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外,楚昔年閉眼假寐的等著秦伊人出來,手機鈴聲卻忽然響起。
他的手機被楚夫人沒收不在身上,可是這么晚了,誰會挑這種時間打給秦伊人?
朝著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伸長手臂拿過手機,瞥見來電顯示時不禁皺了下眉。
無可奈何的接聽,他懶洋洋的開口:“媽,這么晚了,你找伊人做什么?”
“我就猜到你和她在一起。”
楚夫人心情不悅,語氣也頗為嚴厲:“你不是說不再愛季蔓蔓了么?今天的新聞是怎么一回事?”
“我承諾過不再愛她,卻沒法保證她愛不愛我。”提起季蔓蔓,楚昔年英俊的眉眼多了幾分陰鷙,連帶著肩頭處還未痊愈的傷口都隱隱作痛。
如果沒有秦伊人,他的確不能肯定他會真的和季蔓蔓一刀兩斷,因為他曾深愛她,即便不再愛了,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但這種假設不會發生,他不再是當年熱戀中的懵懂少年,季蔓蔓絕情的離去讓他成長,說起來倒也不完全都是壞事。
“你說的最好是真的。”冷冷的丟下一句警告,楚夫人微微松了口氣:“你跳窗逃家這件事我和你爸爸還沒有原諒你,難不成你還以為自己是十六七歲的少年?要是被記者拍到,你這個楚總真的一點都不覺得丟臉?”
“啊哈哈……”楚昔年尬笑一陣,不尷不尬的辯解著:“反正又沒被拍到,咱們假裝這件事沒發生過好不好?”
“不好。”
楚夫人沒心情和他閑聊,鄭重其事的警告他:“別讓我在秦小姐身上看到另一個季蔓蔓的影子,否則我絕對不允許你們兩個在一起。”
對這世上大多數的癡男怨女而言,愛情不是壞事,但也未必全是好事。
在季蔓蔓出現以前,她從沒意識到自己唯一的兒子竟然是個隱藏的情種,而且還是用情極深的那一類。
“媽,你放心。”說到這,楚昔年稍稍頓了頓,眼中浮現出一抹認真:“我不再是過去的楚昔年,她也不會是第二個季蔓蔓。”
這并不是說他對秦伊人的心意無法和初戀時相提并論,而是他已經成熟到可以不動聲色的守護她,守護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最好是這樣。”
楚夫人同樣不愿提起這段年少輕狂的過去,話鋒一轉換了話題:“對了,剛剛有個男人打電話給你,說什么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要你給他打回去,無論多晚都可以。”
“沒說他是誰?”
“沒有。”
“好吧……”想著會不會是哪個脾氣古怪的大佬,楚昔年不以為意的道:“把號碼告訴我,另外明天讓司機把我的手機送到公司去。”
楚夫人依言報上一串數字,輕哼一聲掛了電話:“想要就自己回來拿。”
一想到回去要面對父母的雙重責備,楚昔年的好心情頓時沒了一半。
不過躺在充滿秦伊人香味的房間里,他消散的心情很快得以恢復,移動手指輸入了那串號碼。
約莫兩分鐘過后,電話接通。
楚昔年還沒來得及表明身份,那邊率先響起一道警惕的男音:“喂?”
“……我是楚昔年。”
微妙的覺得對方說話的方式缺少修養,楚昔年若有所思的提示道:“不久前你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有急事找我,那么,你是誰?”
手機那邊的男人低低笑了起來,不尊重的態度令楚昔年黑眸微瞇,立刻意識到對方的不懷好意。
“楚總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我的臉被你打到現在還痛,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有什么有錢有閑的女人看上我,這份損失你要怎么賠我?”
“你他媽還敢打電話過來……”迅速在腦海中搜尋著對方的名字,楚昔年眼底戾氣升騰,聲線冷的像是刀鋒:“劉亮,正好我還想再見你一面,不如你約個時間地點?”
猛地被楚昔年這樣的大人物叫破身份,劉亮倒吸口氣,忍不住心生怯意。
可是想想未來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他索性把事情做絕,語氣下流的嘲諷道:“對我這么兇真的好嗎?畢竟咱們是共用過同一個女人的關系,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兄弟嘛。”
楚昔年怒極而笑,攥著手機的指骨咯吱作響,“你再敢污言穢語的提起伊人,我就讓你那張嘴這輩子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劉亮仍是滿不在乎的笑,似乎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楚總的厲害我已經親身領教過了,所以我既然敢打電話過來敲詐,當然是因為我手里有你想要的東西。”
楚昔年的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縮幾分,眉眼間盡是狠戾:“說!”
