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姜云目前的病情，一日三次的藥足有十幾片，側面說明她病的不輕。
低眸看著那只巴掌大的牛皮紙袋，姜云習以為常的將其拆開，把幾粒白色的藥片倒在掌心，要笑不笑的展示給薄景行看：“把我害成這個樣子，你有沒有一點后悔？”
薄景行好看的眉頭挑了挑。
似乎不知如何面對姜云的質問，他菲薄的唇抿成一線，沉默著沒有回答。
這樣的態度讓姜云心灰意冷，瘦弱的手指握住冰冷的玻璃杯，把掌心的藥片拍進嘴巴，不著痕跡的把藥片壓在舌下，仰頭喝了一大口水，繼續保持著之前的面無表情。
“啪。”
不輕不重的把杯子放回原位，姜云隨便點了最貴的十幾道菜，同時觀察著薄景行的神色。
好在。
薄景行不是精神病院內那些和她斗智斗勇的護士，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
裝出嗓子不適的樣子，姜云神色痛苦地皺起眉頭，好像很惡心的似得抽出紙巾掩住嘴巴，悄悄把剛剛融化的藥片吐掉。
這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外行人絕對不能發現。
薄景行若有所思的瞧著她，給她倒了杯水，“既然你服用的藥有副作用，壽司不是個好主意。”
“我最喜歡的愛情電影里，男女主的約會就是這樣的流程。”隨手把紙巾團成一團，姜云接過水杯一飲而盡，“你不會是心疼錢吧？”
薄景行微微一笑，“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是問題。”
姜云頓了頓，面無表情的把玩著晶瑩剔透的玻璃杯，“也對，你能堂而皇之的到醫院探望我，肯定是花了錢的。”
薄景行并不否認，拿出手機給秦伊人發了個貓咪委屈的表情包賣萌。
雖然姜云的行為不太正常，卻剛好符合精神病患者的身份，他沒有心情追問姜云拉著他重演偶像劇的緣故，只希望這一天快點結束。
隔壁包廂里。
秦伊人啊嗚一口吃掉肥牛，戳著手機上薄景行發來的信息，眼中浮現出星星點點的笑意。
回了個貓咪打滾的表情包，她聽不到隔壁包廂內的交談，也沒有亂吃飛醋的打算。
“秦小姐，甜點要水果可以嗎？”助理坐在秦伊人的對面，把她當成薄景行的小祖宗看待，爭取把她哄得開開心心：“還是奶油類的點心比較好呢？”
“都可以，你喜歡哪一種？”
秦伊人一邊說著，一邊垂眸看著手機。
纖細的指尖隔三差五的點一點屏幕，忍俊不禁的和薄景行斗圖，同時覺得姜云提的條件好像有點吃虧。
畢竟，無論姜云是否喜歡薄景行，薄景行的心都不在她身上。
勉強來的約會徒有其表，又有什么意義可言？
“謝謝您，您不用在意我的口味……”
助理受寵若驚，伸著脖子緊張的聽隔壁的動靜，生怕頂頭上司吃他的醋，一個不爽就讓他卷鋪蓋滾粗。
……
很快，菜色陸陸續續的被侍者送上來。
姜云沒有給薄景行省錢的打算，頂級的藍鰭金槍魚刺身只嘗了一口就推到旁邊，又依次嘗了嘗霜降牛肉，龍蝦刺身……
正如薄景行所說，生冷的食物不合她的口味。
薄景行漫不經心的夾了枚生魚片，薄唇微啟的嘗了嘗味道，隨即招呼侍者進來，讓他給隔壁上兩盤一模一樣的。
這一幕看的姜云面露冷笑，十足諷刺的說：“你還真是關心她。”
“小倩是我的戀人，關心她有什么不對？”
薄景行放下筷子，懷疑姜云的病情會不會和妄想癥之類的有關，若有所思的提醒：“要我陪你演這種戲碼，你很清楚要付出的代價。”
姜云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眼神死死地盯著清俊優雅的男人，往日種種回憶涌上心頭。
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她一字一句的問：“你和她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你果然記得她。”薄景行神色淡然，好整以暇的回答：“六年前，她讀大四的時候。”
醫學院是五年制，大四是即將畢業的前夕。
而現在，秦伊人的記憶停留在大四的期末考試之前，之后的事情都沒有記憶，當時的他們正處在剛剛挑明關系后的羞澀階段……
那時的記憶還歷歷在目，沒想到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幾年。
姜云怔然的眨了眨眼睛，沒有錯過薄景行唇角自然而然的微笑，名為嫉妒和怨恨的情緒如野草般在她心中瘋漲。
早上服用過的藥效在漸漸消退，她偷偷在桌子下面掐著大腿，不想表現出明顯的癲狂，免得引起薄景行起疑。
控制著那瀕臨毀滅的理智，姜云嗓音微啞的問：“原來是那個時候……既然你都已經有了她，為什么要來招惹我？”
薄景行沉默一瞬。
根據姜云前天的表現來看，類似的問題似乎是她的死穴。
而這里是公共場合，鬧起來不好收場。
最重要的是，他很介意姜云在他的戀人面前說這種含糊不清的瘋話。
眼看著姜云的神色越來越激動，薄景行將錯就錯的頷首，避重就輕的道：“我不知道你喜歡我。”
如此莫名的答復，讓姜云更加焦躁。
抬手把面前的杯碗盤碟都掃到地上，她咬牙切齒的看著云淡風輕的薄景行，又愛又恨的低聲問：“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又是一個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薄景行側眸看向前來觀察情況的侍者，淡淡道：“沒關系，你出去吧，我會負責賠償的。”
“好的，先生。”
侍者的目光在兩位客人之間走了個來回，認為姜云萬萬配不上薄景行，竟然還敢在公共場合發瘋。
暗自腹誹薄景行眼光糟糕，找了個瘋瘋癲癲的野蠻女友。
侍者畢恭畢敬的拉上門，繼續在門外守候。
把無關緊要的人打發走，薄景行再次看向姜云，不再提那些讓人費解的話語：“接下來，你打算去哪？”
“……學校。”
說到這里，姜云頓了頓，神色不再像剛剛那樣瘋狂：“我們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