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夏夜說的是對的。
煙柔,或者說言水柔望著她的眼神從委屈慢慢變成憎恨,面對言夏夜找上門來的報復(fù),她能做的是讓陸家和厲云棠反目成仇。
這樣一來,厲太太的話自然不會被人放在心上。
而想要達(dá)成這樣的目的……
言水柔眼中的光沉了沉,巴掌大的小臉再次變得委屈,“厲太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
說話間,她跪坐在地上,突然朝著言夏夜撲去。
看到她和言辭相反的猙獰表情,言夏夜心中一驚,無意識的反手推開突然靠近的女人。
“疼!”
言水柔被她一推,嬌滴滴的栽倒在地板上,抬手按著平坦的小腹:“厲太太,我們都是要做媽咪的女人,你怎么能這樣推我?”
言夏夜時刻防著她搞事,神色警惕的道:“別裝了,我根本沒用很大的力氣……”
話未說完。
她的目光落在幾滴殷紅的血漬上,黑白分明的瞳孔收縮一瞬。
陸夫人匆匆?guī)е泌s回來,看到的就是站在旁邊的言夏夜,還有躺在地上面色蒼白的兒媳婦。
“煙柔?”
同樣瞥見地板上的幾滴血,陸夫人的臉色瞬間嚴(yán)肅起來。
招呼女傭立刻打急救電話,同時輕手輕腳的把皺眉喊疼的言水柔扶起來。
言水柔像是疼的說不出話,纖細(xì)的手指拽著陸夫人的袖子:“媽,我的寶寶,我和家豪的寶寶……”
“沒事的。”陸夫人強(qiáng)作鎮(zhèn)定,握住她的手:“聽說頭三個月比較危險,你剛剛滿了三個月,肯定不會有事的。”
說完,陸夫人看向言夏夜,表情不再是之前的慈祥,嗓音很冷的說:“厲太太,我們陸家的確很尊敬厲先生,但不是怕了你們,今天的事情,你們遲早要給我陸家一個交代!”
就在此時,女傭帶著厲云棠和陸家豪出現(xiàn)。
一眼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言水柔,陸家豪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媽,怎么回事?”
陸夫人看著護(hù)住言夏夜的厲云棠,勉強(qiáng)客觀的說:“我不知道,煙柔想和厲太太化解以前的矛盾,厲太太很不滿的推開她,結(jié)果煙柔沒能站穩(wěn)。”
“家豪,我肚子好痛,咱們的寶寶!”
言水柔氣若游絲的開口,淚眼迷蒙的望著陸家豪,纖細(xì)的身影輕輕顫抖。
這一刻。
她的表現(xiàn)非常的惹人憐惜,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畢竟她是真的怕了。
誰知道肚子里的寶寶如此脆弱,她原本只是想裝個樣子,但是踉踉蹌蹌的摔在地板上,她的肚子立刻疼起來,那幾滴血更像是流產(chǎn)的前兆!
按照她如今在陸家的地位,言水柔不敢想象失去這個孩子,陸家還會不會給她再次懷孕的機(jī)會。
死死地抓著陸家豪的手,她哭的又嬌又弱:“對不起,家豪,我本想和厲太太搞好關(guān)系。”
說到這里,言水柔故意頓了頓,暗示這些都是想替陸家豪分擔(dān),咬著唇啜泣著:“沒想到……都是我的錯,我沒能保護(hù)好咱們的寶寶。”
“柔兒,這怎么會是你的錯?”
陸家豪看著梨花帶淚的言水柔,被她哭的心都碎了。
回握住她的手,陸家豪臉色鐵青的看著言夏夜,咬牙切齒的說:“厲太太,你這樣對我的妻子,這件事沒完,以后出門最好小心一點(diǎn)!”
“換而言之,如果夏夜出現(xiàn)任何意外,都是你在暗中指使。”
厲云棠神色淡淡的接過他的話,嗓音低沉的繼續(xù)道:“陸家豪,你的親朋好友都在江海,假如你是個聰明人,最好不要威脅我的太太。”
此言一出,陸夫人臉色微變。
“我威脅她又怎樣?你還不是在威脅我?”
陸家豪惡狠狠的瞪大眼睛,指著門口怒吼:“給我滾,以后咱們橋歸橋路歸路,我不信沒有你厲云棠點(diǎn)頭,我掌控不了江海!”
“有意思。”厲云棠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絲毫不被他的言行激怒:“那就拭目以待吧。”
說完,他垂眸看著身邊異常沉默的小女人,語調(diào)頓時變得溫柔:“夏夜,你還好嗎?”
言夏夜仰起小臉看他,溫軟的嗓音里藏著委屈:“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
“你是說煙柔自己摔倒,寧愿失去寶寶都要嫁禍給你?”
