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這句似是而非的話在內,都是言夏夜和厲云棠事先商量好的。
眼下,雇人傷害她和厲云棠的幕后真兇還沒有真正的浮出水面,倘若她和厲云棠同時出現,等同于敵人在暗、他們在明,無疑加大了成為眾矢之的的幾率。
雖然厲云棠對此并不介意,但言夏夜一心想著以最快速度結束這一切,還給小云朵可以自由生活的安全和環境,所以強迫著厲云棠改變了他的做法。
由她出現在眾人面前,厲云棠暫時隱藏行蹤,靜等著真兇因為她的回歸坐立不安,看準機會再次對她下手。
這種做法當然要承擔很大程度的風險,也是厲云棠無法接受的主要原因,不過言夏夜還是決定一意孤行。
而最優先的目標,就是要想辦法確認,秦景一究竟是不是那些京劇臉譜的主謀,還有沒有其他隱在暗處的同伙,每一個問題都馬虎不得。
這份恨意本就因為言夏夜而起,她也想憑借自己查個水落石出。
只有這樣,她才會有站在厲云棠身邊的自信,證明她不是一個只會依賴別人的弱者。
“報仇?報什么仇?”
許久的安靜過后,秦景一好不容易壓抑住心花怒放的表情,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連你都能平安無事的回到江海,厲云棠又能怎么樣?”
“……他不見了!”
咬牙說出這四個字的同時,言夏夜映照在后視鏡中的眼眸黑到極致,其中翻涌的情感令人暗暗心驚。
她當然沒有這樣的演技,但僅僅只是幻想一下那樣的可能,都讓她無法忍耐,痛徹心扉。
“不見了是什么意思?”秦景一眼角的余光瞥到鏡面中的景象,一瞬間控制不住的勾了下唇角,又迅速恢復如常,態度囂張的盤問:“他是不是和跑去別的女人鬼混,把你這個二手貨拋棄不要了?”
言夏夜神色一沉,突如其來的俯身向前,隔著座椅抓住秦景一的手臂,十指纖纖的緊抓著他不放,像是每個陷入絕境的女人般瘋狂和無措:“閉嘴!我不允許你侮辱他!”
“瘋女人,還不快放開我!”
秦景一被她抓的很疼,單手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回身用力把她推倒在座椅上,注視著她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死丫頭,我倒要看看,這回還有誰保護你,別以為你每次都能這么命大!”
言夏夜心中一緊,趴伏在座椅上抬頭看去,“是你雇傭的那些人,害的厲云棠下落不明!”
“放屁,老子聽不懂你說什么。”
秦景一被她看的暗暗心驚,下意識的矢口否認:“厲云棠那個王八蛋自以為是個人物,平時樹敵太多,誰知道得罪了什么高人,突然死的這么干脆,也算是臨死前做的最后一件好事。”
似乎是被一個輕飄飄的‘死’字驚住,言夏夜冰冷的眼神霎時間變為空茫,垂頭狼狽的倚靠著身后的座椅,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這精湛的演技完完全全呈現在后視鏡內,令秦景一越看越覺得心曠神怡。
要不是車里還有言夏夜和司機,他肯定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徐子旭,匯報這個天大的喜訊。
而且,既然厲云棠已經死了,家里的老頭子也沒必要再怕一個死人,繼承人的位置果然還是非他莫屬!
接下來的一路上,秦景一盡情幻想著繼承秦家以后紙醉金迷的快活日子,言夏夜則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清美的小臉上面無表情,呆呆的坐在那一言不發。
車內的氛圍古怪異常,沉默的壓抑一直持續到眾人的目的地——秦家的別墅樓下。
對于言夏夜消失月余后的再次回歸,秦老早早帶著人在下面迎接。
一見到言夏夜單薄清瘦的身影,老者當場失聲哽咽,甩開身旁傭人的攙扶,踉踉蹌蹌的走到言夏夜身前,用力將她擁入懷中。
言夏夜失魂落魄的抬起頭,就聽到父親蒼老凄楚的嗓音:“夏夜,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不起你。”
說著,秦老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了言夏夜的臉頰,又連忙命令管家帶著傭人準備開席,立刻給言夏夜接風洗塵。
“不,怪我自己不小心。”
一時間無法從秦老的態度上看出什么,言夏夜并沒有拒絕這個擁抱,抬手拍了拍父親的脊背,語氣急切的請求道:“爸,能不能請您派人出去尋找厲云棠?他是為了保護我才……”
“怎么,厲云棠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突如其來的消息令秦老大吃一驚,渾濁的眼眸稍稍看向秦景一的方向,和對方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沒有,我是在一個小漁村里獲救的,好像是因為撞到了礁石,所以昏迷到前幾天才醒過來。”出于角度問題,言夏夜看不到秦老的表情,只是按照原定計劃焦急道:“醒過來的時候,漁村里救了我的大叔說他只看到了我一個人,這么久過去,厲云棠會不會已經……”
神色慌張的咬住下唇,言夏夜輕輕掙脫開了秦老的擁抱,凝視著老者的眼睛懇求:“爸,請您一定要幫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好,這個沒問題,一會兒我就派人去找。”
秦老一口答應下來,行為舉止都像個疼愛女兒的老者,拉著言夏夜往別墅內走去:“夏夜,我知道你對厲云棠的感情非同一般,但是在找到他之前,你要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否則豈不是要他替你擔心?”
亦步亦趨的跟在秦老身邊,言夏夜要哭似的閉了閉眼睛,隨后用力的點了點頭。
餐廳里,色香味俱全的宴席早已準備就緒。
言夏夜陪著秦老落座,秦景一神色不善的坐在另一邊,嘟嘟囔囔的諷刺她:“死丫頭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男人,要是真把秦家交到你的手上,沒準兒第二天就不姓秦了!”
這話聽上去輕描淡寫,卻恰恰是秦老最為擔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