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八點,西郊玫瑰莊園,當晚我會和秦景一一起在外面待客,見到你的時候再把請柬給你。”
秦老先生七十歲的壽宴,近幾日來絕對會成為不亞于厲云棠婚禮的第二個話題。
言夏夜有理由相信,諾大江海中,想要得到這份邀請的人數不勝數。
而她恰好不是其中之一。
猶豫著抿了抿唇,她清楚自己答應了秦焱什么,去與不去根本沒有她選擇的余地。
纖細的指尖落在屏幕上,言夏夜思量著敲出幾個字:“剛剛那條新聞里,那個受了輕傷的人,是秦景一?”
“你猜?”
“真的是秦景一?”
“是他自作自受,你不用介意,只可惜你想要的那些設計稿是絕對拿不回來了。”
從秦焱這得到肯定答復,言夏夜一時間還有些恍不過神來。
砸了工作室的真兇竟然真的是秦景一,怪不得秦焱說他沒辦法拿到設計稿,畢竟以他的身份,在秦家的處境并不怎么輕松,根本沒有直接去找秦景一對峙詢問的資格。
估計就連那場小小的車禍,都是秦焱費了不少力氣才辦到的,算是小懲大誡的給了秦景一些許教訓。
只是這樣一來……或許那些設計稿還在秦景一手里,也未可知。
這種可能性令言夏夜雙眼一亮,隨即惆悵的蹙起眉頭。
倘若設計稿還在秦景一那里,她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秦景一心甘情愿的把設計稿還給她?
從秦景一為了泄憤而砸了她工作室這一點來看,她似乎徹底惹怒了對方……
“好,我會準時出席的,應該帶些什么禮物比較好?”只要有一絲可能,她都準備盡力爭取。
“禮物我會替你準備,你人來了就好。”秦景一的回復迅速的出現在屏幕上,叮囑她道:“我知道你的心血被毀了肯定難過,不過千萬別在秦景一面前表現出來,我義父以為那場車禍和厲二爺有關,為了保住秦景一的小命,這才破例辦了場壽宴,就是為了借機和厲二爺徹底講和。”
這番解釋在秦焱看來有理有據,可是對于完全不清楚厲云棠曾經為了她登門拜訪秦家的言夏夜而言,怎么看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過秦家和厲家都是江海數一數二的豪門,往日生意上也許有什么過往,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換了一種思路理解了這件事,言夏夜鄭重其事的表示明白。
丟開手機,她沒心思繼續畫圖,滿腦子想的都是尹白焰的設計稿,緊接著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可想而知,有資格參加秦老先生壽辰宴會的全都是江海名流,尤其她眼下還頂著秦焱未婚妻的身份,禮服就算不怎么華麗,肯定也不能太過寒酸。
問題是,她手上那些錢各有各的用處,想要再買一件貴的要命的禮服很不現實。
回到小臥室里翻了翻她那些簡單大方的日常衣著,言夏夜萬般無奈,回憶起老宅里她那些還來不及帶出來的衣服。
身為厲少夫人,即便厲北城對她的態度一直冷淡,可是該有的榮華富貴,她還是享受到了的。
監獄里的五年,她比入獄前更加清瘦,過去的禮服只要款式經典大方,完全沒有不合身的顧慮。
那么最大的問題就只剩下……她要怎么回去拿才好?
為了這個問題痛苦的想了一夜,第二天上午,言夏夜帶著她親手烤制的小餅干,打車往老宅去了。
雕花大門前,保鏢眼睜睜的看著她從出租車上走下來,猶豫著上前問了一句:“少夫人,您這是……”
近些日子,言水柔千方百計的樹立起她女主人的形象,仗著雅兒母憑女貴的發號施令。
而厲北城對這一切聽之任之,時間一長,其他人反而搞不清楚言夏夜目前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來探望老夫人,順便拿幾件衣服,很快就走。”
簡簡單單的交代一句,言夏夜對著保鏢笑了笑:“要是你不知道該不該放我進去,可以打個電話給老夫人,征求一下她的同意。”
“抱歉少夫人,您別這么說。”
保鏢訕訕的低下頭,吩咐人打開大門,恭恭敬敬的把言夏夜請了進去。
時隔多日,再次走在熟悉的石子路上,言夏夜的心情頗為復雜。
她一心想著見到老夫人時該說些什么比較好,沒注意到路邊花園里,雅兒正耀武揚威的帶著兩個女傭一起放風箏,無意中瞥見她的身影,小小的臉上立刻掛了寒霜。
憤憤扔掉了手中的線圈,雅兒邁開小腿以最快速度追上言夏夜,揚著小下巴擋在她前面,擲地有聲的尖叫:“壞女人,你把我害的那么慘,怎么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言夏夜無可奈何的停住腳步,心里哀嘆自己的壞運氣。
不得已來一次老宅,她最不愿見到的人除了厲北城以外,就是雅兒。
見言夏夜沉吟不語,雅兒的氣焰更加囂張,充分拿出厲家大小姐的氣勢,揮舞著小手吩咐女傭:“你們兩個還傻站著看什么,要是我再出點什么意外,你們都是幫兇,還不快點把這個壞女人給我攆出去!”
