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眾老者之間,清美落寞的言夏夜看上去分外醒目。
黑色的小套裝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讓一些男人不約而同的多看了兩眼,只是礙于眼下的場合,沒敢做出什么讓人惡心的事情來。
然而,雖然這些狂風浪蝶沒敢亂動,但是那些一直盼著言夏夜爭奪繼承人,還從中分得利益的人們則坐不住了,一個個裝模作樣的來和言夏夜表示哀悼。
“言小姐,出現這樣的事情是我們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但逝者已逝,我們活下來的人還要好好為了明天奮斗,您說,是不是這樣的?”
裝著沒有聽出對方話里的意思,言夏夜冷淡的垂著眼眸,波瀾不驚的嗯了一聲。
男人皺了皺眉頭,懷疑言夏夜是悲傷過度,以至于連唾手可得的權利都拋在腦后。
如此表現固然可以稱之為重感情,不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在這點上,言夏夜顯然比秦景一差得遠了。
回頭看了看正在和賓客低聲交談的秦景一,男人似乎意識到什么,謹慎的和言夏夜拉開距離,重新選擇投靠的對象了。
對此,言夏夜不是不清楚他們在打什么算盤,只是懶得理會罷了。
既然她已經答應過秦景一,就不可能再次反悔,如今他們自己想通,倒也不算什么壞事,還給她省了麻煩。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陸續有人上前探聽言夏夜的意思,卻個個都失望而歸。
十幾米外,秦景一不動聲色的觀察這邊,大致明白言夏夜說的都是真的,她不打算接手秦家,而他已經是實際意義上的繼承人了。
突如其來的勝利讓他措手不及,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聽著周圍人滔滔不絕的恭維和獻媚,秦景一看著這唾手可得的滔天富貴,心情并沒有想象中的清楚,甚至有些茫然無措。
過去,他是父親的獨生子,家里的一切事物都不用他費心,只需要隨心所欲,吃喝玩樂就足夠了,無論惹上什么麻煩,都有父親為他善后。
但是從此之后,他是秦家的家主,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胡作非為。
而是要學著和這些人勾心斗角,平衡他們之間的關系,應對外來的競爭對手……
隨著權力一并到來的義務,讓秦景一頭痛不已,連帶著心情也壞了幾分。
另一邊,言夏夜聽了會兒復雜拗口的佛經,感受著大廳內接二連三朝她看來的目光,非但沒能體會到超脫出塵的意境,反而煩得不行。
抬眸深深地凝視了一眼定格在遺像中的父親,她沒辦法繼續留在這里,打算去院子里走走,一個人承受這份哀傷。
沿著大廳走到院子里站住,言夏夜默默的看著腳邊的枯枝敗草,一瞬間像是想起了很多的往事,又像是什么都沒想。
“言夏夜!”
突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言夏夜聞聲抬頭,看了過去。
花園里的石子路上,紀良辰懷中抱著一束白菊,同樣穿著一身漆黑的大衣,走過來苦笑道:“原本還想打個電話給你,沒想到這么巧和你碰上!
說著,他把手中的花遞給言夏夜,“事情我都聽說了,請你節哀順變。”
“……謝謝!苯舆^那開得燦爛的花束,言夏夜笑不出來,只好牽了牽唇角,“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其實不用特意過來的!
“一想到你會很難過,我在家里就坐不住了!卑胝姘爰俚拈_著玩笑,紀良辰嘆息:“別放在心上,我不僅是來探望你,還有話要和厲云棠說!
“什么事?”言夏夜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厲云棠留在這,耽誤了他的工作……”
“不是那個!
紀良辰搖搖頭,欲言又止的說:“昨天在公園里襲擊你的那個人,最終還是沒有找到!
言夏夜纖長的睫羽顫了顫,她沒有忘記為父親報仇,眼神專注的傾聽著接下來的發展。
見她很有興趣,紀良辰也不瞞著她,“從現場遺留的彈殼,以及對方的手法來看,很可能是專業人士,或許是有組織的。”
“那,厲云棠豈不是很危險?”
隱隱意識到了什么,言夏夜心中一緊。
她向來與人為善,沒有人會雇傭專業的殺手狙擊她,除非……
“言夏夜,看來你和我的觀點一致,這些人不是想要傷害你,而是想要借著傷害你,進而折磨厲云棠。”
輕描淡寫的說出言夏夜的憂慮,紀良辰笑道:“別太擔心,厲二爺的保鏢都是專業的,這種事總不會時常發生!