陸家豪怒吼著打斷她的話,伴隨著言水柔脆弱的哭泣。
這一點(diǎn),同樣是言夏夜想不明白的。
按照她對言水柔的理解,對方當(dāng)然會裝腔作勢。
但言水柔不是個蠢貨,肯定明白母憑子貴的道理。
要不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陸家根本不可能那樣順利的接受她,她怎么可能舍得失去依仗?
見厲云棠面不改色的淡然,陸夫人心中緊了緊。
想到厲云棠的影響力,她不得不扯出僵硬的笑臉:“厲先生,厲太太,很抱歉我們陸家招待不周,請二位先回去吧,我們要送煙柔到醫(yī)院,其他的事情改天再談。”
厲云棠微微一笑,“好,我給陸夫人一個面子,改天再讓陸家豪向我太太道歉。”
說完,他牽著言夏夜的手淡然離開。
身后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和陸家豪的怒吼,夾雜著言水柔虛弱的哭腔和陸夫人的勸解,顯然亂成一團(tuán)。
跟著厲云棠離開陸家,言夏夜坐進(jìn)車子,不可置信的皺著眉頭:“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能做到這種程度?”
從雅兒的事情上來看,言水柔完全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孩子對她來說是維持愛情和利益的手段,沒有任何親情可言。
正因如此,哪怕是看在榮華富貴的面子上。
言水柔都該好好護(hù)著肚子里的孩子。
這也是言夏夜沒有太過防備的原因,誰想到她竟然……
厲云棠沉吟片刻,給出一個可能性:“也許是假戲真做。”
“假戲真做?”言夏夜想了想,表情有些錯愕:“那她現(xiàn)在肯定恨死我了。”
厲云棠把她攬進(jìn)懷里,安撫著她的情緒:“她自己的問題,和你無關(guān)。”
“但言水柔的腦子向來與眾不同,無論什么事情,從來都不認(rèn)為自己有錯。”
言夏夜靠在他的懷里,哭笑不得的繼續(xù)說:“估計她已經(jīng)后悔了。”
“那要看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厲云棠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她柔順的發(fā)絲,漫不經(jīng)心的道:“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她這次都下足了本錢,陸家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你說的話會被暫時擱置。”
回想著那幾滴血,言夏夜神色復(fù)雜的抿了抿唇。
鑒于言水柔對她的所作所為,她不覺得言水柔有任何可憐之處,就像六年前,沒人同情她一般。
但她在意的是陸家的態(tài)度,“厲云棠,陸家豪會不會找你麻煩?”
“這些不需要你擔(dān)心。”
厲云棠神色溫柔的看著她,若無其事的說:“就算沒有你,我和陸家豪注定要走到對立面上。”
“真的?”言夏夜側(cè)眸看他,隨即又搖了搖頭:“不行,我要徹底拆穿言水柔的身份,這樣一來,如果她……陸家肯定會把她掃地出門。”
說到這里,她的神色又有些晦暗。
她不同情言水柔,但言水柔肚子里的寶寶畢竟是無辜的。
事已至此,即便真的有個萬一也是言水柔自作自受,但她同樣懷著寶寶,心情難免有些異樣。
“夏夜,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不是你的錯。”
厲云棠了解她的心情,俯身吻了吻她清美的側(cè)臉:“如果你介意,我會派人盯著這件事,把結(jié)果告訴你。”
“……嗯。”言夏夜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準(zhǔn)備去療養(yǎng)院見雅兒,是不是要經(jīng)過厲北城同意?”
時隔已久,再次提起厲北城的名字,她的心中早已沒有任何波瀾。
厲云棠想了想:“他們最近在忙著厲氏集團(tuán)的重組計劃,估計沒心情關(guān)注雅兒,我們可以通過療養(yǎng)院的內(nèi)部人士和雅兒見面。”
“重組計劃?”第一次聽厲云棠提起這件事,言夏夜有些茫然的問:“你已經(jīng)對厲氏動手了嗎?”
“我在半年前已經(jīng)動手,效果正在慢慢顯示出來。”
厲云棠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起,輕描淡寫的繼續(xù)道:“我想好好欣賞他們掙扎的過程。”
所以……
這是厲云棠沒有干脆利落解決厲氏集團(tuán)的唯一原因。
瞧著諱莫如深的男人,言夏夜心有戚戚的眨了眨眼睛,慶幸他不是她的敵人。
“想什么呢?”見她煞有介事的盯著他,厲云棠好笑的說:“厲氏集團(tuán)原本就是我一手創(chuàng)造的,他們拿了我的東西,現(xiàn)在陪我慢慢玩,難道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
言夏夜輕輕點(diǎn)頭,望著他的目光有些復(fù)雜:“我不是在意這個,而是……毀掉自己親自創(chuàng)造的集團(tuán),你真的不難過嗎?”
雖然厲云棠從來不曾提起他的付出,但是厲氏集團(tuán)從二流企業(yè)發(fā)展到今天的規(guī)模,需要的付出是顯而易見的。
“既然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東西,我有什么好難過的。”厲云棠莞爾一笑:“你喜歡的話,我們再創(chuàng)立個集團(tuán)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