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北城不是沒有領教過言夏夜的牙尖嘴利。
唯獨這次,他削薄的唇微微顫抖,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正因為她說的一點不錯,所以他絕對不能承認,他對她當真意猶未盡。
那種感情,絕不僅僅是占有欲而已。
見厲北城古怪的陷入沉默,言夏夜只當他理屈詞窮,冷笑著拽開他的手,指著工作室出口的方向:“慢走不送。”
厲北城眉眼陰沉的盯著她,腳下生了根似得站住不動,突然語出驚人的說:“我餓了。”
言夏夜用看妖怪的眼神看他,難道她剛剛說的還不夠明白?他到底憑什么認為她會乖乖給他做飯?
她以前可從來沒發(fā)現(xiàn),所謂的貴公子厲北城,還有這么厚臉皮的一面。
“你最近沒往家里打過電話吧?”厲北城老神在在,掀起眼皮不緊不慢的睨著她,淡淡道:“不想知道你父母的近況?”
對于那樣的家人,言夏夜早該做到狠心絕情。
可是……
看出言夏夜神色間的動搖,厲北城垂眸勾了勾唇角,自顧自的去沙發(fā)上落座,“你母親最近身體很不好,我安排了保姆照顧,不過醫(yī)生說她得的是心病,具體要怎么治療,我還沒有想好。”
聽到這里,言夏夜咬了咬唇,默不吭聲的起身往廚房走去。
厲北城在她身后笑得張狂,若無其事的補上一句:“別放蔥花,你知道我的口味。”
小廚房里,言夏夜皺著眉頭從電飯煲里挖出剩飯,加上兩個雞蛋炒來炒去。
關于父母的消息,除了前些日子她在微博上看到的視頻片段以外,她近乎一無所知。
回想起那段視頻里言建國口沫橫飛的嘴臉,言夏夜狠狠閉上眼睛,手指下意識揪緊了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掙命似得喘息。
來自至親的傷害如此鮮明,她以為她可以不在意,實際上卻太高估了自己。
而在背后操縱這一切的人,哪怕不是言水柔,也肯定和言水柔脫不開關系!
在等候蛋炒飯出鍋的空閑,言夏夜拿出手機想了想,悄悄打開廚房的拉門,在厲北城不會發(fā)現(xiàn)的角度舉起手機,無聲的拍下一張照片,轉手傳給了言水柔。
正如言水柔清楚她的弱點,對于言水柔的痛腳,她也一樣了如指掌。
大不了互相傷害,她言夏夜還沒怕過誰!
……
另一邊,言水柔正帶著雅兒,和沈愛莉在老宅餐廳里共進晚餐。
打開手機,她在看到言夏夜的號碼時就心知不妙,刷新圖片后,立刻變了臉色。
“水柔阿姨,你怎么不吃菜呀?”
不同于在言夏夜面前的惡意滿滿,雅兒對言水柔還是頗有好感,這會兒抱著飯碗睜大眼睛看著對方,難得有了幾分小孩子應有的可愛。
言水柔定定的將照片看過一遍又一遍,姣好的面容極其勉強的勾出一絲笑,眼波流轉間濕了睫毛:“我沒什么胃口,謝謝雅兒。”
沈愛莉眼里不容沙子,當即對身旁的傭人使了個眼色。
傭人點頭領命,二話不說走到言水柔面前,輕而易舉的奪下她的手機,恭恭敬敬送到沈愛莉面前。
別管言水柔平日再怎么仗著情人身份耀武揚威,可是在沈愛莉面前,她還是得裝出溫柔嫻雅的模樣,費盡心思的討沈愛莉歡心。
“媽,北城他……”
“他去找言夏夜那個小賤人了?”沈愛莉倒不會被言水柔的楚楚可憐打動,她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兒子和言夏夜走得太近。
“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和夏夜說吧。”言水柔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謊話,對著女傭凄楚一笑:“看來他不會回來吃晚餐,讓廚師不用做他那份了。”
“誰說的?”沈愛莉眼睛一轉,把手機從桌面上推過來,對著雅兒慈祥笑笑:“雅兒,聽說最近江海新開了家4D游樂園,你想不想讓爹地和水柔阿姨帶你去玩?”
“好啊好啊。”雅兒興奮不已,拍著小手表示贊同:“那什么時候帶雅兒去?”
“你爹地工作很忙,平時抽不出時間來,一會兒你接電話,就說額頭很燙,要爹地回來陪你。”毫不顧忌的親自教雅兒說謊,沈愛莉著重瞥了言水柔一眼:“只要讓你爹地相信你說的是真的,游樂園什么時候開業(yè),你就什么時候去。”
言水柔心領神會的低下頭,她也知道這種教育對本就無法無天的雅兒并無益處。
但是以她和厲北城現(xiàn)在的關系,除了用雅兒當做托辭以外,她想不到任何可以把厲北城叫回來的理由。
輕輕拿起手機,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撥通號碼。
那邊,厲北城還在等著言夏夜的愛心晚餐,聽到鈴聲時已經(jīng)很不耐煩,看到來電顯示更是蹙了蹙眉頭,壓低聲音接起:“水柔,什么事?”
“北城,你在哪,不回來吃晚飯么?”
“我有事……”厲北城剛剛說了三個字,聽筒那邊就傳來言夏夜冷淡的聲音:“有話就說,吃完就走,我這不留閑人。”
那不客氣的態(tài)度從聽筒傳出,令言水柔心口一堵。
在厲北城面前,她連呼吸都恨不得小心翼翼,而言夏夜竟然敢這樣和厲北城說話!
最可恨的是,厲北城也心甘情愿忍受這種對待,寧肯在言夏夜那受氣,都不愿意回來和她共進晚餐!
雅兒察言觀色,小跑著過去接起手機,聲音萌萌噠的撒嬌:“爹地,雅兒頭好痛,額頭也熱熱的,要爹地回來給我講故事,哄雅兒睡覺。”
工作室里,言夏夜瞇著眼睛站在厲北城身前,毫不費力的聽清了手機里的動靜。
呵,言水柔還真是好速度,好本事。
為達目的,不光是父母姐妹,連親生女兒都當做可以利用的道具。
厲北城神色略顯尷尬,捏著勺子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強自鎮(zhèn)定的清了清嗓子:“雅兒,爹地現(xiàn)在很忙,你讓水柔阿姨講故事給你聽,晚上爹地給你帶禮物回去。”
“不嘛不嘛,我只要爹地!”雅兒入戲很深,牛皮糖一樣扭著身子,話里帶了哭腔:“爹地是不是和壞女人在一起?所以才不疼雅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