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濕噠噠的衣服蜷縮在被子里,楚芊芊自暴自棄的抽泣著,根本不在乎這樣做是否會生病。
或者說,她巴不得大病一場,借用這種方法來懲罰自己。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楚芊芊拿出打開飛行模式的手機,屏幕的光芒晃花了她的眼睛,隱約能看到十一點十分的數字。
都已經這樣晚,別墅里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誰都沒有回來。
難以描述的孤獨和懊惱讓她沮喪不已,前往醫院的念頭在腦海中晃過幾次,卻又始終不能鼓起勇氣。
一開始是因為她的錯害的薄景行受傷,現在則是因為她把薄景行和秦伊人丟在醫院里自己跑回來……
錯上加錯,她哪能再若無其事的出現在薄景行面前?
算了。
楚芊芊把臉埋在枕頭里,難過的咬著唇瓣。
反正她肯定被討厭了,干脆就這樣放棄掙扎,不再幻想她和薄景行能有什么未來……
就在此時。
別墅的大門打開,電子警報順勢解除,配合著電子音的‘歡迎回來’。
楚芊芊蹭的從床上坐起來,眼神復雜的望著房門,想著大概是楚昔年和秦伊人回來了。
這樣說來,薄景行已經回去了嗎?
想著她起碼要和秦伊人說句對不起,楚芊芊糾結片刻,赤著腳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前,貼在門上聽了聽外面的聲音。
再次揉了揉紅腫刺痛的眼睛,她頹唐的打開門,抬眼看到站在她門口,剛剛準備敲門的楚昔年。
被楚芊芊如此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
楚昔年愕然片刻,意識到秦伊人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不是替楚芊芊辯解而找出的借口。
“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嗓音啞啞的擠出幾個字,楚芊芊沒臉見人似得垂著頭,喃喃自語的說:“我買了明天的機票,謝謝你和嫂子這兩天照顧我,我要回家了。”
楚昔年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再回頭看看留在客廳內的薄景行和秦伊人,二話不說的把她推進房間,回手關上房門。
楚芊芊茫然的看著他,剛要開口,楚昔年搶先命令:“什么都不要說,現在去浴室洗個澡,之后到客廳來給伊人和薄教授道歉。”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楚芊芊大驚失色的問:“景行?”
“嗯。”
楚昔年一路上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經過,神色不善的說:“薄教授因為救你受傷,又不喜歡雇傭阿姨和女傭,接下來這幾天都住你隔壁,開心吧?”
楚芊芊受驚過度,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僵硬的說不出話來。
別管楚芊芊開不開心。
一想到薄景行接下來的幾天都出現在秦伊人面前,楚昔年表示很不開心。
偏偏他這段時間的工作忙的要命,而薄景行所在的大學給他批了長達三個月的假期,各種意義上都很糟糕。
現在這樣的情況,楚芊芊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否則豈不是變成秦伊人和薄景行單獨相處?
“好了,別傻站著,你不能像個瘋丫頭似得出現在薄教授面前。”
嫌棄的看著沒精打采的楚芊芊,楚昔年言簡意賅的繼續說:“現在立刻洗澡,再把明天的機票退掉,趁機想想要如何道歉,取得薄教授原諒。”
楚芊芊抬眸看了他一眼,聲音非常虛弱:“景行……他真的能原諒我?”
“不管他原不原諒你,你都要向他道歉,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頭疼的看著猶豫不決的堂妹,楚昔年干脆動手把她推進浴室:“快點,二十分鐘內我要看到你出現在客廳里。”
踉踉蹌蹌的被人推進浴室,楚芊芊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回頭,面對她的只有緊閉的房門。
一門之隔的臥室里,楚昔年不打算在這里浪費時間,轉身回到客廳。
雖然他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薄景行對秦伊人……或者說對曾經的黃倩余情未了,甚至不能證明薄景行真的和黃倩有過戀愛關系。
但薄景行對待秦伊人的態度的確相當溫柔。
溫柔的讓他很不舒服,總覺得對方在暗戳戳的惦記他的伊人。
回到客廳里。
薄景行和秦伊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很有分寸的隔著一張茶幾,捧著手機快快樂樂的打游戲。
楚昔年看著這樣的場面沉默片刻。
簡直要懷疑秦伊人這個網癮女青年把人家好端端的大教授帶壞。
不著痕跡的清了清嗓子,他來到秦伊人面前,“伊人,很晚了,早點睡吧?要不要我給你做個宵夜?”
秦伊人正忙著打boss,忙里偷閑的回答:“我想吃面,番茄雞蛋面。”
楚昔年微微頷首,看向同樣認真的薄景行,“薄教授呢?”
