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讓人混亂不已。
言夏夜的神經緊繃到極致,再加上一夜未能睡好。
頭痛的程度越發激烈,她僵硬的身子驟然一軟,悄無聲息的暈倒在了紀良辰的懷里。
“言夏夜,言夏夜?”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紀良辰低眸望著她憔悴的小臉,沒有錯過她眼簾下的青黑的痕跡。
依依不舍的放開那柔弱無骨的身子,他抬眸看向安安靜靜的走廊,放聲大吼道:“來人,我要見家庭醫生,立刻!”
話音落下,幾個女傭從走廊拐角處探過頭來,見到這一幕以后,立刻急匆匆的往遠處跑去,看樣子是去找家庭醫生了。
為了防止其他人說一些流言蜚語,紀良辰只好把昏迷著的言夏夜送到沙發上坐著,心神不寧的等待家庭醫生的到來。
“先生,這位小姐怎么了?”
正當紀良辰等的不耐煩的時候,一道彬彬有禮的嗓音不近不遠的傳來:“我有國立大學的醫生學位,要不要我幫她看看?”
“麻煩你了。”
紀良辰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從言夏夜的身邊讓開,把最好的位置留給對方。
直到這時,他才看到對方的衣著和打扮都不同尋常,還有些莫名的眼熟,很像是……大廳中剛剛見過面的魔術師?
離開那個神秘莫測的環境,這位魔術師依舊穿著那身很有紳士風格的行頭,年紀大約在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是那種讓人看起來很值得相信的好好先生。
在他的監視下,魔術師十分專業的檢查了言夏夜的情況,末了淡淡道:“這位小姐最近都沒有休息好,過度的勞累再加上精神方面的壓力,暈倒是身體的應激反應,只要她好好休息一天,解決掉那些壓力的來源,很快就會沒事的。”
壓力的來源……
紀良辰聽著聽著,自嘲的勾起唇角。
如果他是言夏夜壓力的來源,是不是說明了言夏夜對他的心情十分復雜,喜歡是真的,逃避也是真的?
而魔術師檢查過言夏夜的情況,很自覺的站起身,把位置還給了紀良辰。
“依我看,這位小姐大概會花上幾個小時用來沉睡,假如你相信我的判斷,可以不用等家庭醫生過來,直接帶這位小姐回去休息。”
說著,他從口袋中拿出一盒還未拆封的藥片,當著紀良辰的面打開。
里面是一粒一粒單獨包裝的白色小藥片,魔術師數出兩粒遞過去,“這是我平常在用的安神藥,倘若小姐在一個小時內清醒,可以讓她服用一粒,效果不好的話,就再服用一粒。”
垂眸看著那白色的小藥片,紀良辰并沒有急著去拿。
雖然這位魔術師看上去是個親切誠懇的紳士,但他在第一場表演的時候,就從觀眾中選擇了言夏夜,誰知道紳士的背后是不是別有用心?
似乎意識到紀良辰的敵對,魔術師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把藥盒和藥片同時遞過來:“這是常見的安神藥,副作用相對來說是最低的一種,所有的瀏覽器都可以查詢的到。”
被人當面拆穿了心中的計較,紀良辰不動聲色的睨了他一眼,輕描淡寫的道了聲謝,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不用客氣,我聽艾麗莎小姐說過,你和這位小姐都是這個家族的貴客,而我只不過是來這里工作而已。”
摘下禮帽行了一個紳士禮,魔術師灰藍色的眼睛再次看向言夏夜,“希望這位小姐可以睡個好覺,她的身體狀況已經瀕臨極限,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出問題的。”
有關言夏夜的身體狀況,是紀良辰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的話題。
他慎重的點了點頭,走過去把昏迷中的小女人打橫抱起,準備把她送回房間去。
然而,還沒等他走到目的地,得到通知的希兒醋意滿滿的追了過來。
她漂亮的臉蛋上怒氣沖沖,當仁不讓的攔住男人的去路,“紀良辰,你怎么可以抱著別的女人,還是在我面前!”
紀良辰眼眸沉沉,不耐煩的蹙了蹙眉頭,“希兒,讓開。”
“我不!你把她放下,我可以去找兩個保鏢或者女傭來,隨便什么人都可以把她送回房間,憑什么要你親力親為?”
不依不饒的板起小臉,希兒留意到紀良辰的不悅,兇巴巴的神情柔軟了一點。
使出最拿手的撒嬌手段,她軟綿綿的哀怨著:“這些天里,你都沒有抱過我,晚上又不肯去我的房間,就算我們有幾年時間沒有見面,你也變得太快了點,我都要不認識你了。”
紀良辰強壓著心中的不耐,漫不經心的道:“希兒,你是有未婚夫的人,我不想因為你而惹上什么麻煩。”
“拙劣的借口,你什么時候在意過這種事?”