言夏夜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即便紀良辰這樣說了,她仍然擔心厲云棠的安危。
紀良辰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說:“只不過……”
“嗯?”言夏夜心中惴惴,追問道:“只不過什么?”
紀良辰剛要開口,目光落在她身后不遠處,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不再開口了。
與此同時,另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回答了她的疑問,“只不過,國內的事情需要一些時間解決,正巧艾麗莎打來電話,說她的父母想要見一見小云朵,我打算讓你帶著那小子出去幾天!
“厲云棠?”
言夏夜轉身看去,俊美無儔的男人望著她微笑:“我在!
她悶悶的抿了抿唇,盡量鎮定的問:“我可以和小云朵一起去,但是我想知道,你讓我們離開,究竟是因為艾麗莎,還是眼下的局面?”
“準確來說,大概是二者皆有!弊哌^來摸了摸言夏夜冰涼的臉頰,厲云棠脫下外套搭在她肩上,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她纖細的身影,“至于對方是誰,我大概有一點猜測……”
言夏夜心跳加速,抬手抓住男人的手,“告訴我!”
“你還記不記得,厲氏集團最近起死回生,是因為得到了國外某個財閥的融資?”
“記得。”言夏夜不假思索的點頭,隨即怔了怔:“你是說?”
“嗯,看來那個財閥不僅僅滿足于融資,還打算做些更過分的事情。”
修長的手指撥開垂落在女孩額前的發絲,厲云棠淡淡道:“我不介意他們針對我,但是他們竟然對你動手,這是不可原諒的。”
換而言之,就算那些人在此時收手,乖乖的滾回大洋彼岸,也要在他痛痛快快的回敬對方之后。
言夏夜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纖細的手指加了些力道。
她清美的小臉上難得有了局促不安的神情,黑白分明的水眸捕捉著男人的身影,像是生怕對方會突然消失,“厲云棠,你會有事嗎?”
“當然不會。”厲云棠莞爾,俯身吻了吻她挺翹的鼻尖,淡定自若的說:“如果我會輸給他,多年前就已經輸了,但你和小云朵是我的軟肋,我要把你們藏好,否則我放心不下,又怎么可以全力以赴?”
言夏夜心慌意亂,連親昵的舉動都沒能讓她像以往那樣,給出生動可愛的反應,只是怔怔的想著些什么。
片刻后,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低聲問:“什么時候?”
“明天,越快越好!眳栐铺脑缫炎龊孟嚓P的準備,在短短一天內安排好所需要的全部:“我已經準備了私人飛機,紀良辰會陪著你和小云朵一起去,這會是一場很愉快的旅行。”
言夏夜意識到情況緊迫,猜到厲云棠想要讓她安心。
靜靜的望著男人俊美的面孔,她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按照男人的安排,她可以和小云朵舒舒服服的出國避難,留他一個人面對危險。
這樣的做法或許是對的,但她心中真的很不舒服,難過的快要落淚,又強忍著。
“夏夜,別哭!
指尖溫柔的拂過言夏夜的眼睫,厲云棠語帶促狹的笑著:“等的這邊的事情結束,就輪到我們的訂婚典禮,到時候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準備,你可以在接下來的幾天好好想想!
這樣聽起來,未來的一切都很美好。
言夏夜用力的抿了抿唇,輕聲道:“不要……”
厲云棠挑了挑眉頭,懷疑自己的魅力最近是不是有所下降,“夏夜,你答應過和我訂婚,現在反悔的話,我會哭給你看的!
“不要說這種話。”言夏夜羞惱的睨了不正經的男人一眼,心情沉重的說:“你沒發現嗎?無論電影還是小說,但凡主角說了這種憧憬未來的話,結果肯定會很凄慘的!”
“唔……”
厲云棠忍俊不禁,菲薄的唇角勾起一個明顯的弧度,“好吧,我不說就是了,但你不要忘記你的承諾,知不知道?”
“……知道了。”
默默的點了點頭,想到接下來的分別,言夏夜只想撲進厲云棠的懷里,又顧忌著身邊紀良辰的存在,還有眼下的場合。
心情低落的嘆了口氣,她望著男人問:“需要離開多久?”
“不算很久,半個月左右。
”從她的眼中看出她的心思,厲云棠才不再乎這是什么場合,把他的女孩抱在懷里仔細安慰:“有小云朵陪著,時間很快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