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墻內(nèi)的別墅院落,秦家大哥一把推開死死拉住他的特助,迫不及待的出來迎接。
“伊人,快過來,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目標(biāo)明確的沖到自家妹妹面前噓寒問暖,他順勢瞟了楚昔年一眼,不情不愿的含糊道:“算你還有點用處。”
楚昔年不以為意,含笑應(yīng)答道:“多謝大哥夸獎。”
“哥……”
見到最為信賴的親人,秦伊人扁了扁嘴巴,心情介于壓抑和難過之間,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低眸看著那些隨風(fēng)飄進(jìn)別墅里的紙錢,她不安的揪起小眉頭:“媽知道這件事了么?”
“我們本來想瞞著她,可你也知道媽多關(guān)心你,這件事又鬧到了媒體上,想瞞也是瞞不住的。”秦家大哥抬手拍了拍秦伊人纖弱的肩頭,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都是我這個做大哥的不好,沒能照顧好你。”
楚昔年滿是醋意的目光定格在秦家大哥的手上,躍躍欲試的想把那只礙眼的手拍掉。
偏偏秦伊人半點都不顧慮他的心情,甚至還反手搭上了男人的手背,故作堅強的甜笑道:“才不是呢,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到家里,以前的事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妹妹……”
再也看不下去這溫情脈脈的場面,楚昔年左手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咳,若無其事的提醒:“大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讓媽媽久等是不是不大好?”
“啊,對。”
猛然想起還有這么一回事,秦家大哥連忙放手,和二人一同進(jìn)入了別墅。
深秋季節(jié),別墅大廳里的壁爐里火焰跳動,傳出一種好聞的松木燃燒的芳香。
壁爐旁邊的沙發(fā)上坐著三個樣貌出眾的女子,不約而同的看向左前方鋪了厚厚毛毯的搖椅,眉眼間的神色都有著或多或少的焦慮。
片刻后,屋外的三人裹挾著冷風(fēng)走了進(jìn)來,由秦家大哥率先開口:“媽,您看我把誰帶來了?”
背對著眾人的搖椅動了動,一個中年女人毫無預(yù)兆的從椅子里跳了起來,披頭散發(fā)的朝著秦伊人跑過去,淚流滿面的喚著她的小名:“伊伊,你怎么不聽你大哥的話?外面那么亂……”
抬手抱住渾身顫抖的母親,秦伊人知道她的身體不能久站。
帶著她坐在另一邊的沙發(fā)上,柔聲安慰幾句后抬起頭來,向著對面的三個姐妹生疏的笑了一下。
三個女子神色各異的瞥了瞥她,性格好的微微頷首,性格不好的則直接扭過頭去,擺明了不想和她多說什么。
如此冷酷的回應(yīng)讓秦伊人晶亮的瞳孔黯淡幾分,收回目光專心致志的哄著身邊敏感脆弱的母親。
長久的分離造成了彼此的陌生,雖然那并不是秦伊人的錯,但她不怪她們對她淡漠。
因為感情是強求不來的。
可是即便她選擇息事寧人,依舊有人不依不饒,“我說小妹,所有人都知道我下個月即將申請去澳洲讀博,那邊正在考核我的家庭背景,你突然在這種時候鬧上新聞,不是存心要毀了我的前途?”
開口的女子眉目艷麗大氣,是家里年紀(jì)最大的長女。
秦伊人被她吼得怔了怔,她也是家里的一員,卻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下意識的想要道歉,秦家大哥卻搶先皺起了眉頭,語氣不善的懟回去:“秦安涵,你少胡說八道,選不上說明你能力太差,和伊人有什么關(guān)系?你以為她愿意這樣?”
秦安涵一臉晦氣,煩躁的撩了撩耳邊曼妙的卷發(fā):“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姐的意思是說,外面那些人不過是鄉(xiāng)下的泥腿子,要什么給他什么就是了,難道還由著他們隨便敗壞咱們家的名聲?”
另一個容貌秀麗的女子接話,眼神不耐的掃了垂頭不語的秦伊人一眼,“哥,你偏心也要有個限度,咱們家可是還有兩個女兒沒嫁人,名聲再這么壞下去,咱們只能等著抱團(tuán)養(yǎng)老了。”
“抱團(tuán)養(yǎng)老又怎么了,就憑你們兩個的性格,我倒是看不出來哪個好男人會看上你們。”
“哼,反正都是秦伊人的錯,我不跟你說了!”
