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夜晚,她窺見了厲云棠完美優雅背后,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她還敢憧憬他,愛慕他,為他一言一行而心潮起伏么?
她還能讓時間倒退回去,從此以后只把他當成長輩對待么?
……
次日上午,言夏夜被沙發上不斷震動的手機吵醒。
揉揉眼睛坐起身來,她這才發現自己蹲在門邊睡了一夜。
自嘲著牽牽唇角,她忍著渾身酸痛去拿手機,剛一接通就聽到言母驚慌失措的聲音:“夏夜你在哪?你快點回家,你婆婆她帶了好幾個保鏢過來,一來就打了你姐姐!”
沈愛莉還在國內?
經歷過宴會上眾人皆知的一幕好戲,言夏夜半點不奇怪沈愛莉會上門打人。
不如說以沈愛莉的性格,能忍到現在才爆發,已經很不容易。
“夏夜,你說話呀,你爸聽了一些風言風語,氣的沖出去了,媽,媽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是真的不想再管任何與言水柔有關的事,然而言母嚇得戰戰兢兢,她為人女兒又怎能坐視不理。
“媽,你先別哭,我馬上回去。”
……
言家所在的小別墅區,附近一條街上家家戶戶都有人跑出來看熱鬧。
言夏夜趕到時,正聽見左鄰右舍大媽們的八卦:“哎,你說那個領著保鏢的貴夫人是什么來頭?看那高人一等的樣子,可不像是住在咱們這片的。”
“嗨,你管人家住在哪里,反正我瞧著那氣勢洶洶的,肯定不好惹。沒準是言家那個心肝寶貝在外頭闖了什么貨,被人找到家里來了。”
“那也活該,要我說那個言水柔怎么看都不是正經女孩,虧她媽還有臉四處宣揚女兒多么好,幸虧她家就這么一個女兒,否則還不得夸翻了天。”
一路上聽著這些風言風語,言夏夜稍稍停住腳步,看了看說出最后一句話的黑T恤大媽:“您說,言家只有一個女兒?”
“對啊。”大媽奇怪地點點頭:“她爸逢人就說自己這一個姑娘培養的多優秀,可不就是一個孩子嘛。”
雖然猜得到言建國以她進過監獄為恥,卻沒想到為了擺脫她這個恥辱,父母在過去的幾年中根本沒對別人提起,他們還有一個在監獄服刑的女兒。
言夏夜心痛如絞,腳步沉的像是灌了鉛,強迫自己在眾人驚愕的目光里走進言家。
一進家門,披頭散發的言母匆匆迎出來,推著她往客廳去:“親家母,您看夏夜回來了,有些事情咱們不好亂說的。”
裝飾很有暴發戶氣息的客廳已經被沈愛莉帶來的保鏢砸了個翻天覆地,言水柔啜泣著跪在沈愛莉腳下,臉上還有挨過耳光的紅腫,吭都不敢吭一聲。
沈愛莉坐在客廳里唯一一張完好的沙發上,看見言夏夜進來,表情很是糾結的掙扎一番,最后努力擠出了個和善的笑:“夏夜,我給你和北城訂了西餐廳座位,北城還沒給你打電話?”
“打了,但是我沒接。”平靜的表示疏離,言夏夜在幾米外站住腳步,視線落在狼狽不堪的言水柔身上。
真是風水輪流轉。
宴會上她有多么丟臉,現在轉眼就輪到言水柔自討苦吃。
知道言夏夜正居高臨下看著自己,言水柔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十指尖尖戳入掌心。
憑什么,她親手殺死肚子里的孩子,鬧得人盡皆知也沒能如愿嫁入厲家,憑什么言夏夜就可以理所當然得到一切!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那嘲笑她!
沈愛莉難得沒有計較言夏夜的冷淡,冷笑著撇撇嘴:“做姐姐的想要勾引妹夫這樣下作不要臉的事,我們厲家是絕對不會姑息,只要我還活著一天,這種女人想嫁進厲家,我勸她還是死了這條心。”
“親家母,您絕對是誤會。”言母躲躲閃閃藏在言夏夜身后,小心翼翼替女兒辯白:“水柔一直很乖,怎么可能會做勾引北城的事?”
“恐怕不只是勾引,還在肚子里偷懷了孽種呢。”
面對言母,沈愛莉瞧不起人的架勢故態復萌,趁著言母震驚失語時再接一句:“都是人生父母養,真不知道這種賤貨的母親是怎么教育自己女兒的,作風不檢點也就算了,還要把我的北城一起拖下水,真是看著都覺得晦氣。”
她這話是在針對言水柔,有意無意間,卻也把言夏夜一并包含進去。
自從一個多月前,言夏夜在老夫人面前親口說出雅兒身世那么大的秘密,又毅然決然要與厲北城離婚,害得她不得不國內國外兩邊跑。
昨天凌晨剛剛下了飛機,就有朋友幸災樂禍的向她復述了晚會上發生的一切,氣的她差點在機場暈死過去。
“親,親家母,你沒憑沒據可不能這么污蔑水柔。”
孽種二字讓言母臉上火辣辣的,一時也顧不得身份差距,沖過去想要把跪在地上的言水柔扶起:“乖女兒,媽相信你什么都沒做,親家母肯定是誤會了,你快點和人家好好解釋,聽到了沒有!”
“媽……”
饒是言水柔的鐵石心腸,看著母親拼命搖頭不可置信的模樣,心里也是一陣難受。
她穩穩的跪在那里不敢擅動,低頭握緊了言母搭在她肩上的手,反復猶豫著開不了口。
“你這小賤貨,還有臉裝模作樣?”沈愛莉眼里不揉沙子,看出言水柔還想在母親面前維持一份體面,她就越要把這份體面狠狠踩在腳下,聲音尖刻的冷笑著:“宴會上雖然不準錄像,不過證人可是多得很,要不要我請到這來和你當面對質?”
言母捂著胸口呼吸急促,那雙布滿歲月痕跡的眼睛死死凝在言水柔身上,盼望著女兒快點解釋清楚。
然而隨著時間一秒一秒推移,言水柔啜泣的聲音更大,始終一言不發。
言母眼中希冀漸漸淡去,某個曾經懷疑過的可能再次浮現腦海,令她倉皇無助的朝著言夏夜望去,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夏夜……”
被母親用那樣畏懼不安的眼神求助,言夏夜屏住呼吸,心神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