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郝雪曼接到了私人偵探的電話。
“您母親吳珊得罪了一個女人,叫于楓。”
“當年指使混混奸污郝雪晴的就是那個叫于楓的女人,但事情敗露之后,于楓只在牢里待了一年就被弄了出來。”
郝雪曼握緊了手機,“我母親究竟怎么得罪了她?”
私人偵探道:“于楓單方面的說法是你母親和她老公有染,這件事我還會再調(diào)查。”
“她放屁!”郝雪曼激動的說,“我媽那么單純清高,怎么可能和有婦之夫有染。”
“你告訴我,她老公是誰?”
私人偵探道:“這些還沒查到,等有結(jié)果我會聯(lián)系你。”
“好的,你繼續(xù)查吧。”
郝雪曼把于楓兩個字死死釘在了心里,日日等待著私人偵探的消息,時間很快過去,到了即將去C國的日期。
郝雪曼以為,確定了離開,收拾好行囊,她就該對那個男人死心了,可是臨行的日子將近,她卻一次又一次生出了退意。
她明明知道后退意味著連一個“妹妹”的身份都可能失去,明明知道他們訂婚的日子在臨近,她卻仍然想要后退,于是白日渾渾噩噩,夜里噩夢纏身。
離開的航班是上午,一大早溫暖在微信上跟郝雪曼說:‘雪曼,我哥說他來送你,我們一會兒就到。’
郝雪曼猜到溫倫一定會送她,因為她堅信他們之間并不是只有母親托孤的關(guān)系在,還有這些年信件溝通出的感情,這是屬于她和溫倫之間的,她自己的東西。
房門大開的時候郝雪曼像只哈巴狗一樣沖過去,沖上去看到溫倫的時候她臉上揚起久違的燦爛笑容,分明不見他不足一月,竟然覺得恍如隔世。
但下一秒,她眼中的花便衰落了,因為他的手,牽著蘇婷進了屋。
郝雪曼輕輕笑著,“哥哥,蘇婷姐。”
溫暖從后面跟上來,看到郝雪曼的笑不由蹙起眉,不知為什么,她覺得郝雪曼笑得好辛苦。
溫倫走過來,目光落在郝雪曼身上時帶著一如既往的暖意,“終于該出發(fā)了,開心么?”
“哥,我走了你會想我嗎?”郝雪曼揚著笑臉問。
溫倫看著她的目光里微微顫動,眼中一貫的溫柔笑意褪去,竟顯出愁來,他擔心她,但他嘴唇微啟,還未發(fā)聲,蘇婷在溫倫的面前親昵的拉著郝雪曼的手。
“當然會啦,都沒辦法參加我和你哥的訂婚典禮了,到時候我們跟雪曼開視頻吧。”
蘇婷隨著郝雪曼笑得明媚張揚,郝雪曼懸著的心被狠狠扔在地上。
郝雪曼牽著嘴角帶出一點笑意,以求自己看上去不要太慘。溫暖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拉走了蘇婷的手,“雪曼參加不了我替她參加就好了,到時候拍照片給雪曼看,蘇婷姐別擔心。”溫暖只是敷衍的說著,臉上連笑都不想給她一個。
溫倫垂下眸子,“我們?nèi)グ褨|西拿下來吧,你再看看有沒有什么忘帶。”
郝雪曼點點頭,和溫倫一起上了樓。
溫暖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蘇婷身上,眉頭像麻花一樣擰在一起。
這個女人真是怎么看都不順眼,她到底為什么一定得趕雪曼走啊,真是可惡。
這時,地面開始搖晃,耳邊傳來建筑物擺動時發(fā)出的巨大轟隆聲,客廳里的水晶吊燈發(fā)出緊蹙而清脆的響聲,震感在兩秒內(nèi)達到劇烈并持續(xù)。
“地震了!”溫暖驚呼著,趕緊將大門打開,蘇婷停在門邊,“溫倫,快下來,地震了!”
恐懼無聲的攀上每個人的心,郝雪曼扶著墻邊,剛一抬眼,就見溫倫朝她跑過來,溫暖而有力的手拉住她的瞬間,她的心頓時被安定下來,暖意將她整個人籠罩,心底平白生出強烈勇氣。
他們一起往樓下跑,地震中站不穩(wěn)的兩個人在樓梯上行進艱難,但求生欲大過一切,四個人很快跑到了室外。
神經(jīng)緊繃,沒人注意到地震是什么時候停的,站在屋外的四個人驚魂未定,蘇婷的目光卻死死盯著溫倫和郝雪曼十指相扣的手。郝雪曼注意到了蘇婷的目光,但奇怪的是,內(nèi)心的畏懼煙消云散了,反而把溫倫的手抓的更緊了。
“剛才好恐怖啊,s市很久沒有這么大的地震了。”溫暖話音剛落,地面再次震起來,幾個人都站不穩(wěn),蹲在地上。
這一次震感比第一次還要強烈,肉眼甚至可以看到地面蠕動。房屋樹木搖擺,令人生懼,自然的力量使超越人的力量,是頃刻間可以決定人生死的力量。
郝雪曼睜大眼睛看著周遭搖擺的一切,溫倫把她抱緊。地震后一段時間沒有信號,s市又迎來突如其來的暴雨,整個城市陷入地震后的恐慌。
手機有信號以后收到的是航班延誤的消息,郝雪曼沉默半晌,對溫倫低聲道:“哥,我不走了。”
在溫倫身邊驚魂未定的蘇婷又是一驚,“郝……雪曼,你說什么呢?”蘇婷努力扯出笑容,保持自己的風度。
溫倫的手覆上雪曼的肩,沒有想象中的顫動,他發(fā)覺,她出奇的平靜。
郝雪曼抬眼,望著溫倫,目光堅定。
蘇婷臉上的笑容再也繃不住了,“雪曼!什么都給你安排好了!”
溫暖愣了愣,笑意浮上來難掩,“不走了好啊,那就不走了!”溫暖把郝雪曼的手一拉,“你不知道,我一想到要好幾年跟你隔著海,心里就特難受,哥,你也不希望雪曼走對吧。”
溫倫看著郝雪曼,眼里盛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緒。他沒有說話,而是捉住郝雪曼的手腕,帶著她徑直離開。
溫倫停在無人安靜處松開她。“雪曼,可以說說是為什么嗎?”
郝雪曼咬著嘴唇,低頭不語,心跳不由加快,砰砰砰的好像在耳邊跳動。
“雪曼,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去,要有理由。”
本該是責備的話,他卻聲線溫和,猶如循循善誘,郝雪曼的話就在嘴邊,仿佛一啟唇就要掉出來,聲音因為緊張聽上去有點奇怪,“因為……”
溫倫凝視她。
“因為……因為我忽然覺得,我們誰也沒辦法預(yù)料明天會發(fā)生什么,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測我一定會后悔!”
郝雪曼一口氣說完,求救般地望向溫倫,眼里浮上眼淚,她沒辦法再說下去了,別再讓她說下去了!
溫倫深邃的眼眸看住她,原本溫潤如玉的人此刻卻不依不饒,“后悔什么?”
郝雪曼咬著嘴唇,落下淚來,還能后悔什么呢?
后悔沒有和你待在一起,后悔沒有多看你一眼,后悔沒有告訴你,我……
郝雪曼深吸一口氣,呼吸里帶著顫栗,哽咽的說出了這句話。
“后悔……沒有和家人待在一起,對我來說,哥哥,溫暖,都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