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二章　試藥

周明華擰著眉頭對方太醫(yī)道：“院正意下如何？”

方太醫(yī)思索良久，道：“莊太醫(yī)，你確有把握嗎？”

“下官不敢說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六七成還是有的。”見方太醫(yī)不說話，莊正又道：“院正，現(xiàn)在連皇貴妃也感染了時疫，怎么著也得一試；還有皇上，下官聽說皇上下朝之后，又去了延禧宮，情況……實在有些危險。”

他的話令方太醫(yī)下定了決心，咬牙道：“好，立刻依著方子去抓藥煎煮然后送去鐘粹宮，看是否果有奇效，咱們都一起過去。”

待得周明華等人點頭答應(yīng)后，莊正道：“院正，煎藥之事就由下官負(fù)責(zé)吧，正好看看，還有什么地方要改進。”

方太醫(yī)不疑有它，頷首道：“你想出來的方子，由你負(fù)責(zé)最是妥當(dāng)，希望這次不再是徒勞，否則……唉，說句不中聽的，咱們幾個都等著人頭落地吧。”

瘟疫之癥，一向都是易發(fā)難治，他們當(dāng)中不少人都經(jīng)歷過疫癥爆發(fā)的情況，但能夠被治好的寥寥無幾，更多的是為了阻止疫癥擴散，而被生生殺死，埋葬在地底深處。莊正他們當(dāng)初能夠找到醫(yī)治疫癥的良方，多少有些運氣在。

方太醫(yī)他們趕到鐘粹宮后，從中挑選了五名病情最為嚴(yán)重的宮人，這些人的情況，說是奄奄一息也不為過，全身都散發(fā)著難言的惡臭，若是莊正的方子不起效，他們就是下一撥死亡的人。

鐘粹宮的情況很不好，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每一個得病的人，令他們非常不安，若非全副武裝的侍衛(wèi)看守著，只怕這會兒已經(jīng)鬧了起來。

在等莊正送藥過來的時候，一個人影沖到方太醫(yī)，緊緊抓著他的手道：“是不是有辦法救我們了，我不要再待在這里，我要離開啊！”

此人正是平貴人，她雙眼通紅地瞪著方太醫(yī)，神色說不出的可怕，其頸腫發(fā)腫，足有平日一倍那么大。

方太醫(yī)安慰道：“平貴人稍安勿燥，您很快就會沒事了。”

平貴人尖聲道：“我不要聽這些虛話，藥呢，治我們的藥在哪里？”在她說話的時候，不少宮人都圍了過來，死死盯著方太醫(yī)，于六也在其中。

周明華見勢不對，連忙道：“莊太醫(yī)已經(jīng)去煎藥了，很快就會送來，只要此次的藥有效，你們很快就能離開此處，且先不要心急。”

于六沖到他面前，嘶啞著道：“如今不是你被困在這里，不是你染病，你當(dāng)然不心急，前前后后服了那么多次藥，沒有一次是有用的，到底還要多久？多久啊！”

他靠得太近，說話時噴散的飛沫幾乎濺到了周明華臉上，令后者不得不往后仰身避開，并且摒住呼吸，以免傳染，直至其他太醫(yī)將于六拉開，方才長舒了一口氣，這個時候，莊正帶著宮人將煎好的藥送來，喂那五人服下，隨后便緊張地等在一旁，這個時疫爆發(fā)迅速，病情發(fā)展更是快，只要等上一兩個時辰，就可以知道這劑藥有用還是無用。

兩個時辰后，方太醫(yī)親自為他們把脈，待得為最后一個人把完脈后，他一臉喜色地道：“好！很好，藥起效了，此次的時疫有救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為之精神一振，周明華道：“院正，他們幾人的情況都開始好轉(zhuǎn)了嗎？”他對于鉤吻的用量始終有一絲懷疑。

“不錯，脈像漸趨平和，相信再服用幾劑藥就會沒事了。”說著，他一臉欣慰地望著莊正道：“此次時疫可救，你立下大功，待得時疫過后，本官一定如實奏稟皇上，為你請封。”

“院正過獎了，下官不敢居功，至于這次的藥，下官以為僅僅試上一次，恐怕還不足夠，最好多試幾次，以策萬全。”

方太醫(yī)對莊正的謹(jǐn)慎甚是滿意，道：“也好，趁著現(xiàn)在時辰尚早，再去煎煮幾劑過來。”

莊正等得就是這句話，連忙依言離去，等他帶著藥過來的時候，方太醫(yī)也挑選好了試藥之人，與剛才一樣五人，于六赫然就在其中。

莊正在將藥遞給他們時，手指微微有些顫抖，這一次，他沒有再減少鉤吻與另一味藥的份量，也就意味著，這些藥，不是良藥，而是……劇毒！

大夫，實在是最善長殺人的，他們對藥材的認(rèn)識，令他們往往可以殺人于無形無跡！就像這一次，誰能想到，造成這場時疫的，就是眼前這位看似菩薩心腸的莊太醫(yī)。

于六是最后一個，看到他迫不及待地將藥喝下去，莊正眸中掠過一絲松馳，于六一死，他所要對付的人，就只剩下皇貴妃一人。

藥喝下后不到兩個時辰，于六等幾人就開始渾身抽搐，出現(xiàn)呼吸困難，甚至吐血等癥狀，雖方太醫(yī)等人極力施救，卻只救回來一人，包括于六在內(nèi)的四人，全部身亡，滿地都是他們吐出來的血。

這樣的慘烈與恐怖，將每一個看到的人都給嚇到了，哪怕是莊正，也沒想到，在加重鉤吻與另一味藥的份量后，會出現(xiàn)這么大的反應(yīng)。

方太醫(yī)回過神來，無比懊惱地道：“怎么會這樣了，之前那五個人不是還好好的嗎？”

莊正聽到他的話，連忙斂了心神上去道：“院正，看來微臣所想出的這個方子并不穩(wěn)定，用的好就是救人良方，稍一有差錯，就是殺人毒方。”

一位姓陳的太醫(yī)聽到他們的話，后怕地道：“幸好方太醫(yī)你說多試幾次，否則就這么用在皇貴妃身上，咱們都得人頭落地。”

方太醫(yī)重重嘆了口氣，道：“這方子上的藥還有份量都是一模一樣的，怎么會有差錯呢？”

周明華開口道：“莊太醫(yī)，本官看那幾個人臨死前的癥狀，有些像中鉤吻毒的樣子，會不會是你在第二次的藥上，加重了鉤吻的份量，所以才會哪些。”

莊正連忙道：“下官亦知鉤吻乃是劇毒之物，怎么會擅自加重份量呢，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再者，中鉤吻的毒，也不至于吐那么多血。”