自從雅兒好不容易從醫院回來,人人都見識了厲家的長輩有多么看重雅兒,要是把她當成普通的小孩子糊弄,那就是跟自己的飯碗過不去。
兩個女傭對視一眼,磨磨蹭蹭的走過來,為難的望著言夏夜,十分尷尬地小聲說:“少夫人,雅兒小姐最近的情緒比較容易激動,請您別見怪。”
另一個女傭則干脆對言夏夜下了逐客令,一臉嫌棄地道:“情緒激動還不是因為看到了兇手,雅兒小姐這么小的年紀就要承受這種事,我真是想不到少夫人您還能這么平靜的出現在孩子面前。”
經過雅兒死里逃生后的指認,以及言水柔公開了雅兒和她的母女關系之后,言夏夜猜得到自己在老宅大概是沒什么形象可言了。
不以為意的揚了揚唇角,她微微頷首,不卑不亢的道:“我是來見老夫人的,請你們把雅兒帶走。”
“我不走,我看你們誰敢動我!”雅兒一雙大眼睛恨恨瞪著言夏夜,眼睛一轉吩咐道:“哼,你們不趕走她就算了,許嫣,你快點給爹地打電話,要爹地來趕走她!”
那個看不慣言夏夜的女傭領命,當即轉身去房子里撥打了內線電話。
言夏夜想要反對也來不及,更何況,以她目前在厲家的身份,似乎也沒什么反對的立場。
幾分鐘后,名為許嫣的女傭去而復返,冷冰冰的白了言夏夜一眼,對著雅兒獻媚道:“您放心,北城先生立刻就來,有我們在這,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您的。”
該死——
言夏夜垂著眼眸低咒一聲,雅兒也就算了,連厲北城也在?
“當然,這個壞女人能傷害我一次,我絕對不會給她第二次機會!”雅兒高傲的揚起小臉,一肚子壞水蓄勢待發,突然開口道:“許嫣,去給我端一杯果汁來,要熱的!”
許嫣打從來到厲家,就一直負責照顧雅兒,這會兒心領神會的露出一抹壞笑,一路小跑著去了。
沒過多久,厲北城修長的身影由遠及近,速度很快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過比他更快一步的,是拿著熱果汁回來的許嫣。
雅兒精致的小臉面無表情,接過那杯燙手的果汁,裝出一副要喝的樣子。
緊接著在下一秒抬手一揚,毫無預兆地瞄準言夏夜潑了過去。
和雅兒打過幾回交道,言夏夜深知她是言水柔的女兒,即便只是個孩子,骨子里還是遺傳了不少屬于言水柔的劣根性,早猜到她不懷好意。
幾乎就在果汁潑過來的剎那,她不緊不慢的退開一步。
可是即便躲得即時,露在外面的皮膚仍然或多或少的濺上了幾滴,燙的她微微吸了口氣。
“哈,活該!”
雅兒丟了杯子捧腹大笑,由于她背對著厲北城站立,根本沒注意到兩個女傭陡然僵硬的神情。
言夏夜的目光從雅兒身上轉移,冷淡漠然的低聲說:“我是來見奶奶的,麻煩請你的女兒讓讓,別擋著我的路。”
“……爹地!”雅兒順著她的目光向后看,小臉上開心的笑容僵住,可憐巴巴的解釋道:“不是雅兒的錯,都是這個壞女人……”
“閉嘴。”
厲北城走到近前,看了眼草叢里碎成幾片的玻璃杯,下意識皺起了眉。
他知道雅兒有點無法無天,可是這么小的年紀就有這么強的報復心,還興高采烈的予以實施,怎么看都是教育失敗。
“爹地又為了這個壞女人兇我!”雅兒吸吸鼻尖,委屈地推開身后的女傭,轉身往別墅里跑,一邊跑一邊尖聲道:“我要去找水柔阿姨,讓水柔阿姨回來救我!”
擋路的雅兒總算離開,言夏夜收回視線,假裝看不到厲北城的存在,自顧自的向前邁出步伐。
看來她多少還有點運氣,根據雅兒話里透露出來的消息,言水柔此刻不在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