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言夏夜大大的哽咽了一聲,纖細的手指揉皺了男人筆挺的外套。
“怎么辦……”她把額頭抵在男人胸前,“最近這段時間,伊人的情況真的很不好,她有多愛楚昔年,就受到了多么大的傷害,要是連這個孩子都失去,我怕她會堅持不下來。”
說到最后幾個字,言夏夜的嗓音不禁有些輕微的顫抖。
因為,某種意義上而言,她對秦伊人眼下的處境感同身受。
當她淪落在監(jiān)獄中那暗無天日的五年內(nèi),她也曾無數(shù)次想過輕生,最終都是靠著下落不明的寶寶給予她勇氣,讓她一直活到了今天。
“我知道了,我會讓醫(yī)生竭盡全力,盡量避免最壞的事態(tài)發(fā)生。”
溫柔的把顫抖的小女人攬進懷里,厲云棠沒有多說什么,而是默默提供了給她依靠的肩膀,等著言夏夜冷靜下來。
……
另一邊,急診室內(nèi)。
秦伊人昏昏沉沉的躺在病床上,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她和楚昔年還停留在過去恩愛的時光。
她愛慕他、依賴他、不止一次在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想著兩個人的未來,然后蒙上被子偷偷地微笑,仿佛吃到了世界上最甜蜜的糖果。
而楚昔年也對她愛憐有加,偶爾會在天氣晴朗的夜晚帶她去露臺小坐,在香薰蠟燭的包圍下凝視她的側(cè)顏,聽她說那些很傻很天真的夢,然后不動聲色的滿足她的夢想,盡可能把一切變?yōu)楝F(xiàn)實。
她貪戀著這樣的時光,在夢中彌補著她已經(jīng)失去了的愛情,久久不愿醒來。
然而或許是她太過貪心了,美夢很快變成了噩夢,她愛著的男人在她面前與季蔓蔓牽手,兩個人相視而笑,穿著潔白無瑕的禮服,接受千萬人的祝福。
她卻只能像個沒臉見人的小丑,孤單的躲在房間里,一遍又一遍的看著轉(zhuǎn)播的錄像,哭濕了一個又一個枕頭。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無論是楚昔年的變心,還是楚昔年和季蔓蔓的婚姻,全都打得她措手不及,連冷靜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假裝堅強的被動承受。
在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慘遭拋棄,兄弟姐妹們總算對她有了一絲照顧,卻是建立在憐憫的基礎(chǔ)上,不和她一般見識。
唯有母親想了很久,苦口婆心的想要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重新遇到更好的男人,開始全新的生活,不要再執(zhí)迷于過去。
她默默聽著,哪怕母親擔憂的掉了淚,最終都狠下心來沒有點頭。
自從和言夏夜重逢以來,她對過去的記憶一直沒能完全復(fù)蘇,卻唯獨記著自己曾經(jīng)是言夏夜的醫(yī)生。
那個時候,她似乎對言夏夜說過相同的話,而言夏夜的回答是——即便那不是厲北城的孩子,也是她言夏夜的孩子,怎么會有人舍得拋棄自己的孩子?
這句話,就是她對所有人的回答。
她早已想好,以后的人生,即便沒有楚昔年也無所謂,她相信自己可以成為一個好母親,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
思緒在此停住。
秦伊人深深吸了口氣,頭暈?zāi)垦5谋犻_眼睛,看到了頭頂上方刺目的燈光。
身邊似乎有很多人在忙碌,有人大聲說著話:“唐主任,病人醒來了!”
“是嗎?”
這道聲音似乎有些耳熟,令秦伊人費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對方的長相。
而那位唐主任似乎猜得到她的想法,走過來低頭看了她一眼,笑容儒雅的打了個招呼:“秦小姐,你還記得我?”
“……”
秦伊人困惑的皺了皺眉頭,慢慢點了下頭。
前些時間,她曾經(jīng)跟著哥哥跑了半個月的劇組,劇情涉及到一些醫(yī)療方面的情節(jié),當時請了人去做特殊指導(dǎo),請的就是這位儒雅英俊的唐醫(yī)生。
她之所以印象很深,是因為當時一起做劇務(wù)的小伙伴中有幾個對唐醫(yī)生起了心思,送盒飯的時候都用抽簽的方式輪著去。
她本來不想湊這個熱鬧,不過為了合群,還是跟著大家鬧在一起,結(jié)果簽運很好的去了四五次,所以對方才會給男人留下些許的印象。
“記得我就好,你現(xiàn)在需要的是放輕松,心情太過緊張的話,對你肚子里寶寶不利,那是我們不想看到的局面,對不對?”
秦伊人再次點了點頭,忽然想起那些小伙伴喜歡唐醫(yī)生的原因,似乎就是因為他特別溫柔,對誰都一視同仁。
“很好,你現(xiàn)在不需要說話,只要保證平穩(wěn)的呼吸和心跳,我會用物理的方式幫你降溫,免得注射藥物影響到寶寶。”
在唐醫(yī)生的指導(dǎo)下,秦伊人乖乖的閉上眼睛,拒絕再去想任何與楚昔年和季蔓蔓有關(guān)的事。
心電圖上的起伏很快變得有規(guī)律,唐醫(yī)生摘下口罩笑了笑:“做得很好,今晚我會在這里照顧你,雖然我不是婦產(chǎn)科的醫(yī)生,不過看護個病人還是沒問題的,你放心休息。”
聽到這里,秦伊人再次睜開眼睛,用眼神表達了她的疑惑。
新來的時候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讓她明白自己大概是病倒了,所以被夏夜送了過來。
但是唐醫(yī)生和她無親無故,怎么可以做陪床照顧人這樣辛苦的事?
“啊,你的朋友在外面等了你大約五六個鐘頭,我們又不能確定你什么時候會醒過來,她的男友看著心疼,暫時把她帶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還會過來看你。”
唐醫(yī)生對著護士們揮揮手,拿了塊涼毛巾放在秦伊人頭上,坐在床邊笑著說:“至于我孤家寡人,和你哥又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這種時候責無旁貸……對了,我本來想給你哥哥打個電話,可你又一直沒醒過來,我覺得還是尊重一下你的意見比較好。”
秦伊人羞窘的抿了抿唇,不想欠唐醫(yī)生的人情。
可是哥哥他目前正在封閉片場內(nèi)拍攝,如果知道她進了醫(yī)院,肯定會不管不顧的沖回來看她,明明只是小問題罷了。
搖搖頭表示自己的態(tài)度,秦伊人啞著嗓子開口:“對不起,麻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