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不行，我……我等不了那么長時間。”
握著杯子的手指倏然收緊，楚昔年的喉結動了動，壓抑著情緒道：“這件事和伊人有關，就算是看在言夏夜的面子上……”
“就算是看在夏夜的面子上，我也只能把時間限制在五天以內，一天絕無可能。”
淡定從容的打斷楚昔年未盡的請求，厲云棠從轉身去酒柜里取出一只紅酒，給楚昔年倒了滿滿的一杯，“喝吧，喝完之后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昔年神色一凜，欲言又止的閉了閉眼睛，端起那杯殷紅的液體一飲而盡。
啪的一下把高腳杯放回桌子，他咬著牙說清了來龍去脈：“像劉亮那樣趁人之危的人渣，我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會狗急跳墻，如果他把那些資料放到網上，伊人的一生都會毀于一旦，我不能允許這樣的可能！”
厲云棠漆黑的瞳孔深如沉淵，靜靜的端詳了男人半晌，突然開口道：“楚昔年，你真的很愛秦伊人？”
“是，她是我的未婚妻，于情于理我都該保護她！”
不假思索的給出回答，楚昔年痛苦的心臟抽痛，萬分自責的懊悔道：“那天，要不是我做了傷害她的事，這一切本來不會發生……”
“很好，那么你應該知道怎么做了，不是么？”
楚昔年瞬間怔住，不可置信的對上厲云棠高深莫測的側顏，“云棠哥，我不能……”
“你剛剛不是說的很清楚，如果這件事公之于眾，秦小姐會不了刺激，很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
“……”
“所以我才問你愛的女人是誰，既然你選擇了秦小姐，那么季蔓蔓不過是昨日黃花，更何況以她當年對你的所作所為，現在輪到你要她做些什么，并不能算是太過分，就當兩清了如何？”
封閉的房間中，厲云棠的嗓音低沉悅耳，字字句句都令楚昔年心中發冷。
來此之前，他并非沒有意識到需要在秦伊人和季蔓蔓二者中選擇一個，而是潛意識里拒絕去思考這種可能。
可是現在，厲云棠殘忍的結束了他的美夢，逼著他不得不面對現實，而現實永遠冷酷可怖。
“云棠哥，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么做？”
“比如？”
“比如劉亮要的是尹沫……”
話說到一半，楚昔年自知失言的牽牽唇角：“不對，你從來都沒有愛過尹沫，當然不會在乎什么。”
“那又如何？”厲云棠輕笑，幽深的瞳孔盡是難以描述的冷靜清貴，云淡風輕的拷問著他的內心：“楚昔年，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楚昔年不自覺回避了男人鋒芒畢露的眼神，瘋狂的開始了銘心自問。
那他呢？
他想要的什么？
“好吧，也許我不能理解你糾結的心情，不過這個世界的游戲法則就是這樣，得與失一直都是公平的。”
看在過往年少時的友情上，厲云棠耐著性子兼職了一回心理醫生：“假如你真的沒辦法下定決心，也可以賭一賭劉亮敢不敢魚死網破，又或者秦小姐的反應未必如你想象的那般激烈，只要到時候你不后悔就是了。”
這二者之中，楚昔年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只有劉亮在關鍵時刻主動認慫。
可是事關秦伊人，他真的不敢去賭。
“當然，我這邊還會派人去查劉亮的下落，就算事情真的發展到無力回天，我會負責讓他以死謝罪，算是間接給秦小姐報了仇，這會不會讓你輕松一些？”
郁郁寡歡的搖了搖頭，楚昔年探手拿起桌上的紅酒，自斟自飲的喝了半瓶，完全沒嘗出任何味道。
厲云棠最開始還頗為親切的關注他，時間一長便從旁邊取來筆記本電腦，將大部分時間花在處理公務上，偶爾抬眸留意一下楚昔年的反應。
約莫十幾分鐘過去，楚昔年的臉色越發嚴峻，顯然是快要走投無路。
可惜，這件事是他必須獨自要面臨的困境。
即便強悍如厲云棠，也還是幫不了他的忙。
離開房間前，他在門口駐足片刻，“云棠哥，你肯破例對我說這么多，是因為你我過去的交情，還是因為伊人是言夏夜的朋友？”
“嗯……”
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厲云棠勾唇淺笑：“大概是二者皆有。”
“原來如此。”楚昔年跟著笑了：“看來伊人有言夏夜這個朋友，還真是讓人羨慕的好運啊。”
厲云棠不置可否，慢條斯理的暗示道：“秦小姐是個很單純的女人，只要你能改了這優柔寡斷的性格，她可以一輩子無憂無慮的好運下去。”
“好……”
伸手握住面前的房門把手，楚昔年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的嘆息著：“我會考慮的，謝謝你的建議，云棠哥。”
足足幾天幾夜的輾轉反側，再加上厲云棠言簡意賅卻直指問題核心的幾句話，無疑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等言夏夜和秦伊人再次見到楚昔年，兩個小女人同時睜大眼睛，莫名其妙的對視了一眼。
“楚昔年，你哪里不舒服嗎？”
秦伊人快步迎了上去，踮起腳尖體貼的摸了摸男人的額頭，入手是一片冰涼。
這溫度嚇得她不知所措，慌忙看了眼身邊其他賓客的著裝，“你怎么這么冷？是不是穿的太少了？”
楚昔年搖頭不語，垂眸凝視著秦伊人姣好美麗的臉蛋，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楚昔年，你說話呀，別嚇我！”秦伊人緊張兮兮的蹙緊眉頭，求助似的看向言夏夜：“他好像不對勁，能不能借用一下家里的醫生？”
話音落下的同時，大廳內古董大鐘當當當的敲過九下。
晚上九點，距離劉亮給出的最終期限，已經不足二十四小時。
楚昔年深深吸了口氣，制止住打算去叫醫生來的言夏夜，突如其來的開口道：“言小姐，我很慶幸伊人有您這樣的朋友，希望您以后也會好好待她，別讓她太過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