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秦伊人垂了眼眸。
她又不是個笨蛋,她明白楚昔年是在故意安慰她,哪能真的開心起來。
楚昔年低笑:“謝謝你安慰我,伊人。”
秦伊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在午后燦爛的陽光里瞇起眼眸,心情復雜的問:“你昨晚直到現在都沒回去,季小姐那邊……沒問題嗎?”
“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宋七,之后我會正式向蔓蔓提出離婚。”
楚昔年想了想,繼續說道:“伊人,接下來的五天,我會和你保持聯絡,但我也許抽不出時間經常來看你,你不準亂想,好不好?”
“嗯。”
秦伊人眼神閃爍的望著他,她知道五億不是個小數字,即便楚昔年說的輕描淡寫,接下來的五天肯定會很忙碌。
事實證明,她猜的沒錯。
楚昔年哄著她睡了午覺,在她睡著之后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和燕九一同離開了這里。
他沒有再回醫院,忍耐著接連不斷的頭痛,來到星空娛樂的門前。
“楚,楚總?”
公司的助理大吃一驚,忙不迭的圍上來噓寒問暖,順便說起這幾天的情況:“您放心養傷,您的父親是投行的老前輩,暫時非常認真的接替您的工作,和高層開了幾個會議……”
楚昔年若有所思的聽著,“他在哪?”
“誰?”助理怔住,試探著問:“您父親?”
“嗯。”
“他在總裁辦公室,您是來……”
助理本想說探望,但楚昔年額頭上還裹著紗布,兩手空空的沒拿禮物,情況似乎比他想象的復雜。
很有眼色的閉緊嘴巴,他殷勤的趕走其他同事,陪著楚昔年搭乘直達頂層的電梯,惴惴不安的說:“蔓蔓姐一個小時前出門錄音,大概快要回來了。”
楚昔年暫時不想看到季蔓蔓,“如果她不問的話,別告訴她我來了。”
助理默默點頭,悄悄觀察著自家總裁的神色。
雖然雜志上都在大肆報道楚總和蔓蔓姐纏綿悱惻的愛情和婚姻,但他有自己的看法,如果楚總真的愛蔓蔓姐,看著她的眼神不該那樣的冷靜和理智。
不動聲色的確認了這一點,助理心滿意足的目送著楚昔年走出電梯,暗暗猜想著他的來意。
楚昔年沿著走廊緩緩向前,他大概知道那個小助理在想些什么,只是并不在意。
站在實木制成的房門前,他沒有敲門,而是直接將其推開。
房間里,幾個高層管理正在匯報最近的情況,聽到動靜頓時回頭,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錯愕:“楚總?”
楚昔年微微頷首,目光落在父親身上,“我想和您談談,現在。”
楚父皺了皺眉頭,很不滿意兒子橫沖直撞的闖進來,拿捏著在眾人面前的威嚴:“談談可以,但不能是現在。”
楚昔年搖了搖頭,修長的身影走進房間,對著面面相覷的人們說:“抱歉,請你們暫時離開。”
幾位管理者兩相為難,在楚昔年和他父親之間看了看,其中一部分人作出選擇,二話不說的起身離開。
剩余的人們非常糾結,有人壯著膽子開口:“楚總,我們的會議馬上結束……”
楚昔年不置可否,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留下來的幾位,又看了看坐在辦公桌后面,喧賓奪主的父親。
楚父眉間的褶皺更深,終于開口道:“算了,你們出去,我和昔年有話要說。”
正主兒發了話,其他人懊悔不已。
這幾個選擇錯誤的人,從楚昔年身邊經過的時候,一個個都帶著討好尷尬的笑容,灰溜溜的離開房間。
商場如戰場,哪怕是親生父子,為了財產反目為仇的數不勝數。
所以他們錯誤判斷了局勢,再加上楚總的父親剛到公司,立刻掌握了財政大權,種種跡象都表明對方不僅僅只想做代理總裁。
再加上楚昔年是因為車禍而受傷休息,只是據說傷得不重,究竟如何,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考量,導致眾人作出了不同的選擇。
但是現在,楚昔年平安無事的回到公司……
看著幾個人如喪考批的離開,楚昔年坐在父親對面的沙發里,言簡意賅的說:“如您所見,我傷的不算嚴重,謝謝您這幾天的幫助,我要繼續回來工作。”
楚父諱莫如深的看著他,老成持重的問:“聽你母親說,你昨天半夜離開醫院,去了哪里?”
