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從宋清持走后就一直在琢磨做引產手術的事,他在心里反復思量,想了好幾套說辭,生怕無法說服宋清持。
他心有忐忑地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小腹上,兩眼放空望著天花板,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各種可怕的事。
他真的能說服宋清持讓他再做手術嗎?如果宋清持不同意怎么辦?他要生下這個孩子嗎?等宋清持知道了這是他的孩子,自己還有機會離開嗎?
沈容心里十分不安,所以當病房門被“砰”地一聲推開時,他猛地抖了一下,驚魂未定看向門口。
然后他就看見了面無表情,眼神莫測的宋清持。
宋清持進來后先反手鎖了門,然后一步一步,緩緩地向沈容走去。他的腳步聲緩慢而有力,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病房內,震得沈容的一顆心都有些發顫。
沈容垂下頭,不敢直視宋清持,緊攥著被子的手指節發白。他幾乎是本能地感覺到,此刻的宋清持十分危險。
宋清持站定在他的病床邊,背脊挺直,沒有要坐下的意思。他就那么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沈容,迫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良久,宋清持終于出聲了,他的嗓音低沉又嘶啞,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艱難:“沈容。”
沈容睫毛一顫。宋清持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連名帶姓地叫他了。
“你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宋清持一字一句地問道。他說得很慢,好像生怕Omega聽不清他的話。說完,他薄唇緊抿,死死地盯住沈容,等待他的回答。
沈容頓時怔住了。
他能有什么要跟宋清持說的?或者說,他該跟宋清持說些什么嗎?
沈容一頭霧水,猜不到他心中所想,也不知道該答什么,只能低著頭繼續沉默。
“真的沒有話要說嗎?”宋清持啞著嗓子,再次問道。
沈容的身體不自覺繃緊了。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宋清持的態度很平和,但他卻覺得有些害怕,有種山雨欲來的危險感。
沈容眸光微閃,立刻想起了流產手術的事。他動了動唇,一時有點猶豫該不該現在說出口。
最終他鼓足了勇氣說道:“是有件事……”
“你說!彼吻宄殖脸恋赝。
沈容輕聲說:“我還是想做引產手術。”
話落的一瞬間,宋清持死死捏起了拳頭。他眼神越發幽深,喉結滾動了一下,低聲反問:“為什么?”
沈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忽略心中的那點愧疚與難過,他平靜道:“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你不想要……”宋清持身體一晃,喃喃道。他面上顯出一絲痛意,卻咬緊了牙關,沒有再出聲。
沈容見他沒有表示,便有些著急,說道:“反正這是肖決的孩子,你也不想要的吧?讓我做手術吧!”
宋清持從來都不知道,沈容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能傷他如此之深。他聽著沈容說出那些話,心臟一陣陣揪痛,疼得他都想彎下腰,蜷縮起來,這樣才能熬過那噬心之苦。
沈容試探地拽了拽他的衣擺,追問道:“你說話。俊
宋清持猛地甩開他的手,踉蹌地退了好幾步,直到靠在雪白的墻上才停下來。他貼著墻壁,一直挺直的背脊都無力地弓著,整個人驟然頹喪起來。
沈容被他的反應一時嚇住了,手還伸在半空,久久回不過神。
宋清持喘了幾口粗氣,才抬起頭看向沈容。他雙眼通紅,甚至略有些濕意,里面盈滿了憤怒和難過,還有一絲委屈。
“你騙我。”宋清持咬牙切齒地說出這番話,“你到現在還要騙我!”到最后他幾乎是怒吼著的,指著沈容的指尖也不停地發抖。
沈容心里一沉,直覺事情可能不太妙,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了。
兩人相對沉默了許久,病房里只有宋清持粗重而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半晌,沈容平靜地問:“我騙你什么了?”
宋清持憤憤地盯著他,嘴唇微微一動,一時間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他狼狽地閉上眼睛,用力深呼吸,幾次后才勉強冷靜下來。他開口,聲音都在顫抖:“孩子……是我的,對嗎?”
沈容眼神微變,抓著被子的手也緊了緊。他低下頭,避開宋清持的目光,說:“我不知道!
宋清持怒極反笑,“沈容,你到現在都還要騙我?”
他干脆將一切都和盤托出,“我今天見到肖決了,他什么都告訴我了!
沈容頓時一怔,無力地閉上眼睛。
宋清持還在繼續說:“肖決說了很多事,很多我從來不知道的事。他告訴我你流產過,而且……他沒有碰過你,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宋清持慘笑一聲,他覺得有溫熱的液體涌出眼眶,滑落臉頰,徒留一片冰涼,“明明我是你的Alpha,結果我竟然要從別人那里知道你的一切,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沈容皺了皺眉頭,對宋清持這幅傷心欲絕的樣子無動于衷。他更加關心的事,是宋清持知道這孩子是他的之后,自己該怎樣打掉這個孩子。這下連想都不用想,宋清持是絕對不會再簽字讓他做手術了,他恐怕要想別的辦法。
宋清持看著沈容冷硬的表情和淡漠的眼神,呼吸一滯,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微微哽咽地問:“沈容,你明知道那是我們的孩子,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還要打掉?!”
沈容驀地抬頭看向他,冷笑一聲:“就因為是你的種,我才不想要他!”
宋清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滿臉受傷,“他不只是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那是我們的孩子!”
宋清持激動地大喊,指著沈容質問道:“沈容,你怎么能這么狠心?”
“我狠心?”沈容瞬間被他的話逼出了火氣,他咬牙切齒地說,“宋清持,你沒有資格這么說我!”
宋清持聽到他的話后頓時一愣,然后他就像是被抽去了渾身力氣,驟然垮下了肩膀。他閉上眼睛,自嘲地笑了笑,“你說得對。我沒有資格指責你!
“一切都是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