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嘞?”
兩歲半的小男孩躺在被窩里，一雙黑琉璃般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問。
“你還想聽然后?”
聞言，韓景耀皺了皺眉。
“對呀，那他們后來到底有沒有在一起呀?故事總要有始有終誒!娘親給我講故事的時候都有說啊，最后他們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床上的小家伙雖然是男孩子，可樣貌卻比女生還要精致無邪。尤其是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簡直如同星光粲然，冰雪初綻。
“太晚了，你該睡了。下次要是再聽到老師說你上課打盹，我可就要罰你了。”
韓景耀板著一張臉，沉聲說完，伸手幫兒子掖好被子。
“切，爹地好兇。怪不得娘親不喜歡你。”
小男孩努了努嘴，不甘心的嘟囔道。然后亂蹬了蹬腿，把頭一蒙便鉆到了被子里。
“.”
韓景耀覺得自己眼角在暗暗抽搐。
他頭上似乎有黑線掉下來，特別想把這熊孩子從被子里面揪出來，問問到底是誰說他娘親不喜歡爹地的。
后來卻還是忍住，幫孩子滅了燈，輕關上房門。
門外，天階如水，月光泠泠。
院子里的桃花樹正簌簌落著花瓣，微風拂過，如夢如煙。樹下有一座秋千索，正靜靜停著。
韓景耀看著院里的秋千，心里便撫過一層柔軟。他轉身又行了幾步，輕輕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吱呀一聲。
屋里，彼時的慕容晚已換了絲緞質的寢衣，正對著鏡子，專心致志想卸下她發端那一支粉貝花流蘇的釵子，一頭烏黑的長發柔柔垂墜下來，直至腰間。
琉璃燈籠里溫紅的燈火映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暖光，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恒恒睡了?”
慕容晚一邊卸發飾，一邊無心地對男人說。
“嗯。”
韓景耀應著。一進屋，便把褂子脫了，掛在門口的架子上。
他緩步走到慕容晚身邊，伸出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輕輕幫女人發端胡亂纏繞在發釵上的烏絲小心理順，然后幫忙拿下，放在黃梨花木的妝匣里。
“故事講的怎么樣?”
釵子卸下來，慕容晚總算松了口氣，坐在椅子上轉過身，側頭問他，目光盈盈，仿佛從未經歷過那些悲歡離合。
“挺好的。”
韓景耀低眉頷首，唇邊不自覺掛起微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滿滿都是她。
“可是恒恒跟我說過好幾次，說你給他講故事的時候不耐煩，總兇他。”
“我沒有”
韓景耀皺眉，聲音有些委屈。
他心想自己明明已經很壓著耐心和性子了。要是按照他以前的想法，男孩就應該從小自立自強才對。
自己以前都是跟冰冷的兵器和男人打交道，結果現在天天要哄那個小東西就讓他十分頭疼。更要命的是，這熊孩子武功不好好練，倒是一不順心就跑到慕容晚那里添油加醋的打小報告。
“恒恒是男孩子，現在還小，所以頑皮一點兒也正常。你要有點耐心啊。”
慕容晚說他。
“我很有耐心啊。”
男人心不在焉應著，他感覺自己能把韓以恒放在他和慕容晚身邊養著，還每天晚上講故事就已經是很有耐心了。
韓景耀滅了燈，抱著慕容晚上床。
窗外明月皎皎，星漢西流。窗內床帷帳暖鴛鴦錦，玉樹瓊枝，軟玉溫香。
“你今天講的什么故事啊?”
慕容晚窩在韓景耀懷里問他。
“我們的故事。”
韓景耀本來就沒聽說過什么故事，自己知道的故事基本都講了個遍，所以只好瞎講經歷。
“.”
慕容晚驚了，從懷里探出頭來，烏沉沉的眼睛有點生氣的樣子。
“你怎么可以跟孩子說這些呢?萬一有不好的影響怎么辦?我可不希望我兒子性格像你一樣.”
她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干脆變成腹誹。
韓景耀感到無比費解，不由得問，“性格像我不好嗎?我性格怎么了?”
“就是不好，兇。”
“.”
韓景耀突然哽住，沒話可說。
“喂喂喂，你別生氣啊，我隨便說說的。”
慕容晚抬頭望著他，心頭一緊，怕韓景耀因為這句話生氣。
“沒生氣。”
韓景耀笑了笑，滿不在乎的說。
他知道自己卑鄙，殘忍，多疑，也知道自己做錯過許多事，可是他對她分明就是滿滿一顆的溫柔和喜歡，喜歡的都要溢出來。
“唉，晚晚。”
他擁住她，聲音輕輕柔柔的，是商量的語氣。
“我們再要個女兒好不好?”
沒想到慕容晚反應很大，態度很堅決。
“不好，鬼才要再給你生孩子.”
她羞紅了臉，氣沖沖的在床上轉過身背對著韓景耀。
上次生恒恒的時候就很疼。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拼盡全力給韓景耀生一個孩子，想想慕容晚就覺得自己一定是是被哄騙的，腦子被門擠過。
再來一次，她可不想。
“可是我不喜歡鬼，我只喜歡晚晚啊，怎么辦呢?”
韓景耀從后面擁過慕容晚，將欣長的胳膊繞過她柔軟的腰身，下巴輕輕放在了她的肩頭。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通透，溫熱的鼻息打在慕容晚脖頸處，癢癢的。
她悶悶的哼了一聲。
“好吧，不想也沒關系，隨你。可是.晚晚，你說恒恒今天為什么會跟我說他娘親不喜歡他爹地呢?”
韓景耀在這個問題上似乎異常執著。
“我我怎么知道”
慕容晚小聲嘀咕。自己不過是跟兒子獨處的時候，不小心嫌棄過幾句韓景耀而已。
韓景耀嘆了一口氣。
“晚晚，你知道嗎?我后來才明白，自己以前做過很多很多錯的，傷害你的事情。我承認自己一點都不好，我不擇手段，卑鄙無恥，所以你不喜歡這樣的我，我也能夠接受。”
“但是晚晚.”
韓景耀雙手扶著慕容晚的雙肩，將她輕輕在床上掰正放平，然后傾身吻了吻她的眉心，無限的深情和溫柔。
“我愛你。”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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