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伊人沉默片刻,回憶著自己和薄老夫人的交流,有點緊張的說:“大致……我也是這樣做的吧。”
“你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如果奶奶還是不滿意的話,錯在她,不在你。”
薄酒拍了拍她的肩頭,微微一笑道:“好在,我和老頭子不像奶奶那樣固執,之后盡量不讓你和奶奶見面,事情總能解決……”
話未說完。
傭人敲了敲門:“大小姐,老夫人帶著宋小姐來了。”
“……哈?”薄酒蹭的從沙發上跳起來,表情尷尬的說:“糟了糟了,看來我和老頭子提前從家宴上溜走,老太太找我們興師問罪來了。”
秦伊人默默露出一個苦笑:“那,我現在該怎么做呢?”
“莫慌,姐姐我會保護你的!”
薄酒拍著胸口給出承諾,帶著她悄悄來到走廊的欄桿前,探著身子往下看。
這會兒。
薄景行和薄老夫人迎面遇到,正無可奈何的聽老夫人訓話,宋珂珂小心翼翼的在中間調和,試圖緩解老夫人的怒火。
然而。
效果微乎其微。
老夫人像是剛剛從家宴上回來,手中拄著紫檀木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板,沒好氣的說:
“景行啊景行,我看你真的是被那個狐貍精迷了眼,你爸那個逆子和酒兒全都不像話,一個個就這樣從家宴上溜走,別人看了要如何議論咱家?”
薄景行上前扶住老夫人的手臂,攙著她在沙發上坐下,耐著性子道:“您都說了是家宴,在場的都姓薄,哪會兒有人議論我們呢?”
“哼,你倒是把人往好處想,實際上絕對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老夫人氣哼哼的在沙發上落座,神色不善打量著空蕩蕩的大廳,“那個小丫頭在哪?把她叫出來,我倒要問問她,故意把你從家宴上叫走,是不是想和我這個老太太示威?”
樓上。
被點名了的秦伊人十分悲催,滿臉無辜的和薄酒對視,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表示她完全沒有這種心機。
薄酒憐憫的看了她一眼,明白她說的是真心話,只可惜老太太信不信就不一定了。
樓下。
薄景行頗為頭痛的揉了揉額角,嗓音溫潤的說:“奶奶,您知道我向來不喜歡家宴這類的場合,伊人沒有不尊重您的意思,更沒打算利用我向您示威,我是自己想回來見她的。”
“你自己想?我看是她讓你這樣想吧?”
薄老夫人大為震怒,眼睛里半點不揉沙子,老成持重的吩咐:“你把她給我叫出來,怎么著,還怕奶奶吃了她不成?”
薄景行沉吟一瞬,緩緩搖了搖頭:“您倒是不能吃了她,但伊人性子軟,我怕您嚇到她。”
“聽聽!聽聽你說的這叫什么話!”
薄老夫人眼睛一瞪,直言不諱的diss:“你帶回來這么個丫頭,除了把你哄得團團轉之外沒有任何優點,我都沒嫌你嚇到我,你怕我這個老太太嚇到她?”
親耳聽到老夫人對自己的評價。
秦伊人垂了眼眸,稍顯尷尬的抿了抿唇。
雖然當時她沒有來得及提前準備,不過正如薄酒所說的,她單獨應對老夫人的時候已經盡力了。
但她畢竟不是薄家這樣的世家出身,哪怕倍加小心,禮數上可能依然不夠周到,看不進薄老夫人的法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薄酒唏噓不已的咋舌,“小倩,別聽老太太那高標準,她現在認準了珂珂當孫媳婦,哪怕給她從清朝請個格格回來,她還要嫌棄人家歲數大呢。”
秦伊人心事重重的笑了一下,看著大廳里劍拔弩張的氛圍,猶豫著問:“景行能應付的來嗎?不如我下去和老夫人見個面吧?”
“別別別,我勸你不要。”
薄酒一把抓住她,壓低聲音繼續說:“你想啊,景行再怎么說都是薄家唯一的孫子,奶奶能舍得把他怎么著?無非是數落他幾句,男孩子嘛,臉皮厚的很,不在乎的。”
秦伊人欲言又止,不忍心讓薄景行獨自面對老夫人的責罵,但又真的有點怕老夫人,只好站在欄桿前偷偷往下看。
如同薄酒的打算一般,薄景行也不想讓她露面。
強行無視老夫人的要求,他溫文爾雅的說:“奶奶,伊人從江海到京城來和您老人家見面,一路上已經很辛苦了,您又把她排除在家宴之外,現在她已經休息了,有話咱們改天再說,好不好?”
“休息?現在?”薄老夫人再次敲了敲拐杖,怒道:“沒大沒小的東西,我這個老太太還沒休息,輪得到小丫頭休息嗎?我看啊,那丫頭無非是故意裝柔弱,讓你這個沒心眼的心疼她!”
“奶奶,您身體不好,千萬不要動氣。”
宋珂珂緊張兮兮的站在旁邊,招呼傭人趕緊倒水:“景行哥,你也少說幾句,既然奶奶想見秦小姐,就讓她見個面好了,難道真要把奶奶急出病來嗎?”
像是配合著宋珂珂的話。
薄老夫人貌似虛弱的倚在沙發里,抬手不輕不重的拍著胸口,再沒了剛剛中氣十足的模樣。
薄景行:“……”
哪怕明知道自家奶奶正在演戲,他身為小輩卻不好拆穿,甚至還得配合著噓寒問暖,真是太難了。
接過傭人送來的水杯。
薄景行親自服侍薄老夫人吃了幾粒藥,畢恭畢敬的解釋:“奶奶,我真的很喜歡伊人,請您體諒我的心情。”
“我體諒你的心情,誰來體諒我的心情?”
薄老夫人幽幽嘆息,突然改了畫風:“你爺爺死的早,我把你爸爸辛辛苦苦的拉扯大,好不容易看到他娶妻生子,媳婦又是個短命的,現在熬到你結婚生子,你又不肯聽奶奶的話,奶奶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這一連串的孝道壓下來,誰都扛不住。
躲著聽到這里,薄酒心有戚戚,張望片刻都不見老頭子趕來,心說姜還是老的辣,景行沒溜掉真是太慘了啊有木有!
“姐姐,這樣不行,我還是和老夫人見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