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白蓮教
瑕月冷眸道:“本宮剛才所許的諾言,是在你如實相告的基礎上,若你有虛言或者隱瞞,那個諾言便不算數!
夏晴體內的生蛇蠱已是硬生生鉆到了腿腳之中,骨肉剝離的痛楚令她連叫都叫不出來,好一會兒方才艱難地道:“難道……你……你想食言?還是說,你覺得……我會知道方師逃去了哪里?別忘了,我……一直都被關在冷宮之中。”
“你當然不知道方師逃去何處,可是據本宮所知,那個方師背后有一個教派,以你的性子,若要用一個人,必然會先查清他的背景,點滴不漏,所以……”瑕月蹲下身,眸光冷厲如箭,“告訴本宮,方師背后是何教派,否則本宮收回剛才之諾,你與和嘉去地府做母女!”
夏晴死死盯著瑕月,后者竟然連她心中最后一點秘密也給猜到了,不錯,她確實知曉方師背后的教派,但她實在不甘心就此告訴瑕月。
見她遲遲不肯言語,瑕月起身道:“你不愿說就算了,只是可憐了和嘉!”說罷,作勢欲走,夏晴連忙拉住她道:“不要,我告訴你,我都告訴你!方師……是……屬于白蓮教的。”
瑕月聞言駭然色變,白蓮教早在前朝末年之時,就已經被徹底剿滅了,一百多年來,一直未再聞聽此教之名,怎么可能又出現?
趁著體內痛苦稍緩,夏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雖然前朝大力圍剿白蓮教,但白蓮教自宋時就存在,又豈是他能夠剿滅的,之所以消聲匿跡,不過是蟄伏起來罷了,待時機合適之時,便會再次盛起,成為天下大教!”
“告訴本宮,他們的老巢在何處?”面對瑕月的追問,夏晴咬一咬牙道:“在山西大同文縣,我只知道這么多!闭f話間,那股鉆心噬骨的痛又出現,而且這一次,體內的生蛇蠱一直往上爬,沿著喉嚨仿佛想要鉆到腦子里去,她死死攥著喉嚨,啞聲道:“殺……殺……”
望著那張因痛苦而極度猙獰的臉龐,瑕月閉一閉目,曾幾何時,她與夏晴情同姐妹,守望相助,如今卻是不死不休,若早知結局,她寧可與夏晴不相識,不相見,如此便不會有今日的種種痛苦與煩惱;只是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這是真實,也是唯一的結局。
瑕月背過身,淡淡道:“了結了她吧!
“是。”齊寬與知春執起扔在地上的繩子,套住夏晴的脖子用力勒緊,夏晴沒有掙扎,只是大睜著雙眼盯著瑕月的后背。
結束了,她這一生終于要結束了,可是……她的恨并不會結束——和嘉,為了讓你活下來,額娘將巫術一事,告訴了那拉瑕月,你可千萬……千萬不要讓額娘失望,一定要繼續替額娘恨下去,直至害過我們母女的人都死了為止!
誰都沒有發現,在之前翻滾痛嚎的時候,夏晴悄悄撕下齊寬的一襲袍角攥于手中。
夏晴斷氣之后,她體內的生蛇蠱亦隨主人之死而死,受生蛇蠱招引而來的蛇也各自散去,一切……平靜的就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看到他們出來,守在外面的劉成連忙迎上來,輕聲道:“主子,夏氏她……”
瑕月知道他想說什么,道:“夏氏不甘冷宮孤寂清苦,上吊自盡。”
劉成一驚,偷偷往屋里看了一眼,果然見夏氏吊在半空中,雙腳懸空,在昏暗的燭光下一蕩一晃,看起來頗為瘆得慌,他趕緊收回目光道:“奴才明白了,奴才明日一早就報上去!
瑕月頷首道:“你且在此處再待一陣,等時機合適時,本宮自會讓鄭九將你調去他處做管事!
劉成大喜,感激地道:“多謝主子!多謝主子!”
在他們踏出冷宮之時,天色也差不多亮了起來,為免被人發現,瑕月快步回了坤寧宮,在解下披風后,她喚過齊寬道:“待會兒你出宮一趟,讓永璂除了搜尋方師下落之外,再派人去山西大同文縣打聽,一定要盡快找到白蓮教的老巢,那里的人一定可以解除皇上身上的巫術,本宮現在最擔心的是……”瑕月緊緊攥著帕子,顫聲道:“留給咱們還有皇上的時間不多了。”
在齊寬答應后,錦屏小聲道:“主子,如今方師逃走,麗嬪她們無法再對皇上用藥,情況應該會好一些。”
瑕月沉沉搖頭,“巫術這種東西,一旦施下,若不解術,絕不可能好,不用藥至多只是稍加拖延罷了。”
知春道:“主子別太過擔心,皇上乃是真龍天子,洪福齊天,一定會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希望吧。”在瑕月為弘歷之事煩惱憂心之時,和嘉亦得到了夏晴“上吊自盡”的消息,和嘉怔怔忘了前來報信的宮人,嘴里不斷重復著同一個字,“不……不……不……”
柏氏撫著和嘉單薄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太難過了,夏娘子在天有靈,也不愿看到你這個樣子!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和嘉情緒更加激動,用力揮開她的手,嘶聲道:“不!額娘不會自盡,不會丟下我的,我不相信!”未等柏氏言語,她已是奔了出去,柏氏怕出事,趕緊對宮人道:“趕緊跟上公主,快!”
在宮人匆匆忙忙追去后,柏氏還是不放心,又讓人備肩輿,朝和嘉離去的方向行去。
和嘉所去之處,不是別的,正是冷宮,平日里總是緊閉的冷宮門,這會兒大大地敞著,令人可以一眼看清里面的情況。
和嘉奔得太急,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摔在地上,跟著她過來的宮人見狀,連忙奔上來攙扶,“公主您小心一些,哪里摔疼了?”
和嘉沒有理會他們,只是起來繼續往里奔,一進宮院,便正好有人抬著擔架出來,看到擔架上白布蒙臉的那個人……又或者尸體,和嘉渾身發抖,她怕……怕一掀開白布,真的會看到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