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空氣好像會腐蝕掉人的靈魂,司機(jī)的思想里慢慢地再也沒有什么慌亂的影像了,唯一存在的只有憂傷,他耳邊回蕩著穎小姐對老佛爺說的話,他看到了她淚流滿面……他眼眸里閃爍著一抹深厚的情感,然后偷偷抹了把淚。
在這兒陪奶奶說了半個小時話,時穎才與奶奶告別,她站起身的時候雙腿麻木了,險些倒下,“小心。”司機(jī)連忙攙扶住她。
“謝謝!彼痉(wěn)身子,依然很有禮貌,“我們回去吧?”然后她輕輕地拿開了他的手,“我自己可以走!痹捯袈湎,她往下山的階梯邁開了步伐。
司機(jī)也跟了上去。
有微涼的山風(fēng)拂面而來,司機(jī)望了望天邊,眼底有一晃而過的黯然。
盛家的幫工與傭人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百分百忠誠,都是經(jīng)過精心挑選的,使命感極強(qiáng)。
車子開往領(lǐng)御的時候,時穎轉(zhuǎn)眸望向窗外天邊的夕陽,那熱度正一點點散去,天空中的云朵變成了濃厚的烏云,仿佛要下雨一樣,特別應(yīng)景,她的心情沉甸甸的,目光中透過一抹茫然。
時間才過去一天,她卻覺得仿佛有一個世紀(jì)那么久。
領(lǐng)御。
當(dāng)車子停在客廳前草坪上的時候,雙清還沒有起床,她躺在臥室大床上,剛又掛起了營養(yǎng)水,整個人仿佛虛脫了,氣若游絲的,雙目也紅腫著,實在受不了失去兒子這樣沉重的打擊,她有一種想尋短見的沖動。
時穎走進(jìn)客廳的時候,沈管家紅著眼眶把雙清的情況告訴給她。
時穎眉心一擰,眸光一收心急地朝樓上邁開了步伐!
媽媽居然暈倒了?!她不免又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著上樓!
臥室里,盛萱和顧之陪在床前,時穎在門口禮貌地敲了敲打開的房門。
盛萱顧之回眸后她才抬步進(jìn)去,時穎看到躺在床上的中年女人虛弱地睜開了眼,率先喚道,“小穎,你回來了?”問著,就要撐起身子。
“媽……”時穎在床前彎身,握住了雙清的手,“您別起來,您好點了嗎?”
“小穎!司溟他怎么說?”雙清激動地問,“小譽(yù)有消息了嗎?”眼里含著一汪晶瑩的淚水。
時穎彎著身子抿唇搖頭,雙清情緒崩潰!她一把抓住時穎雙臂,整個身子瞬間被吊起,激動地問,“為什么?為什么這么久了還沒有消息?!難道沒有派人去找嗎?!就是把整條江都翻個底朝天也應(yīng)該找著人了不是嗎?!”
時穎握著她手臂,整個人被她拽得搖搖欲墜,“媽媽您先冷靜一點!別把針頭弄斷了!”
盛萱也心急如焚地扶住了媽媽,顧之握住了那只扎針的手,都在勸說著希望她冷靜。
“媽!小穎也很虛弱,她經(jīng)不起您這么拽!”盛萱有點理智,揚(yáng)高了聲音,“您病情剛穩(wěn)定身體還很虛弱!別這樣折騰自己!快松手啊!媽媽!”她同樣心急如焚。
雙清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她愣愣地望著時穎,那眸子里又仿佛沒了焦距。
然后她松了手,就仿佛松開了最后一根稻草,整個人往后重重一沉,面如死灰地躺在枕頭上,望向天花板,那淚水沿著眼角蜿蜒而下……雙清感受著自己的理智在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中崩潰了。
還沒有消息……這意味著什么?
時穎眼里含著淚水,她站在床前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匯報道,“媽媽,司溟已經(jīng)派人在范圍兩倍的江域進(jìn)行了打撈,潛水員上千人,按照水流的速度計算出的,他們覺得并沒有將整條江打撈一遍的必要,這不是他一個人決定的,是商量之后的結(jié)果,因為還需要更多的人去周邊走訪排查,萬一盛譽(yù)被人救走了呢?而且所有醫(yī)院都有派人去暗中檢查,病房是一間一間地尋找,包括嘉城的大小診所,這是他們經(jīng)過商量制定的計劃,也一定有他們的道理,誰都希望盛譽(yù)能夠平安回來,所以……我們真的不能怪司溟,他很不容易,他也很傷心很難過,白天還要打理公司的事務(wù)。”
雙清哭了,她的內(nèi)心如撕裂般疼痛著……
“媽媽,盛譽(yù)出事我知道大家都很難過,但是我們都得先振作,不能讓這件事情傳出去!睍r穎流下了眼淚,她聲音很輕很靜,“媽媽,您要保重好身體,別讓盛譽(yù)擔(dān)心,這是我們在家里唯一能做的。”
雙清也知道她很難過,卻還要反過來安慰自己,她覺得很抱歉,內(nèi)心也很難受,“小穎,你上了一天班了,很累了吧?”
時穎迎著她視線,她抿唇搖搖頭,因為她根本感覺不到累,因為太難過了,悲傷將她包裹著。
“你先去休息吧,我沒事兒。”雙清閉上了眼睛,她真的好絕望,黃金搜救時間過去了,兒子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時穎朝她鞠躬行禮,“保重。”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她去了衣帽間,拿了套干凈的衣服便進(jìn)了臥室,然后去浴室沖涼……她想洗去一心的疲憊,卻是徒勞的。
當(dāng)身子緩緩沉入一大缸溫水中的時候,女孩兒無助的淚水又一次滾落了……
他真的離開她了嗎?
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抱膝坐在溫水里,熱氣氤氳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她覺得自己要瘋掉了,未來一片黯淡,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走。
孩子們還這么小,失去父親真的太殘忍了……
洗完澡后,時穎穿上了干凈的衣服,她坐在臥室窗前的沙發(fā)椅里發(fā)呆,這是老公以前經(jīng)常坐的位置……椅子里仿佛還有他殘留的溫度。
在這兒不知道坐了多久,時穎回神拿起手機(jī)撥通了時令輝的號碼。
聽到彩鈴響起的時候她唇角輕揚(yáng),將自己的狀態(tài)調(diào)整到最好。
手機(jī)那端的中年男人咳嗽了幾聲后才接通,“喂,小穎啊!闭Z氣平靜中帶著喜悅。
“爸爸,您的咳嗽好些了嗎?”時穎詢問,“最近身體怎么樣?”
“已經(jīng)好了,你就放心吧!笨稍捯袈湎碌臅r候,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雖然是捂著嘴的,卻還是被女兒聽了出來。
這讓時穎倍感心酸,她最近是心力交瘁,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擔(dān)心他,這也是做為女兒的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