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這個人,似懂非懂,淡淡地說:“我不介意,至于你說的在我身上看到了你的從前,我就不太能接受,我不曉得我跟你的過去會有什么相似。也許你說的是真的,但我不想跟你們祁家的人有任何的關聯,所以我們以后最好也不要再見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對不起,我知道是他們讓你……”祁樹禮誠懇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代他們向你道歉,我是很真誠的,今天約你吃飯也有這個意思,能接受嗎?”
“我不接受!對不起!”我像個燃著的爆竹,“嘣”的一下就炸了,“我所受的傷害不是你或你的家人一句簡單的道歉就可以彌補的,你們彌補不了什么,我也不稀罕。也許你可能跟他們不一樣,可惜你姓祁,對不起,我對這個姓很敏感,請諒解我的苦衷。謝謝你的晚餐,再見!”我一口氣說完,抓起手袋起身離座,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祁樹禮忙埋單追了出來,在門口攔住我說:“我并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很難接受,我不勉強……可是很晚了,讓我送送你好嗎?”
“不必了!謝謝!”我轉過臉,決然地說,“我自己能回去,我習慣了一個人!”
這頓飯后,我就差不多把這個男人忘了,因為我對這個男人雖談不上什么惡感,但絕無好感,因為他姓祁,我對這個姓氏很抗拒。所以我不打算再理他,盡管此后他又多次打電話約我吃飯,我都拒絕了,拒絕得很輕松。我根本沒把這么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放在眼里,更沒想過這個男人會對我以后的生活有什么影響,至于他即將給我帶來的一場空前絕后的災難我更是沒了從前對某種事物的先知先覺,甚至連一丁點兒的預感都沒有。
促使我再次跟祁樹禮打交道的是馮客這個瘟神,他搗鼓的名著系列廣播劇又一次大獲成功,可能是被勝利沖昏了頭,他很快又瞄上了另一部新劇,是部挺熱門的網絡小說,也不知道馮客怎么說服的作者,人家一分錢沒要就把廣播劇的版權給了他,馮客的嘴皮子真是不容小覷。新廣播劇的批文下來后,馮客對現有的錄音條件很不滿意,要拉上一大幫人到外地去錄。對此臺長老崔的態度很明確:錄可以,經費自籌。
其實老崔并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相反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通情達理的,他不肯撥銀子也是有原因的,這兩年馮客先后錄了好幾部廣播劇,反響雖然都不錯,尤其是名著系列廣播劇更是在聽眾中形成了一個文化品牌,可錄這種廣播劇是穩賠不賺的事,錄一部賠一部,賠得老崔的臉越拉越長,這次本來就是很勉強地上了馬,誰知馮猴子在本地折騰不夠還要跑到外地去折騰,老崔堅決不同意了,說什么都不行。
可馮客不死心,整天跟在老崔屁股后面轉,上班如此,下了班也準時到臺長家報到,老崔也是好脾氣,好煙好茶地招待他,跟他拉家常講形勢,就是只字不提經費的事。馮客這回是真沒轍了,跟我說:“看樣子這回是指望不上老崔了,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
“想什么辦法?”
“拉贊助啊,”馮客目不轉睛地瞅著我,小眼睛瞇成了一線天,“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關系到我們這個劇能不能達到質的飛躍,所以一定要交給一個非常有親和力的人去做!
“誰?”
“你!”
“憑什么?”
“憑你是白考兒,放眼全臺,還有誰比你更有親和力的?”見我不搭理,馮客笑嘻嘻地繼續游說,“考兒,這幾天我又仔細聽了前陣子錄下來的配音,說真的你的聲音實在是好聽,可是咱們那設備……嘖嘖嘖,比我還老,再好的聲音也錄不出理想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