一股熟悉的谷欠望在隱隱的浮動。
他低沉沙啞的開口道,“林染,你喝醉了。”
“是的……我喝醉了……”林染倒是跟一般的酒鬼不一樣,沒喊著自己沒醉,反而邏輯清晰的承認(rèn)道,也不知道是真的知道,還是假的知道。
陸璟深目光溫柔的注視,聲音也跟著一起變的輕柔,似乎在誘哄,“小染,我們該回家了。”
林染卻突然的一動,一下子的捧住了陸璟深的手掌,并沒有把它用力甩開,依舊緊按在自己的臉頰上,挺身往他面前湊了湊。
“我……我喝醉了對嗎?”她口吃含糊,目光渙散,臉上卻是一臉的認(rèn)真。
“沒錯,你喝醉,已經(jīng)在胡說八道了。”陸璟深凝視著面前的清麗臉龐,目光一動不動。
“胡說八道……沒錯,我就是在胡說八道……”林染自言自語的喃喃了幾句,然后猛的一抬眼,對著陸璟深問道,“這里……這里你也帶林晴來過嗎?……也……也有人一見面就叫她陸太太嗎?”
這一晚上,林染看似平靜自然,沒有任何的異樣,但是她的內(nèi)心深處,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個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