楚昔年笑了笑,“伊人失蹤,我去找她。”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還嫌秦家害的你不夠慘?”
楚父黑著一張臉,抬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那個秦二險些要了你的命,現在呢,你又要和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搞在一起,失去名譽和地位?”
“就算真的是這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楚昔年神色平靜的和他對視,慢條斯理的繼續道:“爸,我已經是成年人,不會永遠受您和母親操控,更何況……在這方面,您似乎沒有教訓我的資格。”
見不得人的往事突然被兒子提起,楚父惱羞成怒的怒道:“那又怎么樣?我最終仍然選擇回歸家庭,你呢?打算和我一樣,和秦家的女兒只是玩玩而已?”
“不。”楚昔年說著,從口袋里拿出香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我要和蔓蔓離婚。”
青白的煙霧掩住他英俊的面孔,楚父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突然覺得這個兒子非常陌生,陌生的讓他倒吸一口涼氣:“楚昔年,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雖然娛樂圈里分分合合都是尋常,但季蔓蔓是一流的明星,結婚都沒能影響她的熱度,任何與她相關的話題,都能在熱搜占據一席之地。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楚昔年是星空娛樂的總裁,單方面和季蔓蔓離婚,要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楚昔年緩緩點了點頭,“這是我和蔓蔓之間的事,我不想征求任何人的意見。”
“我是你父親!”楚父一拳砸在桌子上,沉著臉從沙發上站起,用長輩的身份發號施令:“我不想聽你這些胡言亂語,我會讓司機把你送回醫院,再雇幾個保鏢守著,直到醫生允許你出院為止。”
“我不同意。”楚昔年優雅從容的坐著不動,嗓音平靜的說:“還有,五天之內,我要從公司里調五億的現金。”
不幸的消息接二連三,砸的楚父措手不及。
他不得不做了個深呼吸,懷疑楚昔年被車禍撞壞了腦子,耐著性子問:“你要五億做什么?”
明知道楚家的長輩很討厭秦伊人,楚昔年當然不會實話實說。
他沉吟了一瞬,“是我欠的舊賬,兩年前我用手段逼死宋白鶴,他的兒子宋七找我要賬,說是手里有我的證據,除非我拿五億來買,否則要我身敗名裂。”
這件事,楚父有所耳聞。
“糊涂。”他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回到沙發前落座,“不過是兩年前的舊事,而且他父親死于自殺,他手上的證據無關緊要,我們一分錢都不會給他。”
楚昔年微微一窒,沒想到父親拒絕的如此果斷,輕描淡寫的說:“我不會從家里拿錢。”
“這是什么話?”楚父氣的胸口起伏,當即給自己的妻子打了電話:“嗯,沒錯,昔年在公司……你過來一趟,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把心中的怒意轉嫁到妻子身上,楚父總算冷靜了幾分,開始思索楚昔年話里的前因后果。
很快,他察覺到些許的不對勁,“你說的五億,和秦家那個女兒有沒有關系?”
楚昔年不置可否:“這重要嗎?”
“廢話,當然重要!”楚父拍桌大吼:“一千萬就能讓宋七那小子永遠閉嘴,誰會蠢到真的給他五億?除非他手上握著更重要的東西,或者……秦家的女兒是不是在他那里?”
楚昔年沉默不語。
他的確不打算實話實說,但父親在商場上經營多年,不是那么容易蒙騙的。
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或許能編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但他擁有的時間只有五天,不能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果然,和秦家的女兒有關!”
楚父戲謔的冷笑,隨即問道:“是不是秦家的女兒向你求助?他怎么說的?究竟是宋七把她扣在那里,還是她因愛生恨,主動和宋七合作,找你勒索五億的青春損失費?”
“父親,您這么清楚其中的可能性,是不是因為您曾經遇到過類似的事?”楚昔年不為所動,淡淡道:“我要救伊人。”
“用五億來救?”楚父冷眼看他,神色十分的痛心疾首,像是在懊惱自己生出一個癡情的蠢貨:“如果你非要把這些錢都花在女人身上,五億能買的女人數不勝數,秦家女兒根本不值這個價。”
“值不值,是我說了算的。”
楚昔年的冷靜和父親形成鮮明對比,不容置疑的繼續說:“就算賣掉星空娛樂,我都要達成目的。”
“真是瘋了,你個瘋子!”
楚父怒極而笑,口不擇言的斥責:“人家都說兒子像父親,除了一張臉之外,你這逆子簡直和我半點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