敵不過秦家大哥的毒舌,落了下風(fēng)的女子冷哼一聲,堂而皇之的朝秦伊人拋了個白眼。
秦伊人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fā),像是甘愿成為其他人發(fā)泄情緒的垃圾桶,乖巧寬容的讓人心疼。
楚昔年哪能眼看著他的小可愛受委屈,欲言又止的抿緊了薄唇。
作為秦伊人的未婚夫,他前前后后來過這里幾次。
也許是因為過去無事發(fā)生的緣故,這幾位姐姐即便冷淡,看上去總還像是一家人,哪像現(xiàn)在這樣尖酸刻薄。
但是眼下即時他想要護(hù)著秦伊人,也要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實在不適合參與姐妹吵架。
“伊伊,別聽你三姐的,她最近剛剛失戀,心情不好才會這樣,絕對不是真的討厭你。”
秦夫人體力不濟,沒辦法一一訓(xùn)斥不聽話的女兒,只能身體力行的表達(dá)了對小女兒的支持:“聽說那個男人是你養(yǎng)母家的兒子,媽媽愿意出錢補償他,畢竟他們家把我的女兒撫養(yǎng)的這么優(yōu)秀,多少錢都沒關(guān)系。”
“媽……”
秦伊人心里酸澀,悄悄轉(zhuǎn)過頭看向不遠(yuǎn)處的楚昔年,兩個人無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假如黃偉要的只是錢,這件事早在他們上門拜訪那天就該解決了。
“是不是數(shù)額很大?沒事的,我會好好和他談,說起來這么久過去,我還沒有替你爸感謝過人家。”
秦伊人無助的牽了牽唇角:“恐怕,不只是您認(rèn)為的那樣。”
“否則還能是什么?”秦夫人一頭霧水,想了想道:“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根本沒有息事寧人的意思,如果我們不去接待他們,他們會一直留在門外不走。”
這么下去,黃偉那些潑皮無賴當(dāng)然無所謂,這個家卻免不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傷筋動骨。
楚昔年明白其他人的顧慮,沉吟片刻后低聲道:“伊人,我看媽說的有道理,也許他在長輩面前會換一副嘴臉,能聽得懂人話也說不定。”
此言一出,秦家大哥眉間的褶皺加深,意識到這件事恐怕沒有那么容易了結(jié)。
另外三個女子同樣焦頭爛額,又不能放任事情發(fā)展下去,只得支持了自己母親的選擇。
“那好吧……”一瞬間成為整個家的焦點,秦伊人點了點頭:“媽,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
十分鐘后,別墅主人的意見通過傭人傳達(dá)到外面。
十幾個人歡欣鼓舞,馬上爭相恐后的涌進(jìn)了院子,唯獨把記者隔絕在了門外。
這下子,且不說主人們的心情如何,別墅內(nèi)的兩個廚師加上幫傭的廚娘頓時忙碌起來。
果汁飲料和若干甜品不要錢的供應(yīng)過去,傭人們忙的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在嬉笑怒罵的爭吵聲中來回穿梭,還得忍受幾個色狼時不時的動手動腳,委屈的全都哭了出來。
“好了,你們先在外面歇著,我?guī)е鴰讉長輩進(jìn)去和小倩說話。”
黃偉人高馬大的站在人群中,仿佛發(fā)號施令的大將軍,懷里依舊抱著亡母的遺照,雄赳赳氣昂昂的踏進(jìn)了別墅。
幾個衣著樸素的老者跟著他走了進(jìn)去,前呼后擁的架勢非常唬人,當(dāng)即令準(zhǔn)備好待客的秦夫人吃了一驚。
不過她畢竟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女人,很快掌控住臉上的表情,慈祥的微笑道:“您就是……”
“沒錯,我就是小倩養(yǎng)母唯一的兒子。”
大大咧咧的在沙發(fā)上坐下,黃偉還是頭一回有資格在如此豪奢的人家的做客,心里發(fā)慌面上卻滴水不露,笑嘻嘻的說:“您別見怪,我家的條件比不得您這,供了小倩上大學(xué),我這個親兒子就只能念到高中,難免有些丟人現(xiàn)眼。”
秦夫人心軟的很,見此連忙許下承諾:“我們明白,您家里對伊伊的恩惠我們銘記于心,假如您現(xiàn)在還想繼續(xù)就讀的話,我們可以全資支持您出國留學(xué),讀到您不想讀為止。”
“還是算了,人一旦過了讀書的年紀(jì),腦子也跟著不好使,還是別浪費小倩家里的錢了。”
不動聲色的拒絕承認(rèn)‘秦伊人’這個名字,黃偉固執(zhí)己見的呵呵一笑:“或許您不相信,但我母親真的盡己所能給了小倩最優(yōu)質(zhì)的的生活,連我這個親兒子都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
“我絕對相信,您的母親看上去就是個溫柔厚道的好人,沒辦法和她親自道謝,絕對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遺憾之一。”
“是啊,如果我的母親活到現(xiàn)在,一定也很希望和您見個面,可惜她為了支撐這個家積勞成疾,不到五十歲便死于癌癥,臨死前還把小倩叫到身邊,直到斷氣都舍不得閉上眼睛。”
如此感人至深的話被黃偉用平平淡淡的語氣說出來,別有一種動人的感染力。
楚昔年挑眉睨著夸夸其談的男人,拳頭癢癢的想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還是身邊的秦伊人悄悄拽住了他的衣袖,等著聽黃偉繼續(xù)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