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紀良辰擎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
希兒美目流盼的瞧著他,嬌嗔的笑道:“尤里卡哥哥是個合格的紳士,他會負責把言小姐送回房間的,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紀良辰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頭。
他和尤里卡有過交情,知道希兒的評價算是客觀,卻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言夏夜落在厲云棠以外的男人懷里。
但是,在諾爾家族的所有人都認為言夏夜是厲云棠女人的前提下,他的體貼和關懷必須不動聲色,免得落人話柄。
若無其事的抿了口紅酒,紀良辰淡淡笑著:“你說的沒錯,不過厲云棠把言夏夜托付給我照顧,我總要關心一二,否則怎么在厲云棠面前交差?”
“好啦,又不會有人告你的狀,我家里又沒什么危險,你那么認真做什么。”
希兒撒嬌弄癡的纏著他不放,軟綿綿的央求:“今晚有個舞會,聽說你要來,我特意推掉了原本的舞伴,你要怎么賠償我?”
紀良辰低低一笑,“好啊,我會把今晚出風頭的機會留給你,保證讓你玩得盡興。”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那就說定了,現在陪我去看禮服,對了,你有沒有帶禮服過來?”
開心的站起身,希兒熱情大膽的牽住紀良辰的手,硬是拽著他離開了餐廳。
臨走前,紀良辰眼眸沉沉的回望了一眼,看到言夏夜花了點時間站穩身子,似乎正在和尤里卡道謝。
“言小姐,這原本就是家里傭人的失職,你不用對我道謝。”
另一邊,尤里卡看著小女人搖搖欲墜的身影,寸步不離的隨時準備著再次扶住她,“現在距離晚上還有些時間,不如我送你回房間休息,免得誤了晚上的舞會。”
“什么舞會?”
言夏夜頭暈目眩,虛著眼睛想要辨認出男人恍然間變成兩個的身影,分不清究竟哪一個是真正的尤里卡,嗓音沙啞的繼續道:“我沒聽說有什么舞會。”
“這是約定俗成的,所以沒有特意通知你和紀良辰。”
懷念著抱住她時溫軟的手感,尤里卡興致勃勃的說:“本以為紀良辰會是你的舞伴,但希兒霸著他不放,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和你共舞一曲?”
讓尤里卡做她的男伴?
言夏夜下意識的想要搖頭,隨即又有些無可奈何。
作為客人,無論是在什么樣的國度中,一個人參加舞會都是很丟臉的行為。
假如有別的選擇,她肯定不會和尤里卡這個蛇精病共舞一曲。
可惜殘酷的現實告訴她,假如她拒絕尤里卡的邀請,臨時恐怕很難找到舞伴,最后還是免不了丟人現眼。
“……好,那就請你多指教了。”勉勉強強的答應了尤里卡的邀請,言夏夜又是胃疼又是惡心,不得已開口求助道:“抱歉,我忘了自己的房間在什么地方,可不可以請你把我送回去?”
“當然可以。”
悄悄看著她雪白額頭上亮晶晶的冷汗,尤里卡二話不說的把她打橫抱起,邁開長腿朝著樓上走去。
身體突如其來的騰空讓言夏夜嚇了一跳,纖細的手指緊張的抓住男人的衣服,抬眼看向男人線條優美的側臉,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
這么久以來,除了厲云棠以外,她不習慣和任何男人親密接觸。
不過眼下情況特殊,尤里卡的所作所為屬于樂于助人。
她這個受到幫助的人感謝還來不及,倘若再矯情什么靠的太近,聽上去似乎有些不識抬舉。
安安靜靜的任由男人將她送回房間門口,言夏夜踉踉蹌蹌的站在地上,淡定自若的向男人道謝:“請你去忙自己的事吧,對不起耽誤了你的時間。”
“言小姐,我沒什么別的事好忙,既然你身體不舒服,不如讓我留下來照顧你?”
像是聽不懂言夏夜含蓄的社交辭令,尤里卡大大方方的幫她推開房門,“藥箱在浴室的柜子里,需不需要我請醫生過來?”
“不,我沒事的,可以照顧好自己……”
一邊回眸對著男人說話,言夏夜一邊走進房間。
虛浮無力的腳步絆倒在厚重的地毯上,啪的一下摔了個五體投地。
“言小姐!”尤里卡大驚失色,連忙俯身扶起她,忍俊不禁的笑道:“你還好嗎?”