“依著楚總的身份,娛樂圈里的腌漬事應該見得不少,大概能猜到我手上有什么東西了吧?”
特意給了楚昔年兩分鐘時間考慮,劉亮不慌不忙的繼續道:“多虧咱們生在一個網絡發達的時代,昨夜的事情只是個美妙的誤會,我是不知道楚總您還打不打算和那位小姐維持未婚夫妻的關系,但是您的身份地位都擺在這,即便是前任未婚妻的艷照滿天亂飛,是不是同樣有損您的名譽?”
楚昔年的語氣極冷,像是在盤算怎么把對方五馬分尸,帶著怒極而笑的意味:“你竟然還拍了照……”
“不只是照片,要視頻也有,而且全都放在了云端保存。”
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劉亮常年混跡于風月場所,又怎么會聽不出楚昔年對秦伊人的在意?
這樣看來,楚昔年不會離開未婚妻,間接說明他放棄了季蔓蔓的示愛。
很好,完美——簡直連老天都站在他這邊!
短暫的沉默過后,楚昔年滿腔的怒火俱都凝結在一雙瞳孔里,咬牙緩聲道:“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倘若在這個時候把這癟三逼急了,后果絕不是秦伊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錢當然很重要,假如楚總不希望這些視頻和照片大白于天下,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您能滿足一二。”
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劉亮壯著膽子提出他人生的最高希冀:“我希望錢能由季蔓蔓送過來,不瞞您說,她可是我一見鐘情的女神,本來想著我這種人這輩子都沒機會和她見面,但是您既然選擇了未婚妻,想必不會特別介意她和我……?”
秉著所剩無幾的良知和羞愧,劉亮這番話說的遮遮掩掩,下流的意味卻暴露無遺。
他也知道這要求著實算是鋌而走險,可是他做夢都想著能和季蔓蔓春宵一度,這大概就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可能成功的機會,他怎么舍得因為膽小怕事而輕易錯過?
這要求不僅僅是大膽,完全就是放肆!
以至于楚昔年懵了半分鐘的時間,才明白過來對方究竟在說些什么。
“劉亮,看在你手里那些東西的份上,我可以出一個讓你滿意的數字。”狠狠對著空氣揮出一拳,楚昔年壓抑著火氣和他談判:“但你如果放著榮華富貴不要,非得不當人的話,就別怪我仗勢欺人了。”
“像我這樣的小螞蟻,您當然隨手就能碾死,我一點都不懷疑您的誠信。”
嬉皮笑臉的接上一句,劉亮悠閑自在的喝了口啤酒,又往嘴巴里丟了兩粒花生米,“可惜我死了不要緊,您的未婚妻也會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這樣真的沒關系?”
大家都是男人,他以己度人,猜得出楚昔年此刻越是緊張暴怒,就越是不能容忍他所說的事情真的發生。
換而言之,他的贏面也許遠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大的多。
然而,楚昔年也不是什么沒有腦子的富二代小開,三言兩語間重新掌握了主動權:“我可以多給你兩天時間考慮,錢可以,蔓蔓不行,就這樣。”
說完,他瞟了眼浴室玻璃門上晃動的人影,干脆利落的掛斷電話,用最后一點時間刪除了通話記錄。
浴室的門打開,秦伊人踩著拖鞋走了出來。
她先是看了眼關閉著的電視,緊接著好奇的向他看去:“楚昔年,你在和誰說話?”
“我剛剛打了盤游戲,隊友實在菜的厲害。”鎮靜自若的舉了舉手機,楚昔年下床去浴室取來吹風機,推著秦伊人在床邊坐下,耐心的給她吹起頭發,順便數落她:“我已經夠懶的了,你怎么比我還懶,也不怕濕著頭發睡覺頭痛?”
“沒關系啦,我好像是不會痛的那種類型。”
“胡說八道,坐好不準動。”
乖乖的任由男人擺弄著她的發絲,秦伊人偷偷揚起唇角,心里是化不開的甜蜜。
吹風機的暖風吹得她昏昏欲睡,忽然想起明天的安排好的行程,趕緊和楚昔年打了個招呼:“對了,我不是一直想找份工作嘛,哥哥說會教我做導演,讓我從助理做起。”
楚昔年整理她發絲的手指頓了一下,“你要進娛樂圈?”
“假如我真能做導演的話,你會不高興嗎?”仰起小腦袋瞧著身后的男人,秦伊人的心情忐忑不安:“會不會給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