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昔年不可能讓開。
默默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他頗為疲倦的說:“我已經(jīng)累了,請您不要強迫我。”
“我是你的母親,只是想進你的別墅看一看而已,談得上強迫嗎?”
意識到別墅里絕對還有其他人在,楚夫人抬手想要推開楚昔年,探頭探腦的看向里面:“你和誰在一起?秦家的女兒不是在宋七手里?”
如此小小的爭執(zhí),在富人區(qū)里相當罕見。
隔壁別墅的女主人隱約聽到了只言片語,十分好奇的打開門看熱鬧,根本沒有大家想象中貴夫人的素質(zhì)。
見此,楚昔年冷冷的瞥了對方一眼。
在事情鬧大之前,他不得不側(cè)身讓開,看著楚夫人耀武揚威的走了進來。
半年前,這幢別墅是楚昔年和秦伊人共同裝修的,處處都是他們兩個喜歡的風格,溫柔而淡雅。
楚夫人站在客廳里,皺眉看過四周的擺設(shè),立刻明白這不是她兒子一個人的杰作:“昔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暫時沒找到其他人的身影,她跺了跺腳,轉(zhuǎn)身看向漫不經(jīng)心的楚昔年。
猜想秦伊人大概還在宋七手里,楚夫人苦口婆心的責問:“蔓蔓是你的妻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羨慕你的人生?那個秦家的女兒究竟有哪里好?值得你這樣念念不忘?”
“在我看來,伊人哪里都好。”楚昔年在旁邊的沙發(fā)上落座,動作優(yōu)雅的交疊著長腿,“我不是討厭蔓蔓,我只是……”
只是不愛她罷了。
“昔年,你真是瘋了!”楚夫人簡直不能理解,心塞的撫著胸口:“你又不是小孩子,維系婚姻靠的從來都不是愛情,蔓蔓能在各種方面幫助你,十個秦伊人都比不上她!”
“我不喜歡你的比較。”楚昔年神色淡淡的,嗓音隱隱有些不悅:“既然您這樣在意我的婚姻,我可以直接告訴您,我要和季蔓蔓離婚。”
“什,什么!”楚夫人受驚過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樣尖叫起來:“不可能,我和你父親絕對不會同意!”
“這是我的婚姻,由不得你們控制。”
楚昔年冷眼看著她,言簡意賅的說:“我已經(jīng)決定了,再過一陣子,我會找合適的時機對蔓蔓提起。”
“楚昔年,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們,對得起蔓蔓嗎?”
楚夫人保養(yǎng)得當?shù)拿婵诐M是驚怒,口不擇言的說:“你從醫(yī)院離開,蔓蔓擔心的要命,想方設(shè)法的找你的下落,怕耽誤中午服藥影響病情,你就是這樣報答她的?”
楚昔年呼吸一窒,若有所思的垂了眼眸。
他當然知道季蔓蔓對他的執(zhí)著,否則,她不可能主動提出那樣的條件,來交換他們的婚姻。
從這方面來說,如果他提出離婚,自然對季蔓蔓有所虧欠。
所以,他準備用錢來彌補他的虧欠。
想到這里,楚昔年突然問道:“媽,您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是蔓蔓打給我……”楚夫人說到一半,“哎呀,蔓蔓剛剛說去忙工作上的事,假如工作結(jié)束,也許會來這邊,你千萬不能胡說八道,聽到了沒有!”
楚昔年聽著,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
在他的記憶里,他似乎沒有和蔓蔓說過,他在這里有一幢別墅。
因為這里的裝修都是他和秦伊人親自設(shè)計出來的,他不打算邀請任何人前來做客,其中包括季蔓蔓在內(nèi)。
“昔年,我在和你說話!”
楚夫人頭疼的不行,慌里慌張的拿出手機,準備打個電話給季蔓蔓,告訴她昔年已經(jīng)找到了,順便問問對方在哪里。
然而,沒等這通電話撥出去,別墅的房門已經(jīng)被人敲響。
楚夫人莫名有些心虛,猶豫著要不要學(xué)楚昔年之前的態(tài)度,假裝別墅里沒人。
“沒用的。”楚昔年起身朝著房門走去,慢條斯理的丟下一句:“您的車就停在門口,難道蔓蔓看不到嗎?”