言夏夜摔得不輕,幸好有地毯緩沖所以不算很疼,胃里卻因為這一下子而翻江倒海。
伸手想要推開近在咫尺的男人,她清美的小臉上一片慘白,難以控制的吐了出來。
整個午餐過程中,她一直費心費力的和醉意作斗爭,所以沒能吃下什么東西,總算沒能釀成太大的悲劇。
尤里卡啞然的看著自己臟污了的西裝,俊朗的臉上倒是沒有什么嫌棄的神色。
非但如此,他還輕拍著言夏夜的后背,盡量讓她舒服一些。
如此體貼的照顧讓言夏夜無地自容,尷尬的想要從地毯上爬起來,卻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
還是尤里卡發現她的窘境,在避開西裝污漬的前提下,輕描淡寫的把她從地上拎了起來,送到沙發上坐下。
“尤里卡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暈乎乎的捧起紙巾盒,言夏夜臉頰滾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算了。
由于從小到大的過往經歷,她最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結果不僅麻煩了剛剛認識的陌生男人,對方還是艾麗莎的哥哥。
“我知道,這不能怪你。”動作瀟灑的脫下身上的外套,尤里卡將它團成一團丟進浴室,拿著藥箱回到小女人身邊,抬手試了試言夏夜額頭的溫度。
溫度沒什么特別的,但是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意識到言夏夜的酒量大概不太好,尤里卡頗為內疚的打開藥箱,找出幾粒常用的胃藥,又跑去倒了杯溫水,一并放在言夏夜面前。
“言小姐,不知道你的常用藥是什么,這種藥在國際上還算有名,或許能讓你舒服一點。”
“……謝謝。”
言夏夜窘迫的避開男人的目光,細白的指尖去拿茶幾上的藥片,干脆利落的吃了下去。
她這樣的態度代表了某種程度上的信任,讓尤里卡碧藍色的眼眸熠熠生輝,像是得到了什么無形的獎勵,更加主動的扶著言夏夜起身,把她送到松軟的大床上,又俯身替她脫掉了鞋子。
“不,等等,我自己來……”
言夏夜還沒來得及阻止,整個人已經在男人的幫助下躺在了大床上,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心情已經不足以用窘迫來形容,她回憶著男人行云流水幫她脫掉鞋子的動作,不確定還能不能用簡單的道謝來了結此事。
在此之前,男人三番兩次的得罪過她,還拿著一條價值不菲的鉆石項鏈追著她跑,就算她最終沒有收下,賠禮也算是很有誠意了。
這樣看來,她果然也得送給對方一些東西,借此表達她的謝意?
一時間想不到適合送人的東西,言夏夜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找出了一副不知道什么時候掉落在里面的寶石袖扣。
這是她開設工作室時親手設計的,樣式還算得上精美獨特,價值又不是非常昂貴。
那天,她閑來無事拿著把玩,一不小心放進口袋,之后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慶幸有著這樣的一個小插曲,言夏夜把這對袖扣放在掌心,攤開手放到尤里卡面前,“這是毀掉你西裝的賠禮,不是很值錢的東西,不知道你會不會嫌棄?”
“送給我的?”
尤里卡很感興趣的接過來,放在掌心仔細打量。
作為諾爾家族的繼承人之一,任何珠寶都是過眼云煙,即便是再怎么有名的珠寶設計師的作品,他和兄弟姐妹們都能分別擁有那么一兩件。
但是言夏夜送給他的袖扣有著很獨特的設計風格,并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個大師的杰作。
紅寶石制成的袖扣有著讓人驚嘆的優美造型,讓人只是看著這樣的作品,都能體會到設計師設計它們時微笑的表情。
“是的,它大概不值什么錢,請你不要介意。”生怕尤里卡有什么誤會,言夏夜再次強調了這對袖扣的價值,“它是我很不成熟的設計品,不適合在正式場合佩戴出去。”
“……竟然是言小姐親自設計的?”蔚藍色的眼眸夸張的睜大,尤里卡原本還想著要不要把它們還給言夏夜,聽了這個立刻握著不放,“很漂亮,我會在今晚的舞會上佩戴它們。”
“尤里卡先生,這樣不太合適吧?”
言夏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對品牌沒什么研究,對珠寶倒是略有涉及,看得出諾爾家族的主人們的配飾都是價值不菲的類型。
比如此刻,尤里卡的耳釘是珠寶工匠梅琳娜的得意之作,她曾經在國際鑒賞雜志中看到過。
“有什么不合適的?”尤里卡不以為意,一本正經的說:“難得你送了這樣漂亮的袖扣給我,我當然要帶出去,讓每個人都有機會欣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