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剛想要離開,回去跟尚書大人匯報此事,但想了想之后,卻又轉(zhuǎn)身,走上前,伸手從任桀的手中拿過了銀子。
劉青在手中掂了掂,問道:“就這些?還有嗎?”
任桀急忙說道:“大人,這是小人最后的一點銀子了,小人,小人就這么多,沒有了。”
他心中有些惶恐,害怕劉青嫌少不肯給他送信,于是急忙補充道:“大人,大人放心,等事后小人一定重謝。”
“就這么多了?”劉青點點頭,將銀子揣進懷中,說道:“你等著吧。”
他心道:事后?你哪里還有什么事后。
他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任桀在后面握著欄桿,將臉緊貼在上面大吼道:“大人,大人,一定要替小人將話帶到。
小人事后必有重謝,必定重謝,大人……”
劉青頭也沒回,直接離開了。一個獄卒走了過來,手里拿了一根棍子,敲了敲欄桿,吼道:“安靜,吵什么吵?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任桀看了看獄卒,他剛才之所以將銀子給了劉青而不是這些獄卒,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黃府畢竟是高門大宅,普通的獄卒身份低微,不一定能見到人,送到信。劉青身著官服,一看就知道是刑部的官員,肯定能說上話,比這些獄卒送到的幾率大。
任桀想了想,突然開口說道:“這位大哥,能不能幫我給人送個口信?”
罪名太大,判決已經(jīng)將他嚇壞了。而黃府是他唯一的機會,所以他要保證萬無一失才行。
萬一剛才那官員光拿銀子不辦事,沒給他送信,那不完了嗎。所以他打算多找?guī)讉人,都去送,總會有一個能送到的吧。
那獄卒看了看任桀,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送口信?行。”說完之后沖任桀平伸出手晃了晃,看著他。
任桀有些尷尬,說道:“在下已經(jīng)沒有銀子了,不過事成之……”
話沒說完,便直接被獄卒打斷:“沒銀子?沒銀子光白使喚人呢?”
任桀急忙說道:“我要送信的,是黃將軍府上的,跟在下很熟,大哥只要將信送到,事成之后必有重謝。”
獄卒向來都是不見銀子不辦事的,聞言上下打量了任桀一眼,嗤道:“沒銀子還想使喚人。就你?還認識黃將軍府的人?哼。”說完之后,根本不理會任桀,直接離開了。
看來是指使不動這些獄卒了,任桀有些失望,松開了欄桿,退了回去。
牢房一角的地上有一堆干草,勉強鋪了床型,他在這里坐了下來,雙眼抬頭看著牢房頂部,默默無語了起來。
現(xiàn)在只能指望剛才那位大人言而有信了。
任桀現(xiàn)在心中是很害怕的,他真是后悔到了極點。死刑,親族流放千里……如果能重來一次,他一定不去搞什么栽贓陷害了。
只希望黃府這次能看在他救了黃小姐的恩情上,幫他渡過這次,哪怕事后,黃府跟他劃清界限,不再幫他,恩情兩清,他也認了。
大不了,從頭再來,只要能渡過這次……
任桀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劉青的身上,可誰知,劉青根本沒有去給他送信,而是轉(zhuǎn)身就去找了刑部尚書。
左慶元去了皇宮面見皇帝,一整個白天都沒有見到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直到到了下衙的時間,才匆匆來了刑部一趟。劉青急忙找到他,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左慶元也有些詫異:“認識黃府的小姐?哪個黃府?”
劉青說道:“說是,黃將軍府上的黃千宸小姐。”
說完之后,他還將銀子取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說道:“這是他給下官的銀子,讓下官去幫忙送信。
聽他話里的口氣,似乎只要將口信帶到,黃小姐就一定會來見他一樣,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所以下官就立即回來告知大人。
下官怕他再去找別人帶信,所以干脆將他的銀子都給取了來。這下,他想找別人也找不成了。”
大獄里面的那些獄卒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過了,那些犯人想找他們幫忙,沒有銀子,就算說的再好聽,他們也不會辦事兒的。
左慶元想了想,黃千宸,他并不在意,不過是個女流之輩,靠祖父庇蔭,而黃府,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也不知道黃府知不知道這個任桀的存在,又是對他什么態(tài)度?
左慶元問道:“你看任桀穿著怎么樣?”他根本沒見任桀就直接判了他的罪,所以自然不知,要詢問劉青才行。
劉青說道:“任桀家境貧寒,來京中赴考,落榜之后沒有銀子回去,這才逗留京中。他的穿著很是普通,料子也不怎么好。”
任桀雖然認識了黃千宸,可黃千宸給他的那些銀子,他都給了那五個被他毒害的人。
后來還是將黃千宸給他送來的一些補品變賣了之后,才得了些銀錢,不過為了保持在黃千宸面前的形象,他一直穿著普通的衣服,并未有了錢之后就置辦華服。
左慶元聞言,頓時心中有數(shù),哼道:“區(qū)區(qū)寒門學(xué)子,不知道怎么搭上了黃府的小姐,便癡心做夢,妄圖攀龍附鳳了。
門不當(dāng),戶不對,又是個落榜的,可見也沒多少才華,還妄圖攀附上黃家?”
古時候的門當(dāng)戶對可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相當(dāng)嚴格的。
黃府可看不上任桀這種,一般都會找門當(dāng)戶對的聯(lián)姻。就算真要將嫡女低嫁,也得找個才華橫溢的,能看到以后的價值的,如白一弦那種。這任桀算什么東西?
左慶元說道:“這樣,銀子你拿著,口信你只管去送,不過不止要送給黃小姐,還要將口信送給黃大人。
給黃大人送信的時候,就說是本官讓你去送的。”
劉青說道:“是。”說完便拿了桌子上的銀子要離開。
左慶元又說道:“等一下,京兆府尹白一弦那邊,也去通知一下這個事兒。告訴他,不管任桀和那個黃府小姐是什么關(guān)系,這件事兒,本官都給他擔(dān)著了。
讓他放心,不用害怕黃府會找他麻煩。”
雖說只是個順手而為的小人情,但人情再小,你做了,那就得讓人家知道。否則你在人背后替人做了好事,人家一點不知,那豈不是白做了?
蘇婕妤和左書秋被人陷害的事情并未被傳開,劉青不知道白一弦和左府的關(guān)系,心中有些好奇向來左大人為何對白一弦這么關(guān)照。
不過卻也沒敢問,只答應(yīng)了一聲是之后,便匆匆離開了。
左慶元看著劉青離開的背影,自語道:“嘿,黃忠燕,你個老匹夫平時囂張的很。你閨女說不準跟這窮小子有了什么私情呢,看你還囂張。
趁現(xiàn)在還沒到不可彌補的程度,還能制止。老夫這回可是送了個人情給你,看你怎么謝老夫。”
說完之后,他從架子上取了一些東西,轉(zhuǎn)身又匆匆的離開了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