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把這些話搬到她面前去說,沒準(zhǔn)兒能直接打動她也說不定。”清楚這小子在言夏夜面前比他更有面子,厲云棠順?biāo)浦鄣奶岢鲆螅骸白疃嘁粋月,要是你還說服不了她,只能換我親自來,到時候,我的辦法恐怕不會和你一樣溫柔。”
他急于和言夏夜確認名義上的關(guān)系,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依著秦老先生告知給他的意思,最近這段時間,秦家會想辦法籌措幾場各種類型的宴會和舞會,為的就是在秦家那些老不死的旁支跳出來阻撓前,光明正大的把言夏夜帶入這個暗潮洶涌又窮奢極侈的圈子,作為秦家失而復(fù)得的大小姐脫胎換骨,從此改變她的過去和人生。
這強硬的手段倒是很符合厲云棠的心思,但那些老不死的旁支一個個自問都曾經(jīng)為秦家立下過汗馬功勞,突然憑空多了個大小姐和他們爭奪財產(chǎn),貪念野心之上,再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雖然秦老表明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護住言夏夜,不過自己的女人又怎么能交給他人保護?
“一個月……”小云朵皺著小臉,鄭重其事的苦惱起來:“上次我聽言言說,她和北城哥的離婚手續(xù)還沒辦妥,肯定是北城哥纏著言言不放,但是這樣一來,就算言言同意,好像還是不能做爹地的新娘?”
他還記得前段時間看過的電視劇,里面的女主和男主感情破裂,約好時間去某個地方領(lǐng)到了個小紅本,之后才理所當(dāng)然的分道揚鑣。
“厲北城那邊我會想辦法。”想起厲北城那可信度很低的記憶混亂,厲云棠高深莫測的瞇了瞇眼睛,決定找個機會當(dāng)著言夏夜的面,拆穿厲北城那作死的假面具。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和男人擊掌,小云朵表情認真的說:“我們要一起給言言幸福,絕對不能讓她再傷心難過。”
“……嗯。”
這大概是他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某個女人做出這般承諾。
即便言夏夜不在現(xiàn)場,厲云棠還是難得多了幾分不自在,薄唇輕啟的淡淡道:“我會盡力去做。”
“我相信爹地,只要爹地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得到!”遞給厲云棠一個肯定的眼神,小云朵張開小手撲進男人懷里,肉肉的小胳膊摟著他,不大放心的又問了一遍:“言言真的沒事么?那可是四樓啊……就算她身體沒受傷,心里肯定受到很大驚嚇,我想回去陪著她!”
他生來不喜歡高處,平時在房間中站著都下意識的遠離窗邊,一副資深恐高癥的態(tài)度。
也正因為如此,他簡直沒辦法想象,當(dāng)時的言夏夜是抱著什么樣的勇氣從窗戶一躍而下,冒著生命危險只為了換取他的安全。
想著想著,小云朵大大的眼睛里再次蓄起眼淚,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懇求:“爹地,我保證回家會乖乖的,醫(yī)生叔叔說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我可不可以回家養(yǎng)病?”
要是不能親眼見到安然無事的言夏夜,親耳聽到她喚他的名字,他今晚肯定睡不著覺。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厲云棠權(quán)衡片刻,頂不住小云朵刻意賣萌的眼神,只得頗為無奈的囑咐道:“她很疲倦,這幾天日日夜夜惦記著你,幾乎沒睡過什么好覺,你可以見她,但不能讓她說太多話,她的舌尖有傷,知道了么?”
“言言……”
從爹地口中聽到言言偷偷為他做了那么多事,小云朵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連厲云棠難得的破例都沒法讓他開心半分,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到言夏夜身邊。
認識言言這么久以來,他太清楚她的性格。
要不是爹地告密,言言肯定不會把她所付出的一切說給他聽,包括她有多么關(guān)心、多么在意他。
“讓醫(yī)生最后給你做個檢查,沒問題的話,我?guī)慊厝ァ!眳栐铺哪托牡牟寥バ〖一锬樕系臏I水,忽然問道:“云朵,你還想見你的親生媽咪么?”