楚夫人唇角一抽,倉促間擺出慈祥微笑的樣子,忙不迭的迎接季蔓蔓進門。
前后只有十幾分鐘,別墅的房門再一次打開。
季蔓蔓落落大方的站在外面,一襲艷色的洋裝勾勒出她纖細動人的身段,心無旁騖的望著楚昔年淺笑:“昔年,你沒事就好。”
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都不能拒絕如此的溫柔。
更何況楚昔年本就于心有愧,勾了勾唇角算是回答。
雖然他已經(jīng)決定要和季蔓蔓離婚,但是在正式提出之前,他不會讓對方有一絲一毫的難堪。
幸好秦伊人累了一夜,正在樓上的主臥里睡著,對樓下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否則,如果他必須立刻在兩個女人間做出選擇……
哪怕這樣的選擇會讓季蔓蔓傷心,他仍然只會選擇秦伊人。
“蔓蔓,你不是說有工作要忙?”楚夫人瞧見兒子的冷淡,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快進來坐,昔年這小子真是的,明明再過幾年都三十了,還和小時候一樣毛毛躁躁的,讓你擔心了。”
季蔓蔓啞然失笑,俏皮的看了楚昔年一眼,煞有介事的說:“沒關(guān)系,我喜歡上他的時候,他剛好是個少年。”
“嗨,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你們兩個青梅竹馬,哪輪到我這個老太婆亂操心。”
楚夫人拉著季蔓蔓在沙發(fā)上坐下,難得殷勤的問:“蔓蔓,你想不想喝點什么?”
“謝謝媽,我要礦泉水就好。”
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別墅里的陳設(shè),季蔓蔓輕咬著下唇,像是憑空吞了一千根針,疼的她幾乎撐不住笑臉。
抬眸看向坐在對面沙發(fā)上的楚昔年,她意識到男人有意無意的和她拉開距離,心中的疼痛更加清晰。
“昔年,如果你不喜歡住在醫(yī)院里,我們可以請醫(yī)生來家里照顧你。”
楚昔年沉吟片刻,默默的搖了搖頭。
輕描淡寫的反應(yīng)相當冷淡,任何人看了都不會好受。
但這正是楚昔年的目的所在,在提出離婚之前,他要盡量讓季蔓蔓對這段婚姻失望至極。
最后,彼此都從這段婚姻中得到解脫,而不是永無止境的痛苦。
“對了,這是你的秘密基地嗎?”
像是根本不在乎他的冷淡,季蔓蔓站起身,甜蜜嬌嗔的抱怨著:“我可是你的妻子,難道都不帶我參觀一下嗎?”
如此又甜又軟的撒嬌,向來是季蔓蔓的拿手好戲。
如果換做其他女人,或許會顯得做作,但是由她來做,卻半點都不顯得突兀,只是格外的嬌俏可愛。
然而,秦伊人正在二樓的主臥里休息,楚昔年怎么可能帶她參觀?
本打算用沉默拒絕季蔓蔓的異想天開,但季蔓蔓興致很高,笑瞇瞇的來牽他的手。
“昔年,我好喜歡這里的裝修風格,咱們倆的別墅雖然很奢華,但是看起來沒有這里溫暖舒適,不如我搬過來住一段時間好了。”
“不行。”
下意識的拒絕季蔓蔓的要求,楚昔年看著她臉上僵住的笑,心中難免有些不忍,無可奈何的放柔了語調(diào):“你知道,經(jīng)常有記者在那幢別墅附近蹲點,如果你搬到這里,他們會寫出亂七八糟的新聞。”
“噢……”
季蔓蔓失落的垂了眼眸,側(cè)耳傾聽著別墅里的動靜。
除了楚夫人在廚房里窸窸窣窣的沏茶,只有她和楚昔年清淺的呼吸,仿佛阿旭并不存在于這個空間里。
目光悄悄朝著二樓看去,她懷疑楚昔年把阿旭藏進了某個房間,限制了阿旭的自由。
該死!
她都不知道阿旭在哪里,又要怎么想辦法救人呢?
正當季蔓蔓六神無主的時候,楚夫人端著茶盤走出來,“蔓蔓,礦泉水太涼了,女孩子總喝涼的不好,快來嘗嘗我泡茶的手藝。”
“嗯,謝謝媽媽。”
季蔓蔓雙手端起茶杯,漫不經(jīng)心的抿了一口,突然開口:“媽,二樓的那個花瓶真的很漂亮,我們待會去看看好不好?”
楚昔年喝茶的動作頓了頓,側(cè)眸看向她指的那只花瓶。
那只花瓶是秦伊人很喜歡的,放在二樓的欄桿旁邊,位于主臥有五米左右的距離。
如果小心一些,應(yīng)該不會打擾秦伊人休息。
“好啊,你喜歡的話,媽媽買個一模一樣的送給你。”
楚夫人抿嘴直笑,她收了季蔓蔓幾千萬的禮物,很樂意在這種小東西上回報一二。
季蔓蔓放下茶杯,“太好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看吧。”
說完,她彬彬有禮的看向別墅的主人,歪著頭特別可愛的問:“可以嗎?昔年。”
“……嗯。”
楚昔年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準備跟著二人一同上樓。
季蔓蔓歡呼一聲,拉著楚夫人走上樓梯,把那個小巧的花瓶捧在手里左右觀看。
“媽,您看這上面的圖案,是不是很像那副世界名畫?叫什么來著……”
“別管叫什么,你喜歡就好。”
“那您幫我拿著,我用手機拍個照,在網(wǎng)上查查哪里有賣的。”
說話間,季蔓蔓伸出手,作勢把花瓶遞給楚夫人。
楚夫人笑呵呵的伸手去接,偏偏不知怎的接了個空。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