他不解釋還好,一旦給出解釋,反而讓希兒更加不開心了。
一雙美眸瞪著倚靠在紀良辰懷中的小女人,這莫名契合的一幕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心直口快的譏諷道:“就算我已經有了未婚夫,那言小姐呢?要是我沒有記錯,她不僅有未婚夫,未婚夫還是你的至交好友厲云棠!”
這個話題太過尖銳,讓紀良辰下意識的想要回避。
皺眉看著嫉妒不已的希兒,他煩躁的淡淡道:“我只是送言夏夜回去而已,不代表我對她有什么別樣的心思,你也別以為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和你一樣離不開男人。”
“你……”
希兒為之氣結,漂亮的水眸中閃過一絲受傷。
她承認自己喜歡周旋在男人之間,在上流社會中,這根本沒什么特別的。
所以,與其說是感到被人羞辱,還不如說是自身的魅力輸給了那個又小又弱的言夏夜,更加讓她難以忍受。
執著的不肯讓開,希兒臉上的笑容平添幾分刻薄,冷笑著說:“現在說這個不嫌太晚了嗎?當初厲云棠和艾麗莎姐姐在一起,你一直留在我身邊,那個時候怎么沒見你這樣不情愿?”
“因為過去的我和你一樣,比起長久的情感,更喜歡一時的肉體歡愉。”
針鋒相對的做出回答,紀良辰不再等希兒讓開。
而是邁開長腿,抱著言夏夜徑自上前,冷酷無情的從希兒身邊繞了過去,“希兒,當你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就會知道這些過往沒有任何意義,甚至只會讓你自慚形穢而已。”
就如同他在言夏夜面前那般,每當他被那雙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望著,都會想起自己荒唐不堪的過往,進而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接近言夏夜的資格。
希兒茫然的睜大眼睛,任由紀良辰和她擦肩而過。
約莫半分鐘以后,她惱羞成怒的轉過身,卻已經看不到紀良辰的身影了。
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跺了跺腳,希兒氣呼呼的嚷道:“不喜歡我就直說好了,扯這些大道理真是惡心,早知道紀良辰變得這么無趣,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搭理他的,白浪費了這幾天的時間!”
空蕩奢華的宅邸中,聲音往往能傳得很遠。
紀良辰這會兒已經走上二樓,聽到這無理取鬧的話,哭笑不得的勾了勾唇角。
也對,在他遇到言夏夜以前,還以為會終生過著浪蕩公子的日子,直到在父母的威逼利誘之下,不得已和某位名媛小姐喜結連理,生下一個兩個三個小孩子。
那樣的人生聽起來沒什么不好,起碼他過去并不怎么抗拒。
反正他不曾真心愛慕過任何女人,只要母親滿意,他可以迎娶任何一個女人做他的妻子,也會在婚后給她相稱的地位。
但……
這些都是遇到言夏夜之前的事了。
心情復雜的揚了揚唇角,紀良辰很快找到言夏夜的房間,推開房門以后,用最溫柔的動作將她放在了大床中間。
即便他不愿承認,言夏夜卻實實在在的改變了他未來的人生,卻又任性的對他置之不理。
修長的指尖輕輕撩開小女人額前散落的碎發,他低聲呢喃道:“言夏夜,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殘酷,你明白嗎?”
大床上,清美漂亮的女人閉眼沉睡,無辜的樣子讓人愛恨交加。
想著魔術師的囑咐,紀良辰找到了留在她身邊的理由。
側身坐在大床邊沿,他手指把玩著那兩粒小小的藥片,拿出手機花了點時間輸入那一長串的英文單詞。
最終找到了一個詳細的說明書,具體介紹了藥物的功效,和對方說的別無二致。
把這兩個小小的藥片放在一邊,紀良辰的目光控制不住的落在言夏夜的睡顏上,希望她能睡個好覺,而他也可以凝視她足夠久的時間。
換做以往,如此深情的對待一個女人,簡直是紀良辰從未想象過的。
可是當實際做起來,他并沒有如想象中那樣感到可笑,而是整顆心都漸漸安寧下來,恨不得時間停留在此刻,恨不得兩個人早已真心相愛。
看著看著,他修長的指尖動了動,想要觸碰言夏夜蒼白的臉頰。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握成拳頭,他閉了閉眼睛,放棄了趁人之危的打算,哪怕僅僅是最簡單的肌膚相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