“……我不知道。”
這問題太難回答,令小云朵神色復(fù)雜的輕咬唇瓣,粉雕玉琢的小臉上盡是與年齡不符的困擾。
過了半晌,他低垂著眼眸,聲音很輕的說:“言言滿足了我對女孩子的所有幻想,和她生活在一起肯定非常愉快,可她畢竟不是我的親生媽咪,不管怎么樣,我都想和媽咪見上一面,哪怕只能見一面也好。”
從他懂事那天開始,即便厲云棠身邊的人都佷刻意的對媽咪這兩個字避而不談,但他還是通過書籍知曉了世界上有名為‘媽咪’的女人,小寶寶都是通過她們很辛苦的孕育才出生在這個世界上,連他自己也不例外。
他捧著書興沖沖的去找爹地要自己的媽咪,男人卻少見的沉默了很久,最終只是模棱兩可的搖了搖頭。
記憶中,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爹地拒絕,受到的打擊非同小可,尤其是當(dāng)他細心觀察后發(fā)現(xiàn),那些平日偶爾和他一起玩的小朋友,他們都有各自的媽咪在等他們回家,媽咪會很溫柔的照顧他們,和自家冷冰冰的爹地一點都不一樣!
為什么,明明他很努力在做一個乖孩子,從沒提過什么任性的要求,他的媽咪卻還是拋下他不管,甚至連見他一面都不肯呢?
回想起小時候的辛酸經(jīng)歷,小云朵扁了扁嘴巴,告誡自己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是個男子漢了,不能因為想念媽咪而哭鼻子,圣誕老人都說了,只要他一直做個乖孩子,總有一天會實現(xiàn)他的愿望。
今年的圣誕節(jié)還沒來,不過他打算把愿望特別變更一下——希望言言新的一年開心快樂,他愿意為此做一整年的好孩子,等到來年再祈禱早日和媽咪相見。
……
幾個小時后,言夏夜在夕陽的余暉中,緩緩睜開干澀的眼睛。
頭頂是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她遲鈍的回憶著到底在哪里見過,猛然聽到耳邊傳來稚嫩又歡快的聲音。
“言言,你醒啦!”
她眨眨眼睛,緋色的唇角自然而然的帶了一抹安心的淺笑,轉(zhuǎn)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小家伙軟軟的身體蜷縮在大床邊,像是生怕不小心碰到她一樣縮成一團,望著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宛如一片沉靜的湖水,湖面綴滿了閃亮的星光。
“太好了,夢是反的,你真的沒事!”
無法形容的慶幸和滿足一下子攥緊言夏夜的心臟。
她顧不得身上還有多處青青紫紫的挫傷,忍著疼一把抱住失而復(fù)得的小云朵,直到確認懷里的小家伙又暖又軟,才心有余悸的長出了一口氣,有種劫后余生的既視感。
雪白的鼻尖帶著些薄汗,她服用醫(yī)生拿來的止痛片后身不由己的睡了過去,迷迷糊糊做了個很不好的夢,大概的意思是她死相凄慘的倒在了樓下的水泥地面上,鮮血漸漸染紅了她的衣服。
如果單單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她還夢到自己像只孤魂野鬼似得漂浮起來,孤身前往白錦心所說的酒店,在房間里發(fā)現(xiàn)睡顏寧靜,卻永遠不會再醒過來的小云朵。
這個噩夢完全模擬出言夏夜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以至于她醒來一身冷汗,要不是小云朵開口叫她,她還沉浸在那個分外真實的噩夢中回不過神來。
“言言?”心滿意足的伸出小胳膊回抱著言夏夜,小云朵享受了一會兒言言香香甜甜的擁抱,強迫自己掙扎出來,仰著小臉不高興的教訓(xùn)她:“好好躺著,燕九叔叔說你要好好靜養(yǎng)幾天,直到他說可以為止。”
“知道啦。”
嗓音溫軟的應(yīng)了,言夏夜渾身無力的倒回被子里,突然發(fā)現(xiàn)整個房間都散發(fā)著她熟悉的幽冷香氣。
再看看四周低調(diào)奢華的擺設(shè),果然,是厲云棠的房間無疑。
“我知道言言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我,可我還是很生你的氣!”板著小臉強調(diào)他的不開心,小云朵抱膝坐在言夏夜身邊,眼神緊張的凝視著她,難以掩飾神色間那一抹后怕。
“對不起,我的行為太魯莽,肯定害你很擔(dān)心。”言夏夜心中一跳,她明明拜托過燕九什么都不要說,可是看小云朵的表情,顯然他知道了某些不應(yīng)該被孩子知道的真相。
猜不到燕九說到了什么地步,她連忙補充道:“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而且仔細想想,我那個時候太緊張了,肯定還會有更好的辦法能救你出來,可惜我不像小云朵這么聰明,想到的都是些笨辦法。”
小家伙吸了吸鼻尖,忍著哭腔小聲說:“嗯,言言是大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寧愿你不要來救……”
言夏夜淺淺一笑,輕輕拉著小家伙躺在身邊,側(cè)頭吻了一下孩子細嫩的臉頰,“不許亂說話,我記得有位哲人說過,比起過程,結(jié)果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