薄景行的游戲人物剛剛掛掉,抬眸微笑著說:“謝謝,我不餓。”
“怎么可能不餓,沒關系,楚昔年做飯很好吃的!”
秦伊人放下手機,開始推銷楚昔年的愛心晚餐:“咱們都吃番茄面好不好,別忘了芊芊的份兒,她睡著了嗎?”
楚昔年神色微妙的瞥了薄景行一眼,“她沒睡著,哭太久了頭很痛,很快就會出來的。”
“看吧,我就知道。”
秦伊人放下手機,善解人意的問:“要不要我去看看她?雖然你是她堂兄,但你畢竟是男人,她也許不想和你說心里話。”
“不用,讓她自己清醒比較好。”
楚昔年不給楚芊芊撒嬌的機會,換了話題說:“伊人,你回房間換衣服,我去給薄教授找替換的衣服來。”
外面的雨下的那樣大,即便薄景行盡可能的護著秦伊人周全,她的裙擺仍然沾了雨水,這樣很容易感冒。
而薄景行的外套整個濕透,深色的襯衫看不出淋濕的程度,以他的涵養又不可能主動開口。
“好,我回房間換衣服。”
很痛快的點頭答應,秦伊人起身往二樓走。
楚昔年邀請薄景行來到楚芊芊隔壁的客房,彬彬有禮的說:“薄教授,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請立刻告訴我。”
“謝謝。”
“那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
目送著楚昔年離開,薄景行走進房間,抬手解開襯衫上的紐扣。
夜雨寒涼。
他清俊的面孔略顯蒼白,修長如玉的手指按著鉑金制成的紐扣,舉手投足都是矜貴而優雅的。
隨手把脫下來的襯衫搭在沙發的靠背上,他漫不經心的抽出皮帶,準備泡個熱水澡驅寒。
下一瞬。
楚芊芊看著沒有關好的房門,推門走了進來,蔫巴巴的說:“景行,我真的很抱歉……”
說到這里。
她忐忑不安的抬眸看向薄景行,想看看他是什么反應。
然而,目光落在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上,臉頰瞬間紅了起來:“你……”
薄景行有些無奈的回眸看她。
他的襯衫已經濕了,楚昔年暫時又沒有送衣服過來,害的他只能保持這樣衣冠不整的形象。
揣測著楚芊芊的來意,薄景行不溫不火的開口:“楚小姐,剛剛那樣的情況,我相信所有男人都會救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這番解釋的確讓楚芊芊心弦微松,隨即而來的是更大的失落。
所以,薄景行雖然救了她,和對她本人的喜惡無關,自然不能讓她上演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之類的戲碼。
“就算你這樣說,我還是要感謝你的。”
見到薄景行之前,楚芊芊在心中糾結的不行。
但是真的見到薄景行,焦躁的心情又突然變得安寧,讓她能好好的說出話來:“而且,我不相信所有男人都會救我。”
假如世界上的男人都像薄景行這般溫文爾雅,恐怕根本不會有女人抗拒結婚。
她也能愉快的接受婚姻,不用因為躲避催婚而跑到萬里之外了。
薄景行菲薄的唇角揚了揚,輕描淡寫的回答:“那我接受你的謝意,還有別的事嗎?”
楚芊芊抿了抿唇,眼巴巴的看著他:“你是在趕我走?”
薄景行沉默一瞬,鎮靜自若的說:“我沒有讓你難過的意思,但我正打算洗澡。”
“那我幫你放水!”
巴不得能用具體的行動來表達感謝,楚芊芊一溜煙的從他身邊經過,跑進浴室里給他放洗澡水。
出來的時候,她的目光落在他綁著繃帶的手臂上,回想起那一瞬間的驚險,眼睛里再次有了水色:“景行,是不是很疼啊?”
“沒事。”薄景行低眸看著她,慢條斯理的解釋:“我已經聽楚先生說過,那個司機本身就是酒駕,當時的情況他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楚芊芊揉了揉眼睛,郁郁寡歡的說:“你不用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你,只是告訴你事實。”
薄景行神色淡然,語調里沒有什么柔軟的成分,只是在陳述客觀的現實。
“楚小姐,雖然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但我認為你該向秦小姐道歉,你二話不說的從醫院離開,她一直很擔心你。”
“我知道。”楚芊芊認認真真的點頭:“我會好好向嫂子道歉,請她原諒我。”
看著她神色凝重的板著小臉,薄景行無奈的嘆息:“放心吧,她不會讓你難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