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行之在尋找著機會,捅破那層窗戶紙。
對此,林染是抗拒著,她雖然相信在自己拒絕之后,賀行之依舊會幫助她,會疼愛陸旭安。
可是相對的,他們也就再也無法回到最初的那種朋友狀態。
林染明白自己是自私的,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卻為了自己的目的,裝作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但是除了置若罔聞之外,她實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能夠解決她和賀行之之間的困局。
不過很多事情,老天爺像是自由安排。
林染明顯的感覺到,在陸旭安的那次意外之后,賀行之似乎變了,藏在那雙溫潤眼眸背后的感情,不再像以前那么的濃烈,也不再蠢蠢欲動,像是一座休眠的火山,平息了下來。
特別是陸旭安住院的那幾天,賀行之僅僅只用電話跟她保持聯系,有什么事情也只是讓許昕月來傳達,由此也能看得出一二。
林染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賀行之是如何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只是她心里最擔心的事情,終于可以放下了,他們在跨過了這一步之后,這一輩子都會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但是林染的心里,當然也藏著一個更大的愿望,希望賀行之能夠遇到一個真正合適他的人,也是會一心一意愛著她的人。
車輛在茫茫夜色下快速前進,朝著林染上車時說出來的地址開去。
賀行之一邊雙手控制著方向盤,一邊問道,“你和安安都搬過去了,住著還習慣嗎?”
“依舊是張嬸照顧我們,也沒什么習慣不習慣的,只是換個地方睡覺而已。”林染簡單回說,并沒有提及陸璟深的那些用心良苦,“倒是安安,好一陣子沒去幼稚園了,非常想念他的小伙伴,昨天還跟我說想繼續上之前的那個幼稚園。”
一提到孩子,林染和賀行之的臉上都浮現了笑容,在沉重的對話了一晚上之后,兩人之間總算有了一個輕松的話題。
林染也將今天在顧家別墅里,陸旭安跟徐柏銘下棋的事情分享給賀行之,也不知道那一副棋,他最后贏了沒有。
說話間,就到了小區樓下。
大樓玄關處的感應燈亮著,隔著玻璃門透出微微的燈光。
賀行之先一步下車,替林染打開車門。
“謝謝你送我回來,我上去了。”林染道了謝,跟賀行之擦肩而過,朝著住宅大樓走去。
賀行之目送她離開的背影,樹蔭落在他的臉上,隨風搖晃時,暗影也一陣浮動,如同他內心深處,暗暗涌動的情感。
黑暗,有時候是最好的保護色,讓人忍不住的露出最真實的一面。
“小染。”賀行之嘶啞的開了口,聲音格外的低沉。
“嗯?”林染聞聲,轉回身來。
就在這個時候,大樓玄關的感應燈熄滅,最后的亮光也沒有了,只剩下遠處的路燈和夜空里的星光。
林染只見賀行之站在暗影中的身影,那樣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不知道為何,在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悲傷的氣息。
好像你隨便一用力,就能夠在他的身上戳出一個洞來,他會一下子變成無數的碎片。
“小染,你和璟深……覺得幸福嗎?”賀行之像是一個迷茫的人,找不到答案。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提問,林染是意外的,但是等他意會到這個問題背后的用意,反而格外的平靜。
她不確定賀行之能不能看得到,在昏暗中揚了揚唇角,笑容在臉上慢慢舒展,眼神里也蕩漾著溫柔的光芒。
她返回去,走到賀行之的身邊,手臂輕揚著,輕輕擁抱住這個經歷過她兩段最不堪,最難熬歲月的男人。
“賀行之,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認識你。”林染墊著腳尖,勉強夠到他的肩膀,依舊堅持著,“我會幸福的,并不是因為其他人,而是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還有你這樣的朋友在身邊支持我。沒有你的話,我說不定這一輩子都不會帶安安回江城,只能在異鄉流浪著。”
不需要“謝謝”,也不需要“你是好人”,這樣俗氣又爛大街的詞語。
只要是發自內心的話,林染相信賀行之一定能感受到她最真實想法。
“如果我那個時候,能站出來,你也不用受那么多苦。”賀行之從來不曾當著林染的面說過這些話,這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后一次。
“人生沒有如果,我并不覺得那是上天對我的殘忍,要不是如此,我的身邊也不會多了安安這個小天使。”林染勸慰道,言辭之間帶著清淺的笑意,是屬于她的欣喜。
關于六年前的那件事情,真正將自己鎖在其中走不出來的人,不是林染,反而是賀行之。
在短暫的擁抱之后,林染松開手臂,手心輕拍了賀行之的肩膀三下,爽朗道,“別再替我擔心了,多想想你自己,都快三十歲的男人了,身邊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你既然這么喜歡安安,就快點找個女人,生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你的基因這么好,最好生個女兒,一定迷死人。”
賀行之也終于從他的思緒中回神,慢慢恢復道往常愜意的模樣,接著林染的調侃說道,“那我豈不是要擔心到死,必須里三層,外三層的防著那些不識好歹的臭小子。”
“快點去找你的孩子她媽媽吧,你也是別人父親眼中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林染繼續揶揄,“如果你速度夠快,說不定還能跟安安定個娃娃親。”
“好的,我會抓緊的。”賀行之的臉上,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個笑容。
一陣風,吹動了他們身上的衣擺,也吹走了遮住月亮的烏云,淡黃的光芒輕柔的落下。
林染和賀行之相視而笑著,但是他們誰也沒察覺到,大樓玄關處的感應燈曾再一次的亮起,又熄滅。
從電梯里出來的那個高挺身影,在那里默默注視著一切的發生。
***
雖然暫時放下了股票異動的事情,但是陸璟深還是有堆積如山的公事,一件接著一件,還有一個接著一個開不完的會議。
當他活動著脖子,稍稍將手里的工作告一段落時,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過了晚上八點。
因為他這個總裁沒有下班,陸氏集團大樓里也是燈火通明的,特別是許謬,許多繁瑣的事情他都要先過濾一遍,處理的事情甚至比陸璟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